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漱要不要試試,這可是最新鮮的『血釀』」說着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舔了一下唇角,狀似意猶未盡一般。
千漱立在一旁,臉上依舊是副漠然的模樣,並未因周圍環境和殷緋的舉動變化絲毫,讓人摸不透他現在內心的想法,喜惡。
墨染看着殷緋一臉欠揍噁心的模樣,將手中裝滿猩紅的銀酒杯遞了過去,強自堆笑道「閣下如此喜歡這『血釀』,在下就不奪人所好了。」
殷緋看了眼墨染,笑的一臉怪異「沒事,公子喜歡就好,那邊還有很多,公子慢用。」
墨染一噎,幾乎想立即掐死眼前笑容甚是噁心的男子。笑容僵在嘴角「我不渴」說着便將酒杯重新放回到伺候在一旁的小廝托着的銀盤裏。殷緋一把抓住墨染將要收回的手腕道「哎,公子,這酒拿起來不喝便放回去,是不是帶有藐視我們這所有人的意思呢?或者說,看不起我們?不屑與我們這群人為伍?」
果然,只見大廳內所有人,除了躺在餐桌上的「食物」,看着他的眼神都帶着一點敵視。唉,自作孽,不可活,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墨染掃視了一下四周,幾乎每個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仇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有些不解,不就是拒絕喝那杯「酒」嘛,用得着這麼大反應?他卻不知,這兒所有人已經屬於「變異種群」,是被外界排斥不已的『人』。殷緋那句話里的『藐視』『看不起』『不屑』立刻戳傷了眾人心底的痛處,引起了共鳴,本就對屬於純種人類的墨染懷有敵意,而墨染的舉動無疑成了導火索。
墨染看了眼銀盤裏的酒杯,又用餘光掃視了下周圍,堅決的從殷緋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冰冷的道「你愛怎麼說怎麼說,那杯中之物,我是決然不會碰的。」
殷緋笑笑,理了一下衣袍,不再理會墨染,對着千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見千漱點頭後便先行向前走去,墨染冷着臉跟了上去。沒過多久他們就走到了高台下,殷緋請他們稍等,獨自一人走向那用巨石壘成的高台。
「歡迎大家前來參加鄙人舉辦的『饕餮盛宴』,鄙人深感榮幸,在這濃重的黑夜中,請肆意的放任欲望,盡情享受!…當然,在宴會開始之前,請容許我佔用大家一點珍貴的時間,讓我們歡迎兩位新來的朋友」說着看向高台下的千漱和墨染,帶頭鼓起掌來。一時間,大廳里迴蕩着的滿是熱烈的掌聲。
千漱依舊靜靜的立在那,默不作聲,清冷淡然,似乎此時被眾人注視的並不是他一般;墨染則被眾人看的有些煩躁,那些人看他們的眼光由初始的驚艷、敵視,變成現在知道是同類的淫慾,在那些人的眼睛裏,他們就像沒裝衣服一般被眾人用眼光yy,肆意褻瀆。墨染明朗俊俏的臉越來越沉鬱,儘量使自己不去注意周圍那些讓他有殺人慾望的眼神。
殷緋滿意的朗聲笑道「現在我宣佈,暗夜之宴,現在開始!請盡情享用你們面前的『美酒佳肴吧!」一揮衣袖,本亮如白晝的大廳一暗,偌大的夜明珠便被墨色半透光的布遮了起來,暗淡的光,伴隨着各種此起彼伏的尖叫哭喊聲,中間還穿插着猥瑣邪惡的笑,顯得有些瘮人。
殷緋示意千漱、墨染二人上來高台,笑道「兩位,正式歡迎你們能夠來參加我的『饕餮盛宴』,接下來我要送二位一點禮物….」說着輕拍了三下手掌,高台正中央出現了一道長方形洞口,兩口似是水晶棺的東西被推送上來,殷緋側過身,彎腰做了個手勢,道
「請…」
千漱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似乎也有點摸不清殷緋在玩什麼花樣。墨染則是有些訝異,有主人送客人水晶棺的嗎?詛咒客人早點死?
