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與駱養性出了午門,午門站崗的錦衣衛趕緊趕來馬車。一筆閣 www.yibige.com
兩人上車,李亭發現駱養性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這個毫無存在感的錦衣衛指揮使,今日裏除了被薛國觀叱罵以外,攔阻過薛國觀打李亭之外,好像就一直就站立在西暖閣里,無論什麼事,他都不吭聲。
「駱大人,有何事嗎?」
「今日……今日李……先生,正是令人大開眼界。」
馬車向前走着,駱養性咽口吐沫,一臉興奮的說道。
「哦?」
「內閣的老夫子們,戶部尚書,兵部尚書,這些大人在李先生面前竟一點威風都沒有。這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哈哈哈……李先生,果然神通……」
駱養性又是看到神通的一面,李亭也不多解釋了,反正他眼裏看到的,自有他的解釋。
「不必多說無益之事。」李亭淡淡的提醒道。
「放心,李先生,我從不是多事之人。」
也是,他這身份,註定他不能是一個多事之人,至少不會是一個多嘴之人。
至於自己的神通之事,隨便別人去說吧,反正要開銀行了,有點這個罩着,反而增加儲戶的信心。
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這馬車的銷售也該提上日程。
李亭一抖韁繩,馬車徑直往南,朝棋盤大街而去。
棋盤大街是北京城商業最繁盛之地,李亭打算銀行,車行,還有商行,全部先開在這裏。
一邊走着,李亭有些犯了難。
他一下子開商行也好,開車行也好,都是賣東西為主,找些掌柜的夥計都不難,實在不行,從江南抽調一些也無妨。
而要開銀行,則是不易。銀行兩大職責,攬儲,放貸,都不是容易事,這對這個時代都是新生事物。
就是找些掌柜夥計,一時也派不上用場,都要自己從頭教起,與其這樣,倒不如找些年輕人直接從頭學習。
這年輕人一要識文斷字,二要能有算術能力,三則要基本的交際能力,想來想去,這些都在那些讀書人當中去找。
可是讀書人都忙於科舉,又如何願意來他這銀行做事呢?
正值春末夏初,正午時分,已經有些熱了。
行人不算很多,馬車走的很快,來到棋盤大街,街面之上稍顯蕭條。
就在這時,前面一座酒樓門口一下子湧出來不少儒衫綸巾的讀書人,有些頭戴烏紗帽,身穿青衣官袍,都是底層小官,相互熱鬧的交談着,來至在街上,擋住前面的路。而李亭的馬車前,剛好也有輛馬車,讓李亭想穿過去都不可能。
李亭只得停下馬車,打算等這群人離開再過去。這個時候,沒有交規,大路之上,一切隨心所欲,李亭天大的本事,這個時候絲毫無用。
這時,駱養性似乎不在乎這些,看着眼前正喧鬧的人群似有所指道:「都是讀書人,命運卻不同。」
李亭沒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向駱養性,你個武夫,怎麼也關心起讀書人的事來,難道我要找讀書人的想法被你發現了?
駱養性連忙解釋道:「前面酒樓上,定是一些讀書人聚宴,有的歡慶中了進士,有的要辭行離京。」
李亭朝前望去,這才明白,穿着官袍的年輕人一個個都趾高氣揚,高談闊論,穿着儒衫的不少還陪着笑臉跟他們說話。
2個月前,他們都還是舉人,現在幸運兒已經是進士,大多數人依舊還是舉人,他們的身份已經驟然有了天壤之別。
這時,有兩個身着破舊藍薄棉袍的讀書人已然走到李亭馬車前,準備去上前面那輛馬車。
本是該穿夏裝,這兩人就是沒錢買新衣服,只得穿着有些過時的厚衣服,顯得有些落魄。
「太沖,你們且慢走。」一個頭戴烏紗帽身穿青衣官袍年輕人走過來略帶教訓的口吻道,「太沖,你啊,不該買那麼多沒用的書,科考無非是八股而已。其他之書,實在無益於學,純粹浪費時間。我們復社之人,這麼多年科考經驗早就跟你說了,千萬別把時間浪費在雜書上,還是以八股為主,經義為要……」
聽着這個年輕官員的訓誡,那兩個讀書人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沒說什麼。
連李亭都看明白了,那個考中進士之人,一直在跟那兩個人炫耀性着講着他的科考經驗。
大概是同窗分別,那個年輕官員似乎非要把他的成功經驗講完,那個叫太沖的雖沒說話,不過腳尖來回蹭着地面,顯出有些焦躁,似乎不想再聽下去。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眼睛有些斜視,似乎一直斜着眼看着這年輕官員的訓誡,幾次想插話都被旁邊那個叫太沖的擋住。
最後李亭都有些不耐煩了,這些「成功人士」就是這樣,非要將自己的成功經驗分享,別人厭煩至極,他則享受這個過程。
最後那個斜視的年輕人終於說道:「算了,算了……我們馬上就回去了,你沒錢幫忙,也就算了,不必數落我們一頓。我們買不買書,買什麼書,又關你什麼事?」
「顧絳!你也是復社之人!那個李亭,實際就一賣米的商人而已,能跟我們讀書人相提並論嗎?你居然還要去找驅雷引電之書,真是笑話!莫說你找不來,就是找來,學會又有何益?無非一雜耍之學而已!
在無錫米市,李亭又羞辱了無數復社之人,光我就賠給他2萬兩銀子。你還找關於他驅雷引電之書,你是何意?難道你跟李亭一夥不成?
你別忘了,他可是區區一介商人,難不成你一個讀書人要跟商人走不成?」
李亭一愣,北京棋盤大街上,兩個讀書人吵架竟將自己扯了進來。
那個年輕官員也真是會扣帽子,先將李亭身份固定為商人,商人是社會中本來該是最被看不起的一種人,然後再說那個讀書人跟着商人,就是指他自甘墮落之意。
李亭經商的經歷其實一直沒停,從買賣大米,到南洋商社,本質上都是一個商人的行動,他有後世的思想,並不認為有任何該被歧視的地方。
他甚至現在就想上前去幫助顧絳還有那個叫太沖之人,甚至親自跟他們講驅雷引電之事。
就在這時,駱養性嘿然一笑道:「李先生大才,這裏還有讀書人念叨你。不過……不過很多讀書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國家朝政,就是他們給敗壞的。」
李亭沒有理睬駱養性,他現在更感興趣的車前的那兩人。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哪怕是下賤的商人,他們有學問,我們也該去學習!」
那個顧絳瞪着那個官員道。
李亭一聽,勃然大怒,商人哪裏招你惹你們了,你們就說人家下賤?真是一群混蛋!
「復社的手下敗將們,給我聽着!我李亭已經教訓過你們一回了,你們若要再來惹我,我依舊會來教訓你們。」
李亭驟然高聲大喊道,眼前眾讀書人全部聽的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眼光頓時朝這裏看來。
駱養性見李亭要去教訓讀書人,坐在車廂里,高興的拍着手道:「太好了,李先生……一出面,他們……他們該知道誰厲害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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