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何等的心思呢?」早朝退下之後,在咸陽的王宮後院中,嬴政正在奮筆疾書,整理和批閱着這些天被壓下來的奏章。
這些可都是一刻都耽誤不得的國家大事,在天下一統的現如今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來決斷。
百廢待興或許就是這樣,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造成綿延的禍事。
沒想到出去這麼幾天就會積壓下這麼多的要事,嬴政這才是最沒想到的。
而這個時候,恰巧也是尉繚子進入到書房之中抱拳稟報的事情,他本就是嬴政的臣子,而現在更是以近臣的身份待在嬴政的身邊。
出面在書房中,本就是尋常不過的事情。
「繚子先生這一趟回歸,覺得現如今的咸陽如何呢?」頭都沒有抬起來,嬴政一刻不停的批閱着,但還是反問道「天下一統許久了吧,但為何卻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陛下想要說的,是現如今咸陽流傳甚廣的那則流言吧,其實公子殿下回到咸陽的時候,是想要動用雷霆手段終結這場流言的散播,但他剛剛下手,外面的流言則是出到了更多的版本,最終」
尉繚子知道扶蘇的想法,但他到底還是在這場權謀的鬥爭中太過於淺薄了。
快刀斬亂麻的確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但扶蘇遺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哼,他就沒有想過,他自己身為這件事的主角,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放到到無數倍嗎?我猜,現在咸陽的流言,只怕是之前的流言說的是真的,扶蘇回來,要來滅口了,對吧。」
嬴政冷笑一聲,他的兒子,自然他了解的很。
反叛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但嬴政為之氣憤的,就像是尉繚子說的那樣,手段太低級。
自己的想法也不夠清晰,也就是所謂的,,過於淺薄。
「歷練的還是不夠啊,遇到事情,反應太慢,變通的也不靈光,沒了白玉京在他身邊,他似乎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氣憤之後,便是頹然一聲長嘆。
他最看好的扶蘇,現在還是沒有長成到他最期許的那個樣子,而他,卻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他真的很像等到扶蘇成長為他心目中的那個,能夠承載這諾大帝國的那個時候,但他是否能夠堅持得到呢?
「公子跟隨在白玉京的身邊,已經成長很多了,在短短三連之內能有這般變化,也已足夠,三年前的他,對比起現在的他,陛下也該是欣慰一些的吧。」
三年前的扶蘇,食古不化,甚為君子,在整個朝堂上和帝國中就是一個笑話,偏偏他自我感覺還挺好,這就很讓嬴政覺得頭疼了。
而現在,雖然依舊不達標,但比起三年前,還是現在的扶蘇讓他順眼一下。
「陛下讓公子主管這一次的春祭大典,為的不就是給公子一些磨鍊的機會嗎?」尉繚子又說道。
「而且陛下也想要藉助這春祭大典,找出在朝堂之內別有用心的其他人,因為陛下知道,公子主管的這春祭大典本身就是一件很可以利用的事情,一個很可以拿來對付公子殿下,甚至將公子推入到萬劫不復的地面的最好的機會。」
「春祭大典就算出錯也無所謂,我的時間已然不多,但我卻沒有機會能夠給他提供庇護,在我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裏,我必須了結好一切的事情。我知道,只要我走了,那些被我壓制在下面的人,就會全都跳出來。」
嬴政自己也知道,現在這諾大的帝國全都是因為他而綻放,而維持着現在的這副模樣。
一旦他死去,這帝國會在頃刻間崩毀。
他知道這一點,卻沒有想要去解決的意思,或許是他並不在意?
又或者,他其實對於扶蘇還是有些信心的。
「公子很像陛下,我想,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一定最終會如同陛下一般。」尉繚子的語氣裏帶着些微的低沉,他知道嬴政的身體,特知道此刻嬴政幾乎是每天都在倒數着過日子,等待着最後的時日的到來。
但饒是如此,他也無能為力,屬於應徵的時代過去了,他在天之授命下,本身應該做到的事情也已經全部都完成了。
一個人生來就是帶着某種使命要完成的,這便是天命,使命完成,天命以至,其人歸天復命,便是唯一的道路。
類似嬴政這樣的人,不僅僅是歸天復命,更是藉由他的死亡,開啟下一個新時代的序幕。
所以當初的行天子才會在易經的面前很有感慨的說了一句,這天命之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蒙恬是我留給他的,白玉京也是,就看他,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了。」
「公子去塞外的話,那等艱苦的生活,還有與狡猾的胡人狼族戰鬥過的話,想來公子定然會脫胎換骨,迎來新生。」
尉繚子半跪在地面上,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眼前的王,為了這一位,他效忠過的,昔日的王,也是他唯一的王,嬴政。
「陛下,安心吧,還請靜靜等待,我相信公子殿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不會!」
「嬴政多謝繚子先生的關心,但這件事,你說的不算,我說的也不算,得祂說了才算。」嬴政抬起頭,眼眸裏帶着一抹血絲,精神不是很足,昨天夜裏只怕挑燈夜戰批閱了這些竹簡奏章了。
嬴政指了指天空,再指了指自己,笑着說道「就看這老天爺,是否給我一個面子,又或者,他想我急着回去復命了。」
「我曾拜託過道家中人,讓他們為陛下您擔待一二,但道家之中,也只有天宗才願意如此,北冥子親自動手擔下一部分天命,但也只能如此了。」尉繚子沒有說他自己,因為專業不對口,他是兵家聖人,又不是道家,這倆能一樣?、
而行天子,他也沒有說出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行天子本就是一個很老的老人了。
更遑論他現在,也是一副垂垂老矣,大限將至的模樣,只怕他的樣子,還會走在嬴政的前面也說不定。
讓這樣的一個老人來擔待一部分天命,誰又能說得過去呢?
哪怕他曾經乃是子字輩里的最強者,活了超過四百年的老怪物,但終究,還是抵不過歲月如刀,天意法旨啊。
「難怪最近覺得輕鬆了不少,甚至那個時候,還想着出宮去緩解一下心情。」嬴政笑着擺擺手說道「道家,看來也非是不識時務之輩。」
「逆天之舉,天宗不會求偶,但他們既然擔下來了,那也就代表,陛下大限還未曾到來,還能堅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公子一定會有所成長的。」
「希望吧」嬴政不可置否,卻又隨即說道「白先生到哪裏了?」
「更具影密衛的消息來源,他今夜就該到咸陽了。」
「無須讓他來咸陽,你去告訴他,讓他去東郡一趟,去解決那熒惑之石的問題,隨後,讓他去桑海等我。」
「陛下這是要」
「我要,東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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