千漱向前走去,他隱約看見水晶棺中似乎躺着什麼,墨染見千漱走過去,加上按耐不住心底的疑問,也跟着走了過去,待看清棺中之物時,更加不解了,可千漱卻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看見,水晶棺中鋪滿了紅艷的玫瑰花瓣,花瓣上躺着的兩名赤/裸的女子,兩人分別在左額或右額生有一朵繁複精緻的花紋。
他認識那樣的花紋,萬年前,他師傅曾去冥界論道時順便帶上了他,說是讓他去與同輩道友打好關係,而他生性淡漠,自然不會主動與那些仙人打交道,即使眾同輩仙友中有人見其絕美的容顏有意交好,但礙於他周身縈繞的清冷氣息,也望而怯步了。這樣他便獨自一人在冥府中閒逛,他看見惡鬼冤魂,六道輪迴,刀山油鍋……還有那生在三生石畔,奈何橋邊的一片似血妖紅的曼珠沙華……
墨染見千漱看的出神,忍不住腹誹,上仙你沒見過赤/裸的美女嗎?你的清心寡欲呢?你的清冷淡漠呢?啊喂……
由於千漱低着頭,幾縷柔順的青絲不小心垂下,以至於看不見千漱的眼神,而導致墨染、殷緋並不知曉其早已飄遠的思緒。
「咳!」
殷緋故意掩唇假意咳了一聲,成功拉回了千漱的思緒,千漱抬頭看向殷緋,神色間與之前毫無二致,眉眼清冷,沒有絲毫情慾。殷緋笑道「不知二位是否滿意在下送的禮物呢?」
千漱不答反問道「她們是誰?與冥界什麼關係?」墨染一愣,又看了一眼靜靜躺在那裏的兩個妖媚的女子,她們是冥界的人?
「千漱真是好眼光啊,看幾眼竟然便知她們是冥界之人!」笑了幾聲,踱步至水晶棺旁,伸手執起其中一名女子的柔滑的青絲把玩,道「冥界的雙生花小公主,怎麼樣?千漱可滿意否?」
千漱還未說話,只聽一沉悶的「轟隆!」聲從通向幽冥宮的通道盡頭傳來,原本嘈雜混亂的大廳一靜,一陣細微腳步聲傳來,在幽暗靜謐的空間內,顯得甚是詭異。
「呵…真是好熱鬧啊,這般盛大的宴會,殷大人是否忘記邀請夙某人了呢!」一道慵懶中略帶邪肆的聲音從黑暗的通道中傳出,大廳眾人一臉迷茫,高台上的三人卻是已瞭然來人是誰。
「唉!瞧我這記性,閣下來的正好,宴會也剛剛開始呢,哈哈哈…」殷緋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抱拳拱手,朗聲笑道。
墨染似乎很頭疼,真是….麻煩越來越多啊,一個殷緋就夠令人頭疼了,這下還來個魔王之子,下意識的朝千漱那邊看了一眼,見千漱依舊一副置身事外,清清冷冷的模樣,這人還真是…招麻煩的體質啊,似乎跟着他後,麻煩就沒斷過?而且他本人還一副事不關己,毫不自知的樣子?
