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伍六七破壞了機關之後,在噬牙獄的最中心最底層的位置,也就是在那鎖鏈遍佈的地方,來自蓋聶和衛莊與六劍奴之間的戰鬥還未曾分出勝負。
但在這之外,章邯那腳下踩着的關着盜跖和庖丁的囚籠,卻在這一刻一改那緩慢下降的趨勢,反而好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章徑直下落。
沒有任何東西約束沒有任何東西牽扯着,好似要一瞬間完全墜落到最底層,將裏面待着的人,一同帶走,送入到無間地獄之中一樣。
「這機關...」噬牙獄的機關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更改,章邯就算再有怎麼樣的智慧也絕對想像不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他想不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潛入到噬牙獄中甚至成功的找到了主控室的所在,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下準確的找到了這個囚籠,這條出路的機關,任何將他破壞。
所以,這個機關這般的變動,章邯雖然驚詫,但卻實在摸不着頭腦。
囚籠的上方,那吊着囚籠的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鎖鏈之間的擺動碰撞在一起,形成無數清脆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哪怕是劍與劍之間的碰撞都無法將其壓迫下去,反而是越發的清晰入耳,全然能夠聽到人的耳朵里。
站在最高處的章邯抬起頭,噬牙獄的異動讓他有些不安。
現在局勢可都是全都被他掌控在手中,只差一步就能夠完美的收官將一切都給塵埃落地。
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但這種生怕會出現什麼的心情,就好像是那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準確說法的墨菲定律一樣,你越是害怕什麼,它往往就來的越快。
所以,章邯很快就看到了,來自天頂上方的鎖鏈,全然脫落的場景。
這條鎖鏈的脫落,也就代表着拉扯住囚籠的關鍵鎖鏈,也斷卻了。
這麼一斷的話,也就代表着腳下的囚籠不再有任何的支撐物,一旦掉下去的話...
「左右,把囚籠給我鎖起來!」感受着腳下囚籠的顫抖和不定,只怕很快就會墜落下去了。
章邯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大聲的喊道:「不能讓這囚籠掉下去,將它給我拉住!」
「喏!」左右的影密衛自然也看到了章邯現在的處境,急忙投擲出自己手中的鎖鏈拉住囚籠的邊緣。
雖然單獨一個人的力量很小,但是四面八方都有着影密衛存在,在八條鎖鏈強行鎖住囚籠的前提下,在影密衛們的力氣還不曾用盡之前,這囚籠就算想要掉下去,只怕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哼...」腳下的囚籠穩定下來,章邯低下頭,看着盜跖那失望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有些快意。
哪怕脫困在即,現在卻也不是想要讓你們走就能走得掉的:「我說過,好主人是不會放客人走的。」
「跟屁蟲,你這麼喜歡我們,倒不如和我們一起離開算了!」盜跖急切出聲道。
「也好過在這裏,我也知道的,你其實也並不全然信任現在的局面,你在害怕,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毫無疑問,你警戒的對象,不僅僅是蓋聶和衛莊。」
「這一點,不勞你操心了。」章邯心中微微一怔,這是他不曾表露在外面,卻也始終放在心底里的擔憂。
那是對於六劍奴的擔憂和警戒,他本來以為這是潛藏在他心底里的秘密才對,但卻沒想到,居然會被盜跖給知道...
