readx; 極北海與東海交界處,帝國海軍混編艦隊旗艦。
肖子遙站在艦橋上,遙望北方,久久不語。
這支帝國最後也是最精銳的海軍力量,由帝國開國一等定國公、海軍部部長親自指揮,由四個空母戰鬥群匯合而成的龐大艦隊。已在極北海與東海海面上,與蠻族海軍糾纏了一個多月了。
……
幾乎每天,都有無數的戰艦群組成整齊的編隊,在數艘空母上起飛的艦載機掩護下,向極北方向進行突襲。其後,又幾乎每天,都有戰艦或壯烈沉沒、或傷痕累累地退出作戰序列,一瘸一拐地,蹣跚駛回連大母港。
然而,戰爭仍在繼續。
慘重的傷亡雖然帶給了對面蠻族更大的損失,但也帶給了帝國海軍急劇衰減的力量。到目前為止,肖子遙手上只手握不到兩個的滿編空母作戰群了,但他們對面的蠻族,似乎仍然密密麻麻得令人絕望——他們太多了。
然而,戰爭仍在繼續。
肖子遙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旗艦上,遙望遠方,不知道想着什麼。儘管他仍然筆挺地立在那裏,但滿臉的皺紋與眉心的深皺將老人的疲憊與焦慮刻畫得淋漓盡致。事實上,他所率領的帝國海軍,同樣的疲憊與焦慮。
然而,戰爭仍在繼續。
……
一名海軍參謀軍官就這樣在一片沉默、疲憊、焦慮的氛圍中,匆匆走到他的身後,滿臉蒼白地低低匯報了幾句。
「什麼?!」
肖子遙已是悚然動容。
「是的,長官,陸地戰場的魔場不知道為什麼,於上午十點全線暢通。帝國前敵總指發報,他們及帝國前線陸軍,皆已深陷重圍。隨即,我們又收到總指的急報——他們被蠻族戰皇率蒼穹魔戰群突襲。」
海軍參謀低低匯報道。
「混帳!」肖子遙憤怒地一掌拍在欄杆上。
「怎麼會這樣……老楊和夏天都在搞什麼?」他不可置信地說道。
……
「據說,是南洋人的部隊崩潰,造成了帝國的猝不及防——但那麼點兵力,堅守那麼長一條陣線,帝國也確實撐不住了……有南洋人沒南洋人,恐怕結果都一樣。」
「帝國正準備收縮防禦圈拖時間,但總指卻再次遇到了隆爾巧妙抓住戰機的傾巢頂階超階突襲……目標直指殿下——隆爾太精了,他以壓迫式攻擊逼我們以最快速度露出了破綻,且無力救火。現在,他似乎又抓住了讓帝國被包圍最快崩潰的關鍵點:殿下。」
參謀軍官再次低低說到。
「一旦失去了殿下的光環,帝國包圍圈內的百萬陸軍……」
他忽然打了個寒戰。
……
肖子遙默然不語了,他已是顫抖地望向了西北的方向——那裏,正有帝國被包圍的百萬大軍,那裏,正有帝國被突襲的總指揮部,那裏,正有危在旦夕、又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帝國殿下。
然而海軍……
他回身望了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默然林立在他身後的參謀群。
「沒辦法等下去了……」
他忽然喃喃道。
「立即制定最後作戰計劃,立即開始最後準備!一旦準備就緒,讓定南等空母,放飛所有戰機群,不需要保留任何防禦力量!所有艦隊,以第一,第三,第七分艦隊為箭頭,開始最後的決死突擊!」
……
「命令各艦,此戰乃我帝國海軍最後一戰……除非戰沉,不許後退一步!」
他想了又想,卻是鏗然命令道。
「要麼,就讓我們打到極北港,支援陸地戰局,搶救帝國陸軍。要麼,就讓我們跟陸軍一起……告訴所有官兵,到了……捐軀國難的時候了……」
老人滿是嗆然地喃喃道,獵獵作響的海風吹着他花白的鬍鬚一片凌亂。
「是!」參謀群在他身後沉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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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昏迷過去了?」
,永泰殿,朱首輔看向孟固,他低低詢問道。
兩年多的戰爭似乎讓這位還是中年的帝國首輔不堪重負,他的腰已經迅速地佝僂了下去,他滿臉憂慮地看向了帝國三軍總長,低低詢問道。
「是……」
孟固微微點了點頭,他長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才好點,卻又接到前線……」
他再次嘆了口氣:「老朱,我已經抽調預備役部隊在黃河以南構築防線了,都是些老傢伙和半大孩子了……甚至還有婦女……也不知道前線最終能撤下多少將士下來,他們加起來頂不頂得住,但……」
……
「你準備着手實施你的撤退計劃吧——先保證孩子們的撤離。然後,將帝國人民也儘量撤回黃河以南,至於其他的東西……那就別管了,人最要緊。」
他看向朱首輔,低低叮囑道。
朱首輔也是嘆了口氣,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嚴密封鎖消息,如果再有一個前線戰報漏進了陛下的耳朵,你們就小心你們的腦袋!」
孟固卻是轉身向大殿內的皇家侍衛聲色俱厲地喝道。
隨之,他望向了北方,默然不語。
