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讖語 黛青色的鵝卵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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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說：那司機真他媽不是好東西，我明明要給他開票的，他老死不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手一擺說，我不報銷，算了，便「嘟」地一聲，一溜煙兒跑了。

    這一聲算了，把姐夫算到了家裏，還到處借錢，上繳了幾萬塊錢的罰款。姐夫說：那不是處罰款，是退賠款。反正都一樣。到那時候，我才知道，姐夫手裏原本沒有幾個錢的，屬於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一類人。

    姐夫和我姐姐結婚前，算了一卦。算卦人說：高高山上掛燈籠，外面紅來裏面空，你要說自己沒有錢，親戚朋友都說你哭窮。看來，姐夫還真應了這句讖語。就為這句話，姐夫把算卦的瞎子臭罵了一通。

    姐夫為被單位開除的事，並不怎麼難過。讓他難過的是他的局長，先是停職檢查，後又背了處分，再後來，就從這個局裏調出來，掛一個閒職，賦閒去了。

    有一天，老局長見了姐夫，開口就罵：好哇，你個賊小子，誰的車不能攔，偏要去攔截一號。上邊的一號專車，你懂嗎？

    姐夫摸着自己剛剛剃過的大光頭，一臉窘態地乾笑兩聲說：我要是那天不喝酒就好了，一喝酒，就專門攔截一號。

    姐夫的心裏，其實是很難受的，他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局長。自己被開除事小，局長好歹是個官兒，能熬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二

    姐夫上班的鵝卵石場，地處大滄河南岸。一條橫亘在渭徽和騎縣交界的古老河道，因長年斷流，造成河床乾涸。乾涸的河床，蘊藏着豐富的被歷史之河經年沖涮而成的鵝卵石。

    近年來，鵝卵石成了香餑餑，修公路，造公園，美化景點，都離不開它。一車鵝卵石價格，也由原來每車100元左右，飆升到現在每車280元。當然，拉鵝卵石的車，也由那種普通的卡車，換成了現在這種前四輪後八輪的大卡車。

    大滄河的鵝卵石，光滑，渾圓，均勻，個頭適中，質地艱硬，一色兒的黛青，遠近聞名。聽說拍得鵝卵石經營權的老闆雲浩，這兩年下來發了大財。

    經營鵝卵石就像經營煤礦，但沒有風險，也不需要在地下開掘，只需要在河道和公路上鋪一條相互連接的路，滾滾財源，便沿着這條路，滾到了老闆的錢袋裏。

    大滄河是一個忙碌和喧譁的地方，白天從早起到黃昏，都有車輛來這裏拉鵝卵石。大滄河一分為二，從河床的中央分開。滄河南岸，有渭徽的雲浩老闆把持着，滄河北岸，有騎縣的洪飛雨經營着。

    最近一段時間，來大滄河拉鵝卵石的多是從南邊來的車輛，以延津、封丘、原陽、輝縣一帶的客戶居多。這些客戶，因和渭徽一個地域，在地域上，雲浩佔了便宜。

    還有一個原因，來往車輛，從大滄河橋的南端下路到滄河的河床上，路比較好走。雲浩鋪就的卵石路，路面堅硬，寬敞，車輛行駛在上面，安全，穩當，毫不費力。當然，還有一個人所共知的秘密：渭徽，是一個大的交通門戶，自古以來就有「南拱十省，北抵神京」之說。途經渭徽來這裏拉鵝卵石的客戶，要想得到雲浩的保護，少繳亂七八糟的費用，節省開支，就必須選擇雲浩這個鵝卵石場。

    雲浩的鵝卵石生意，做得格外紅火。

    一座滄河大橋，把渭徽和騎縣南北兩個市縣連接了起來，一條107國道，沿滄河大橋南北伸展開，就像一條蝮蛇在青草地上蜿蜒疾行。如果把橋阻斷，就等於手拿一把剪刀，攔腰把蛇身剪成兩節。

    國道是沒有人敢阻斷的，連接國道和滄河鋪就的一條卵石路，卻真的被攔腰剪斷了。洪飛雨仗着自己的村子就在大滄河附近，調集了幾十號村里人，在深夜偷偷地把雲浩那端的卵石路毀了五、六米長。第二天一早，所有的貨車都在雲浩的卵石路上調頭轉向，向着洪飛雨經營的石場駛去。雲浩的石場，一下子空落起來。

    姐夫是在危難時被委以重任的。姐夫當初到鵝卵石場工作，主要是老闆雲浩看中了姐夫和公路上幾個職能部門的關係，姐夫的工作順理成章地被安排在渭徽下烜這個最重要的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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