這邊的嘴皮子的功夫始終都是下層,真正決定了盜跖庖丁能不能離開的,或者是他們被抓住的,完全取決於縱橫這一戰的勝利與否。
只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蓋聶在一對三的戰鬥中逐漸的遊刃有餘,甚至還有了些微的餘力來觀察他們的劍招。
不得不說,在劍招方面,沒有人比得上蓋聶。
哪怕是易經能夠勝過蓋聶的,卻也從來不是依靠劍招的。
但戰鬥之中卻不會總有這種僵持的情況出現,蓋聶的確很強,但他的目的也很明確。
所以,當真剛強硬的斬下逼迫蓋聶擋住他的劍的時候,那種無言的默契讓亂神和魍魎同時並排而出,魍魎雙劍被他拋飛起來,單足踢在劍柄上,雙劍好似炮彈一樣飛射出去。
一方面對準了蓋聶,另一把劍則是對準了衛莊。
但這還不是真正的殺局,真正的殺機,來源於亂神。
亂神雖然是不屬于越王八劍的一把,但沒有誰會懷疑它的力量,能夠以非是越王八劍的身份站在六劍奴中,這本身就是一種特殊,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亂神的強悍。
所以,在蓋聶的嚴重,亂神好似變成了好幾個幻影一樣,紛紛從蓋聶的身邊飛縱過去。
蓋聶有心想要找到真正的亂神將他給攔截下來,但是那疾馳的飛劍與面前的真剛,全都不是簡單能夠對付的對象。
蓋聶無法,只能仍由亂神飛縱過去。
「這一刻,是你的失誤。」難得真剛會說話,不過無論是誰,只要是面對着蓋聶,只怕都是想要說話的吧。
這樣的一位劍道上的聖者,只要是劍者,都不會將他無視。
同樣的,也以戰勝蓋聶為一名劍者的最終目標。
「失誤與否,還要看最後的戰鬥。」心中對於分散開來的六劍奴的水準有了一個大概的估測,如果是單對單的話,雖然很麻煩,但是除卻真剛斷水亂神這三個人以外,其他的都為了六劍奴這個團隊付出了不少。
他們的戰鬥力嚴重的偏科,在單對單的戰鬥中極為弱小,幾乎可以算作是不存在了一樣。
但若是多人,或者是六劍奴同時出手的話,他們那看似單挑能力極為弱小的戰鬥力,就會在頃刻間將一切都給升華。
亂神飛縱出去的身影化作了無數的影子,帶着疾馳的紫色劍光直衝衛莊所在。
而衛莊現在在做什麼呢?他在和斷水戰鬥。
雖然在六劍奴中斷水只是一個年紀很大,看似是偷襲的傢伙,但別以為這樣就能夠小看他了。
事實上他才是六劍奴中最難以揣測的那個人,也是最需要小心的那個人。
至於為什麼蓋聶會將斷水留給衛莊,那自然是...算上斷水的話,蓋聶一對三的強度實在是太超標了。
他沒有信心能夠成功的拖住他們,所以權衡了一番以後,最終決定留下魍魎。
衛莊也不是一個弱者,就算是轉魄滅魂加上斷水,衛莊即使不能戰勝卻也不會落入到下風中。
只是,終究還是在僵持的戰局中發生了意外。
亂神強行沖向了衛莊,同時魍魎也攻擊向了衛莊。
這一輪的逼殺,全然放在了衛莊的身上。
而感知到這一切衛莊不由的握緊了手中的鯊齒。
他們是什麼意思?
這六劍奴是什麼意思?
放着蓋聶不去反而全部跑來對付他?
是認為他比蓋聶更弱一些嗎?
是因為他不如他的師哥嗎?
衛莊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一點,從小到大,從來都是蓋聶的什麼什麼壓迫在衛莊的身上,將他給掩蓋住。
鬼谷縱橫中的二位,始終都是蓋聶的成就更高,無論是在朝堂,還是江湖上。
衛莊的眼眸里閃爍着寒光,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將他認為是弱者,甚至是...認為他不如自己的師哥了。
當年縱橫出谷,衛莊選擇韓國,蓋聶選擇秦國,相互輔助。
然後韓國第一個被大秦給滅了,在鬼谷縱橫之戰中,毫無疑問是衛莊輸了。
另外在江湖上的話,蓋聶是劍譜第二,還是帝國首席劍術教習,江湖人稱劍聖。
衛莊的外號有什麼?流沙之主...然後就沒了。
而且從機關城之戰可以看出來,衛莊一直都處於一種蓋聶出招,他破招的狀態中,也就是說他以前都敗在了蓋聶的那些招數下面,後來才想到了辦法破解。
無論是第一次的蓋聶飛身斬下還是後來的轉劍,機關城之戰的插足的回憶里最能說明這一點。
也就是說,從小到大,在戰鬥這方面,衛莊基本都沒贏過蓋聶。
這個時候可能有人要說了,鬼谷子的考驗的時候,分明是衛莊贏了啊!