大廳中靠近通道的那部分人只感覺一陣分刮過,下一瞬,那道慵懶邪肆的聲音便已出現在了高台之上。三人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瞳孔驟然一縮,夙哀卻是不管三人,似是對中央的兩口水晶棺極為感興趣,走到站在水晶棺旁看着他的千漱身邊,看清棺中的景象,眉頭一挑,桃花眼裏眸光流轉,煞是魅惑,微低下頭,對着千漱雪白的脖頸呼了口氣,調笑道「沒想到上仙喜歡這個調調啊!」
千漱精緻的鳳眸斜睨了他一眼,轉身對着殷緋道「將她們放了。」清冷的聲音里滿是不容拒絕。
殷緋看也不看水晶棺中的二人,慢條斯理的道「那不知我有什麼好處呢?要知道冥界雖已與仙界產生隔閡,但畢竟沒有脫離仙籍,若我將她們吃了,必然會使我法力大增,呵呵,這可比吃一百個妖獸、修士來的快呢!」
千漱盯着殷緋,一絲瞭然之色從眸中划過「這就是你的目的。」殷緋但笑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良久,千漱道
「你要什麼?」
殷緋瞥了眼站在千漱身旁的夙哀,嘴角的笑意放大,道「要不千漱陪殷緋…春宵一度?」
千漱還未有所反應,夙哀卻先火了起來,他看中的人,他還沒碰,這些宵小之輩竟敢肖想他的人?找死!出手便是一記大招,殷緋被擊飛好遠,撞在一根巨大的金柱上才停下身形,半跪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口中汩汩流出。夙哀見千漱和墨染皆看着他,「額…」了一聲,聳了聳肩,語氣帶着絲絲埋怨「我哪知他這般不經打!」
似是過了好一會兒,殷緋才忍着劇痛,強行支撐着身體扶着金柱站起來,一臉陰鬱的看着高台談笑風生的三人,氣息瞬間發生了變化。其實殷緋真的是誤會他們了,首先只有兩個人在說話,因為千漱一直是清冷的站在一旁,看着水晶棺沉思,而墨染與夙哀看似氣氛熱烈的談天說地,實則卻是針鋒相對的明嘲暗諷,內容千變萬化,簡稱:瞎扯。
感受到大廳內的氣場猛然間發生了變化,夙哀三人幾乎立刻看向打飛殷緋後,其落下的方向,只見殷緋雙臂向兩邊攤開,微昂着頭,身體飄在半空,面容頗為猙獰,都能看見其瞪大的雙眼裏佈滿血絲,嘴角的獰笑像是來自九幽的惡鬼,只聽他低吼道「這是你們逼我的,父母丟我棄我,世人厭我咒我,妖族辱我欺我……天上地下,莫有我容身之所,與其讓眾生負我,何不若我負眾生!」
「哈哈哈啊…………」一陣尖銳而刺耳的詭異笑聲傳來,只見殷緋的額間緩緩出現一抹黑紫色的印記,精緻而妖異,那是墮魔的標誌。
千漱有心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雖然依舊是一身淡漠清風,但眸里的凝重壓抑卻不容忽視。夙哀蹙眉,一臉凝重的看着半空中已然瘋狂的殷緋。墨染挑眉,一絲幸災樂禍的情緒浮現在眼底:「哼!蠢貨,要不是你,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瘋魔,這下麻煩大了吧!」
本正凝神慎重的緊盯着殷緋一舉一動夙哀,無意間轉眸發現墨染正好瞥向他,眉頭皺的更緊,當他讀懂那對溫潤的眸子裏隱藏的譏諷之意,立刻用眼神秒殺了過去「蠢貨,自知無用就早點滾,不要拖老子後腿。」
………
墨染自是也讀懂了夙哀的表情與眼睛裏透露出來的意思,眼底深處燃着兩簇火苗,同時向夙哀傳達了這樣一個訊息「此事一了,我要與你一決高下,定然要你知道誰才是無用的蠢貨。」
夙哀睨了墨染一眼,眸光冰冷「奉陪到底!」
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魔了,竟還幼稚的像個孩子!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先行解決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個人戰爭,完後兩人都靜下來,不再看彼此,一門心思放在了不遠處懸浮在半空中的殷緋身上。
一時間,大廳里鴉雀無聲。千漱一直靜靜的立在一旁,仔細觀察着大廳內的動靜,可是很奇怪,真的是一點聲音也沒,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了,就像突然間....都死掉了。在暗淡的空間內,尤其是知道大廳內之前至少還有上千人時,突然間連呼吸聲都沒有了,這是件何其恐怖的事。
「怎……」墨染剛開口說一個字。千漱突然打斷道「噓!你們聽!」
「咕嘟咕嘟~」大廳里突兀的充滿了這種聲音,讓人有點不寒而慄。
「不」
「渡」
「浮」
「屠」
一道冷漠到真的不含一絲感**彩的輕喃響起,這與千漱清冷如冰泉泠泠的聲音不同,那是如同機械一般,一字一字的念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1s 4.04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