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多年未見,依舊還是風姿依然!」
一個爽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於此同時,一個身形健碩的中年男人,在一堆人的簇擁之下,越來越近。
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高全武原本那張繃着的臉,此時卻是忽然綻放出一個熱情的笑容,趕緊迎上去:「陛下不遠千里來到這裏,一路舟車勞頓,也是辛苦了,不過讓我來說,倒是陛下您風采不減當年!」
來人正是此次高全武要會談的對象,西夏國皇帝李乾順。
兩個人並肩走着,朝着不遠處的大帳的方向走了過去,看他們的樣子,就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親密好友一般,但是誰又能想到,當年他們可是在戰場上相互殺紅了眼的仇敵。
此時他們兩個人,就好像無事人一般,坐在一起相互談笑風生,不得不讓人感慨,這政治上,果然是沒有永恆的敵人。
而今天站在高全武身邊的,自然便是高寵和高歌行了,高寵還沒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站的如同一根筆直的木頭樁子一般,雖然極力壓抑着,卻是依舊帶着淡淡的讓人退避三舍的威壓,看着那些西夏侍衛們看向他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淡淡的畏懼,讓人不得不感慨,此時的高寵,到真的是個合格的保鏢。
不過高歌行的眼睛裏卻帶着一閃而逝的訝異,因為在西夏那邊的人群當中,她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件寬大的袍子將整個人都籠罩着。只露出一個有着清冷臉龐的腦袋,赫然是昨天夜裏剛剛見過的那個女子。
這個人……高歌行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不過卻是很快便恢復了平日裏的那份漠然。
只是那個女子,卻是微微聳拉着自己的眼睛。不管是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高歌行,還是此時周圍那稍有些詭異的氣氛,都沒有被她注意到,就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一般。
「聽聞一向英明神武的六殿下,居然逆賊篡位,不得不遠遁北疆,朕聞得此事之後,當真是氣憤異常,恨不得立即出兵齊國。助殿下復國,畢竟朕和殿下可是神交已久!」李乾順看着高全武,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道。
「陛下美意,孤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道,陛下能夠出兵多少助孤!」對於李乾順這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高全武只是笑了一笑,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什麼鄙夷的樣子來。他只是直接開門見山的對着李乾順問出了這個他最關心的事情。
很多時候,脾氣耿直的高全武,雖然明白虛與委蛇的重要性,但是他卻就是不想去改變。
聽到高全武的話之後。李乾順並沒有因為他的直接而又任何不滿的神色,卻是不斷的上下打量起高全武,好一會兒。才笑眯眯的對着高全武說道:「這齣兵,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不知道,殿下能夠拿出什麼來酬謝我西夏的出兵呢?畢竟光是這糧草輜重。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李乾順的臉上一副笑語盈盈的樣子,似乎剛剛所說的,不過只是些雞毛蒜皮般的小事一般。
但是此時高全武的臉色卻是變得嚴肅了下來,直接看着李乾順,開口說道:「不知道陛下想要如何?」
「很簡單!」李乾順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頓,然後抬起頭來盯着高全武,臉上也是逐漸收斂了之前的那份笑意,嚴肅起來的他,也是露出了作為一國之君的崢嶸,渾身上下散發着懾人的氣勢,眼睛裏面精光一閃,對着高全武繼續說道:「若是殿下需要,只需要一個招呼,朕的麾下五萬大軍隨時可以東進,助殿下一臂之力,驅逐奸佞偽君,重登帝位,當然,作為酬謝,朕要秦風、永興兩路!」
「不可能!」高全武一聽完李乾順的話之後,幾乎連想都沒想,便斬釘截鐵般的開口拒接了。
這秦風路和永興軍,可是多達整整十個州的底盤,幾乎相當於西夏三分之一國土的土地,更重要的不僅僅是這個,這兩路,地處河套地區,不但土地肥沃,水草豐厚,乃是大齊著名牧馬之地,更是大齊西疆的大門,若是被西夏所佔,那麼距離帝都不過也就是一步之遙,到時候,整個帝都都要暴露在西夏的視野當中。
別看眼下他正在和李乾順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但是不要忘了,當年高全武也是隨着种師道西征過,知道大齊西疆這每一寸的土地,都是用無數大齊將士的鮮血換來的,豈能拱手讓人。
哪怕是對方給了自己拒絕不了的誘惑,但他的要求,實在是有悖於高全武心中的那份堅持。
聽到高全武的拒絕之後,李乾順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陰霾,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高全武,聲音有些陰沉的說道:「那殿下總不能讓我西夏大軍就這麼任由你驅使吧,真當我西夏大軍都是不吃不喝的仙人不成,這又想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的事,天下間可是沒有的啊!」
對於李乾順的不滿,高全武完全就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他直接迎上李乾順的眼睛,然後不卑不亢的說道:「我雖然只是一個流亡皇子,但是這該有的氣節半分都不會少,這種條件根本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說到這裏的時候,高全武頓了一下,看着李乾順那陰沉的臉色,便又自顧自的說道:「要是陛下能借我五萬兵馬,第一,我可以幫你解了西軍的壓力,畢竟被那位狄將軍瘋狂報復的滋味不好受吧!第二,等我入主中原,大齊便和西夏結為兄弟之國,你我一道出兵,擊破金狗,所得土地,除燕雲十六州外,其餘都歸西夏!」
「殿下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你所許的東西,不過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就為了你畫的這個虛無縹緲的大餅,就讓朕奉上五萬大軍,這買賣做的也實在是太賤了!」李乾順聽到高全武的話之後,頓時不由得失聲而笑,說完這話,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聲後,便帶着人拂袖而去。
「殿下!」看到這裏,高寵頓時不由得喚了高全武一聲。
不過高全武卻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坐在那裏,輕輕撥弄着眼前的茶杯,眼中卻帶着幾分篤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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