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的那個年輕人。
白清不說話,而那位名叫顧輕風的押司,也就那麼躬身站着,同樣是一動不動的樣子,雙手穩穩的將辭呈遞在白清的面前。
而原本幾個正待發火的侍衛,見白清的臉上毫無憤怒的神色,只是就那麼打量着眼前的那個年輕人,他們頓時也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好一會兒,差不多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那顧輕風覺得自己的腰都酸了,才聽到耳邊傳來白清的聲音:「顧押司是吧,要來辭官的?好吧,辭呈我收下了!」
說完,顧輕風感覺到一股力量從手上傳來,原本手中捏着的辭呈,已經被白清接到了手中。
「那,小人告退!」見白清居然乾脆利落的收了自己的辭呈,顧輕風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但是他很快便掩飾了下來,換上一臉的平靜,對着白清說道,說完之後,他衝着白清一拱手,然後施施然的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兩個人的對話就只有這簡簡單單的三句,似乎兩個人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白清看着一步步朝着門口走去的背影,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眼看着對方的身子已經有一半踏出了門檻之外,白清忽然懶洋洋的喊了一聲:「顧押司,留步!」
正準備出門的顧輕風身體頓時一頓,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轉過身來,用一臉疑惑的神情對着白清問道:「不知道白知縣還有何指教?」
「怎麼,我剛剛開口說的,不正是你心中原本想的麼!」看着一本正經的顧輕風,白清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道。
「這,小人有些不明白知縣您的意思,還望白知縣示下!」顧輕風躬身對着白清淡然說道。
「從一開始出現在這裏,你不就是打着這樣的主意嗎!」白清慢慢的走到對方的身邊,直盯着對方的眼睛,淡淡的說道:「能夠一大早的就出現在這裏,而且能夠準確的在這裏等我,說明你對我還是下了一番工夫的,不會無的放矢,而你至於剛剛那所謂的辭呈,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麼!」
「雖然本官昨日才新到縣裏,不過畢竟新來縣令這種事,怎麼說對你們這些人都算是一件大事,畢竟是頂頭上司換了嘛,理應全都知道了,而且昨天發生在縣衙門口的那件事,一定早就已經在你們當中傳遍了吧,估計在大家的嘴中,我和那位縣丞要麼勢如水火,要麼一人服軟,所以這個時候,大多數人明智的選擇,應該是觀望才對,要知道貿然的站隊,一旦輸了,可就一無所有了,但是今天你一大早,就出現在我的面前,這種反常的事,說明了一方面你很聰明,有心想要試探我,看看我到底值不值得效忠,若是我值得效忠,我想,就算是我剛剛不開口叫住你,你也有辦法自圓其說吧,當然,如果我是個慫包,估計你這份辭呈也就是順勢而為之,而另一方面,那就是你也很有野心,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和本縣的那位縣丞不對路吧,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着急前來試探本官的態度,不知道本官說的是也不是,顧押司!」白清看着眼前的顧輕風,淡然的說道。
「白知縣料事如神,小人十分佩服!」聽到白清說出來的那番話之後,那顧輕風先是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臉上才浮現出一絲欽佩的神色,鄭重其事的對着白清行了一個大禮,恭敬的說道。
「這樣一來,小人也可放心了!」顧輕風對着白清說道,「只是不知道白知縣可曾需要小人效勞?」
「本縣初來乍到,對於這蒼山尚不熟悉,正需要顧押司這樣的人來為本縣解惑呢!還望顧押司能夠多多支持本縣才是!」白清拍了拍眼前的顧輕風的肩膀說道。
「小人顧輕風,願為白知縣鞍前馬後,以效犬馬之勞!」聽到白清的話之後,顧輕風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後鄭重其事的對着白清再施一禮,滿臉的真誠神色。
「不知道白知縣,首先打算如何破局?」顧輕風看着白清,壯着膽子問道,在來之前的時候,從同僚的嘴中聽說昨日之事,這種明顯打臉的舉動,他一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都能忍住,他腦海當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便篤定白清是個值得把自己賣給他的人。
