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張興隆穿好衣服從家裏出來去了陳亞傑家,他們家在前道第一排,挨着俱樂部,過橋就是小火車站。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果不其實,幾個同學不用招呼,都跑他家來了。
等人來齊了大家出來去坐小火車。
小火車代店沒有車站,只能在三十六戶下車走過去。
這會兒三十六戶已經大變樣了,原來這邊都是小胡同,一排一排的老平房,現在都拆了,新樓已經封頂。八層的拐子樓。
張興隆原來在技校學理論課的時候來過這邊,到汪玉剛家玩兒。
那會兒正是深冬,大雪遮天。
等他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車也沒了,就順着胡同土道往下走。
結果因為路不熟,到了趙家道西這邊就找不到路了,雪太厚了,他就硬從雪裏趟了過去。
最深的地方都有沒過腰深,棉褲里鞋裏全灌的雪,走了幾個小時。其實也就是不到三公里的距離。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張興隆甚至都沒有和家裏人說過,不好意思啊,太丟人了。
從三十六戶下了小火車,天已經黑了,幾個人順着馬路往代家店走,雖然都沒來過,但是方向還是知道的。
這是個怪圈兒。
越小的地方,人的活動軌跡就越窄小,幾公里就已經感覺很遙遠了,沒有事情是絕對不會過來的,大部分一輩子都沒來過。
而在大地方,大城市裏,公里那就是家門口,十公里才算稍微遠一點,人的活動半徑一般都是十公幾里外。這就是差距。
……
從露天礦礦辦樓大門前過來,這邊就沒有路燈了,烏漆麻黑的,只有遠遠的能看到幾盞廠房或者是什麼單位門口的常明燈。
小風呼呼的刮着,一到晚上天一黑風就特別涼了,路上到是能看清東西,就是得頂着風走。從這裏往上就是礦山了,沒有遮擋,兩面都是山,山風順着馬路一路橫掃。
宿舍這邊路邊有個小賣店,孤零零的在馬路邊上,門上點着個大燈把這一片照的通明。
這裏有點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再往上走一段就有人家了,再往下走一段也有人家,這裏只有一個職工宿舍,還有職工食堂。
燈光下遠遠的就能看見走動的人影。
幾個人加快腳步走過去,打聽了一下,董玉剛的家人就在裏面。
從小賣部邊上進來,經過食堂的大門繞到裏面,這裏是露天礦職工宿舍,鍋爐房和招待所。
董玉剛的家人就被安排在招待所里。
不寬的小院裏人來人往的,礦上的領導,董班剛所在車間的領導工友,董爸單位上的同事,所不大個招待所擠的滿滿的。
董爸董媽呆在最裏面一個房間,有礦上的領導陪着說話,老兩口坐在床上,臉上全是淚痕,眼睛裏全沒有一點兒神采,有點呆呆的。
董玉剛的姐姐在另一個房間,她對像小田陪着她,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一樣,軟軟的癱成一團。
……
張興隆和同學們一起進到裏面,裏面人太多了,鬧鬧哄哄擠擠茬茬的,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和董玉剛的爸媽說了幾句話,他們這會兒正傷心欲絕的時候,哪有心思應對什麼人情禮節?
安慰什麼的也不是這些學生能幹的事兒,大夥在屋裏擠了一會兒就退了出來。
走到招待所門口,迎面王君平高麗君劉喜銀他們一群人走進來。
看樣子好像不太好,高麗君被王君平扶着,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還有點瘸的樣子。
「你們才來?怎麼了?」張興隆走過去問。
「沒事,」王君平看了看這些先到的同學「過了有點晚了,完了半道高麗君摔了一下,掉溝里了。」
「啊?從哪?路邊這水溝啊?」
「不是,鐵道裏面有個旱溝,天太黑了也沒看清,她一腳就踩進去了,嚇夠嗆。」
高麗君這會兒可能是委里怕,又受了這裏環境的影響,捂着嘴嗚嗚哭起來。她和董玉剛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六年了,感情不可能不深,一下子就再也不見,心裏的難受和打擊可以想像。
人這一輩子,最單純可靠的情感就是初中高中這一段,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好就是單純的好,相互之間坦坦蕩蕩赤誠無私,有什麼事情必全力以赴絲毫不會考慮其他。
這個時候拍下胸脯說,他是我朋友,那就一定是真的朋友,放在心裏那種,不會受外界的任何事情干擾,相互信任,相互袒護,相互幫助。
等到了大學或者進入社會,一切就都開始複雜起來,慢慢朋友這個詞也變了味兒,大家都戴上面具在暗暗計算着利益得失,只考慮着自己的感受。
漸漸的友情就變了味兒,變成了圈子,各種利益的圈子,每天桄籌交錯燈紅酒綠,迎來送往歡歌笑語,但又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連夫妻都無法赤誠相對,何況幾個酒肉朋友。
最絕情是同林鳥,最傷心是友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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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張興隆和王君平約着趕到南芬醫院這邊,和董家的親屬朋友一起把董玉剛送到市里火葬場,算是送自己的朋友最後一程。
燒化回來,兩個人又抬着骨灰把董玉剛送到山上選好的墳地,和他徹底的告別。
最好的朋友從此駕鶴西去,永不復返了。
葬禮高麗君沒有來,昨天摔了一下嚇的夠嗆,一直在念叼說是董玉剛在找她,王君平和張興隆就勸她別來了,看着更傷心。
送走好友,日子繼續,又開始日夜倒班,這一段時間張興隆也是有點害怕,也不知道怕什麼,反正夜班的時候自己呆在崗位上都是汗毛直豎的感覺。
太年輕,經歷的太少了。
……
轉眼,大雪傾撒下來,91年的冬天不知不覺的就到了。
在這個冬天,張興隆的技校同學也死了一個。
是那個體格特別壯實,總是和張興隆有點不對付的徐金剛,就是那個和張興隆摔跤被他輪起來那個。
下丙班的時候,徐金剛騎着自行車回家,也不知道這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他為什麼要堅持騎自行車。
丙班是半夜下班,他家住在南山。
在機修廠大門口那裏,他被車撞了。
肇事車跑的無影無蹤,徐金剛被壓斷了雙腿,這個時候路上的車輛百分之十都是大車重車。
第二天早晨他被發現死在了機修廠大門門衛外面,血漬順着冰雪路邊一直拖行了有一百多米。
人們猜測他應該是被撞壓了以後,想爬到門衛這邊求救,但是沒堅持到地方,只有五六米,成了遙不可及的天塹,發現的時候他匍匐在雪地里,一隻手伸向門衛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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