對沒錯,那一次的確是衛莊贏了,但是別忘了,當時的鬼谷子的考驗,是驗證誰比較適合成為鬼谷子。
蓋聶雖然輸了,但他不是輸在本身上,而是性格上。
在鬼谷子的選擇上面,是蓋聶輸了,因為鬼谷子知道,以蓋聶的性子,是不會同門相殘的。
但鬼谷的規矩就是這樣,蓋聶不會是鬼谷子。自然在這個抉擇上面失敗了。
鬼谷子知道他的心軟,所以無法狠下心來的蓋聶必然會在鬼谷子的爭奪戰中失敗,或者說,他從未有過想要當鬼谷子的心思。
而且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蓋聶的確不是會想要成為鬼谷子的人,他想要做的,一直都是他心中理想的那個自己。
也就是那句他為什麼會變的這麼強大的原因,也是他心境的寫照。
有些事情,並非是不能夠實現,只要我足夠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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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熒惑之石毫無疑問是大秦的禁忌,尤其是在東郡的上下流傳着的那個傳言的時候,只要傳達到那位皇帝陛下的耳朵里,必然會給東郡帶來滅頂之災,到時候,爭奪熒惑之石的農家就會因此而進入到那位皇帝陛下的視線里,繼而會被調查處一切,然後被清算。」
田言微微點頭,並不意外,無論是朱家叔叔還是劉季和司徒萬里,現在都保持着一副震驚的樣子。
而這幅震驚的樣子,就是代表着田言這一次來到這裏,並沒有做錯。
當然,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推翻她的二叔尚且不知道,但她自己一定有所想法。
「阿言也並不是一個不明白這些的人,想來也知曉,神農令上發佈的這個任務,就算真的能夠讓人成功後的坐上俠魁的位置,但是緊隨其後大秦來的報復,是農家絕對承受不起的。」
「不...不僅僅是大秦,無論是諸子百家的誰,都承受不住。」朱家站起身來,雖然他站起來好坐在椅子上沒什麼區別,但是透過面具,還能夠能夠看出來他現在真的很緊張。
「阿言這次前來,若是來告訴朱家叔叔這一切,勸解這一次的神農令的進行的話,我舉雙手歡迎,但是你帶着熒惑之石來到我這裏,這不是來幫助我的,而是來要我的命的。」
「就算沒有這塊熒惑之石,就算朱家叔叔真的想要終止神農令這一次的任務,我同意,朱家叔叔也同意,劉季先生還有司徒堂主也都同意,但那又如何?二叔他會就此善罷甘休嗎?」
「到時候,二叔若是咄咄逼人,敢問朱家叔叔是否會收縮勢力,仍由二叔將神農堂還有外門的一切全部摧毀吞噬,然後看着這一切發生呢?」田言抬起頭,她說的話是真的,但也真的是很難聽。
難聽到朱家哪怕是想一下,都會覺得很過分,只是要他什麼也不做等死的話...
「朱家叔叔若是無法做到不管不顧,仍由二叔得到一切的話,那麼這場農家內部的爭鬥,神農令的任務就一定不會停下,不僅僅是二叔的意思,還有農家那麼多弟子,在長久以來的群龍無首中的意思。」
田言說着,彎下腰將地面上的盒子撿起來攤在掌心中:「朱家叔叔和善,而且也是為了農家着想,這些我全都知道,但朱家叔叔如此,卻不代表農家裏所有人都是如此。」
「所以,熒惑之石放在朱家叔叔這裏,是一個保障,是一個您只要看着事件的發展,發展到最後,內家的做法的關鍵。」
「有了熒惑之石,才能將被動化為主動,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等着田虎的做法,如果他真的不擇手段逼迫到最後的話,我們就可以用熒惑之石宣佈神農令的任務已經完成,然後讓他再也無法說話,對嗎?」
劉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很是邪氣,在那兩撇小鬍子下,說不出的詭計多端:「大小姐這麼為我們着想,我們這些外門的人,可是有些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啊。」
「我說了,無所謂外家還是內家,只要是為了農家,真正的對待農家的人,我田言就會幫助誰。」
說着,田言退後幾步,低垂着眼瞼說道:「事已至此,田言想要說的一切都已經說完了,具體如何,還請朱家叔叔自己定奪,田言,會在蚩尤堂等着,等待朱家叔叔做出決定的那一刻。」
話說完,田言也不準備多待一會兒,直接轉身就離開了,留給三人的,只有那在黑色的披風下掩藏着的妙曼身姿,和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梅三娘了。
朱家,劉季,司徒萬里各自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全都將視線投注到了下方那個在地面上的盒子。
這個小小的盒子裏,是熒惑之石,卻也是一個只要拿到手就能得到一切的鑰匙,也是一個拿到手就會毀滅一切的鑰匙。
無論如何,選擇權都在朱家這裏,無論如何,這個盒子,都會是眼下東郡風雲中的一切的核心。
算上在王離的軍營中的那一塊。
攪動天下,覆滅風雲,農家現在只怕是早就深深的陷入其中,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逃脫的機會了。
沉默了良久,朱家這才緩緩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下首的大堂下,站在了這個黑色的小盒子面前。
在左右劉季和司徒萬里同時走過來站立在左右的動作中,朱家臉上的面具化作純白的顏色。
隨即,緩緩的蹲下了身子。
蹲下的同時,他還在呢喃些什麼,但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哪怕是劉季和司徒萬里都無法聽到他在說些什麼。
但…總歸會有被人知道的一天,不是嗎?
世界上沒有什麼秘密,會一直都是秘密的。
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那一天,想來也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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