一陣風從敞開的殿門吹了進來,吹起了最近幾乎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瘦削下去的老總長空蕩的衣腳。
雖然似乎只吹在了他的身上,但整個大殿的人似乎都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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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門廣場前,人群已是一片靜謐。
「這究竟是怎麼了?帝國怎麼會忽然讓我們先把孩子們送走,我們也準備撤退?」
一個人盯着魔晶屏中播音員滿是蒼白的面孔,他忽然低低喃喃道。
「許是北方的大軍出現什麼變故了……」
又一個人低低應到,他忽然也是滿臉蒼白。
「前陣子不是還好好的嗎?不是還守得好好的嗎?」
一個青年婦女忽然摟緊了懷中的孩子,她蹲,低低抽泣了起來。
……
人們紛紛同情地看向了她——她的丈夫,一名教師,此時,卻沒站在寬敞的課堂里,為帝國的孩子們傳播着文明的輝光,而是於幾周前去往了極北前線,為身後的家人與帝國服役。只為他深愛的文明輝光,不至於再次黯淡,或斷絕。
「我家老李命大,從小就是。」
她總是在沒有收到陣亡通知書的傍晚來到廣場,和眾人一起觀看着戰情通報,並向她熟識的人誇耀着,臉上一片自豪。
但現在……
「沒事的。你家老李不會有事的。」
人群中一個似乎認識她的人拍着她的肩膀,低低安慰道。
……
「你別太擔心了,極北不會有事的,也許是帝國出於……某種考慮,才會讓我們……」
她喃喃說着,卻是越說越低聲,最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卻是沉默了下去。
「先回家去準備吧,至少要把孩子們先送走……」
一個人忽然嘆了口氣,他低低望着婦女懷中滿臉懵懂的孩子,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低低說道,他望了望北方,目光中已滿是陰鬱與擔憂。
婦女含淚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也是淚眼朦朧的望向了北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是滿懷憂慮地望向了北方。
那裏,正在發生什麼,許多人或許已猜到了不少。
那裏,即將發生什麼,卻沒人敢去想。
~~~~~~~~~
雍靈莊園。
「姑姑,我們明天是要去哪裏呀?不是說,要在家裏等父親母親回來的嗎?」
兩個小傢伙嬉鬧着抱住了謝凝兒的雙腿,他們抬起了頭,奶聲奶氣地詢問道。
謝凝兒卻是默默凝望着北方,她的眼中已是淚光盈盈。
「明天啊,我們要趁父親母親沒回來之前,先去來一次小小的旅行,去海對面看看。齊兒霜兒,你們不是很想去看看海對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的嗎?明天,姑姑就帶你們去看,等父親母親回來了,你們就把你們看到的跟父親母親說,好不好?」
少女擦了一把眼中的淚水,卻是抱起了兩個幼童,她柔聲哄道。
……
「可是,姑姑,齊兒想等父親母親回來,再和他們一起去旅行……」
懷中的男童忽然低低說道,小傢伙的面龐帶着一絲倔強,眉目間又似乎已漸漸有了他父親昔曰的英武影子,他抬眼看向了少女,忽閃忽閃的眼睛中滿是期盼。
「就是呀,姑姑你不是說父親母親就快回來了嗎?萬一他們回來了見不到齊兒霜兒,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就象……就象我們老是見不到他們一樣,霜兒可想他們了……那天,那天霜兒哭了,可不是因為摔痛了,是因為想父親母親了……你們還老是不信……」
懷中的小丫頭也是咬着手指眨着大眼睛疑惑道,說到最後的時候,小丫頭紅通通的臉上卻是又染上了一絲微微的暈紅,她滿是害羞地捏着衣角細聲細氣地說道,烏溜溜的眼睛四處亂瞟。
謝凝兒怔怔盯着小傢伙與小丫頭滿是可愛的童稚面容,她鼻中一酸,卻已是再次落下淚來。
……
「出了點小事情,父親母親可能要晚點回來了,正好讓齊兒霜兒先去旅行。」
她低低回道,卻是將頭俯在了懷中兩個孩子的身上,她親吻着孩子們光潔的面龐,肩背卻一再地顫抖。
「姑姑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等齊兒長大了去幫你打他。」
不久,懷裏的小傢伙忽然驚叫了起來,他虎頭虎腦地揚着小拳頭嚷嚷。
「是呀……姑姑你怎麼了……你也想父親母親了嗎……」
小丫頭卻感受着臉上溫熱地液體,她似懂非懂地說道。
少女摟着他們,卻已是再也抑制不住地淚如雨下。
「嫂嫂……」
她淚眼迷濛地看向了北方的方向,用一種細不可察的聲音低低喃喃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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