「那個且慢再說,眼下,本縣首先還是需把這些爛七八糟的亂攤子收拾乾淨才是!」白清看着前廳當中那一片狼藉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的神色。
顧輕風順着白清的目光看去,同樣看到了前廳當中那凌亂的模樣,頓時與白清對視了一眼。
「小人自當一同!」既然已經選擇了白清,顧輕風自然也是要好好表現一番,頓時挽起袖子,與白清和那些侍衛們一同上陣,該留的留,該扔的扔,該擦的擦,該擺的擺,幾乎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後衙便被收拾的整整齊齊。
中午的時候,白清便沒有讓顧輕風離開,作為第一個效忠自己的手下,他有必要從顧輕風這裏對眼下蒼山縣的情況有所了解,所以就留了他一起用午膳。
兩個人邊吃邊聊,從顧輕風的口中,白清掏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對這蒼山縣也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這未曾謀面的縣丞姓伏,乃是蒼山縣上首屈一指的富戶,蒼山縣以釀酒而聞名,而伏縣丞,便是以釀酒發家,時至今日幾乎佔據了蒼山縣釀酒業近八成的份額,從前他便是這縣城當中說一不二的霸道人物,而自從他搭上閻治中這條線,被提拔為本縣縣丞之後,更是成為了閻治中一人之下的「土皇帝」,經營多年,可以說是把這蒼山官場經營的如同鐵桶陣一般,而這顧輕風乃是蒼山縣上另一富商之子,與伏縣丞素有嫌隙,兩家多年來一直明爭暗鬥,先前顧家托關係設法給顧輕風謀到了本縣一個押司的職業,原以為可以助顧家一臂之力,但是不曾想,這伏中,居然設法成為了本縣的縣丞,而顧輕風自此之後,自然也是備受打壓。
至於昨天那位給白清下馬威的張縣尉,據顧輕風所講,他乃是自朝廷派下來的縣尉,一開始也是頗為自命不凡,來到這蒼山縣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並不將伏中看在眼中,幾次與他明爭暗鬥,而且和上一任的縣令劉一清關係不錯,在劉一清與伏中的爭鬥當中,他也是出力不少,深得劉一清的扶持,但是好景不長,今年年初劉一清倒台之後,張縣尉自然是首當其衝成為伏中打擊報復的對象,在吃過數次癟之後,這位張縣尉自然也終於識時務者為俊傑,投靠到了伏中的陣營當中,至於昨天針對白清的那一切,應該就是他新站隊之後的「投名狀」了。
「我想知道,那些衙役們,為何如此聽那張縣尉的話?按理來說,這張縣尉並非他們的頂頭上司啊!」白清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對着顧輕風問道。
各級衙門裏的各類勤雜人員,主要號為「三班衙役」:其一為「站班皂隸」,類似今天的法警,負責跟隨長官左右護衛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維持紀律,押送罪犯,執行刑訊及笞杖刑。其二為「捕班快手」,簡稱捕快,有點類似於今天的刑事警察,負責傳喚被告,證人,偵緝罪犯,搜尋證據。其三為「壯班民壯」,負責把守城門、衙門、倉庫、監獄等要害部位,巡邏城鄉道路,類似今天的武裝警察。這在《水滸》當中往往被稱為「都頭」,比如朱仝、雷橫、武松等等。此外還有看守管理監獄的禁卒牢頭、仵作、劊子手、更夫、看管倉庫的斗級庫丁、鐘鼓夫、馬夫、伙夫等等衙門勤雜人員,這些人也都統稱為衙役。
而以上的那些衙役,除了捕快是屬於縣尉管理之外,其他的衙役都應該是屬於縣令領導管理的,但是現在,白清除了手中的八個侍衛一個馬夫之外,其他人幾乎一個都指揮不動。
「知縣有所不知,原本的衙役們,除了那些捕快之外,都並非是眼下這些人,這些衙役,乃是上任劉知縣被革職之後,由伏縣丞從家丁當中挑選出來充進這衙門當中的,可以說,眼下這衙門當中,全都是伏縣丞的耳目!」顧輕風對着白清解釋道。
「嗯,看來眼下本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招募些屬於自己的人手!」白清在前廳當中慢慢的踱着,眉頭輕皺着說道,聽顧輕風這麼一說,他覺得這位伏縣丞,比想像當中的還要棘手的多,以伏縣丞在當地的影響力,就算是把這些衙役全都轟走,新招來的那些其中難免也會混着伏縣丞的眼線。
「顧押司,接下來,本縣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白清忽然停下身子,對着下首的顧輕風開口說道。
「知縣的意思莫非是……」顧輕風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錯,隱蔽些,先不要聲張……」看到顧輕風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想法,白清衝着他點點頭。
「那小人即刻去辦!請知縣放心!」顧輕風應了一聲,對着白清一抱拳,然後大步出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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