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夜,月亮如玉盤般高掛樹梢。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月光如銀輝般灑落大地,帶來夏夜的清涼。
潁河河堤北,一處新收的麥田裏,李亭的軍營就坐落於此。
說是軍營,除了李亭有個草棚子,其餘弟兄,都是抱來麥秸乾草,就地安歇。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片片打着鼾聲的弟兄,連續兩天,高強度行軍,實在是太累了。
到了這裏,除了警戒人員,其餘弟兄早早進入了夢鄉。
李亭的草棚子裏,燭火高燒。
李亭坐在裏面,外面沒有作戰人員,只有喬安與呂賀,正緊張不安地跟李亭說着話。
喬安帶來昨天的訊息,袁老三果然來了,他今天人到了許州,許州都司張守正派兵攔截,在許州郊外正在大戰。
至於今天的戰況結果,喬安現在人手有限,還沒辦法知道。
另外,前幾天兩人派出去護送賣鹽的已經順利到達各個王府,但是,現在返程有些困難。
「夜不收護送商隊到各個王府,暫時不必回來。夜不收不夠用的話,你再從張凱的騎兵中挑選一些出來。」
「是,我明白了。」喬安點點頭。
李亭一臉凝重地接着說道:「袁老三大軍過了許州,再到鄢陵,我們頂多有兩天的備戰時間。」
喬安忙不安地說道:「都是我無能,未能早日探得那些賊寇的動向。」
李亭笑着道:「我們就這點人,能知道周邊就不錯了,回去接着探查就是。這樣,我這裏有一封新寫的信,等一條龍到禹州後交付於他。」
「是!」喬安接過信,然後轉身離去。
「合流的鐵匠還多嗎?」
呂賀一愣,沒想到李亭問他的竟是這個問題。
「韓舉帶走一部分去了周家口,不過,合流鎮繁華之地,鐵匠可多的是,沒了韓鐵匠,還有王鐵匠嗎?」
呂賀剛才緊張的情緒一下放鬆下來,看來,李團練問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實在太好解決了。
「能守住秘密的有嗎?」
呂賀一愣,燈下李亭,一臉的嚴肅,甚至有些冷。
呂賀頓時感覺壓力大起來,李團練這個要求就高了,目前他這裏是秘密最多的地方。
那些製作火藥的人,現在都還在大院子裏,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只能在那裏秘密造火藥,雖生活優渥,實在也像監牢一般。
難道要把他們殺掉?
呂賀心裏掠過一絲陰影。
他一時沒有回答,坐在那裏,靜靜地想着。
「啪」地一下燈花爆了,呂賀猛然想起一人,站起來道:「李團練,我們製作火藥里的人也有鐵匠,可以嗎?」
「哦」,李亭站起來,眼光放亮道,「那就太好了。」
呂賀見李亭終於臉色和以前一樣平靜下來,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李亭拿出紙筆,鋪在面前的桌子上,淡淡地說道:「為了對付袁老三,還有他們的虎蹲炮,我現在要立馬做出一些大炮來。」
大炮何其難做,哪有立刻能做出來的,不過,此話是李亭所說,呂賀也不多說,因為李團練帶來神奇的東西太多了。
「這個大炮,叫做沒良心炮。」
李亭說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呂賀差點笑出來,看着李亭在燈下畫出一個大桶,手指一點道:「我這裏告訴你,怎麼做,你連夜回去準備,兩天時間,鐵桶和炸藥包還有藥捻子,我要你全部準備好。這個鐵桶是這樣的,要求三尺高……」
李亭認真地將所有要求講了出來,呂賀認真的聽着。
入更時分,李亭終於講完,眼看呂賀,厲聲問道:「可全部記住了嗎?」
呂賀胸有成竹地點頭道:「兩天時間,5個沒良心炮,如果不能做到,我提頭來見。」
「好!」李亭終於露出笑容,一揮手道,「趕緊回去準備吧。」
「是!」呂賀轉身離開,回去忙自己的任務去了……
……
李亭也是疲倦不堪,不過此時,他還在構思他的計劃。
河南亂源,最大的一個就是各家王府。他們直接作亂並不多,但是他們如一個個血管一樣,將整個河南的資源幾乎耗盡。
剩下的資源,才能有各級官員、財主分配,最後才是普通百姓。
到最後百姓身上,沒有資源可分配,甚至是負的資源,百姓豈有不造反之理?
要想解決目前的問題,有一個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斷了王府抽血的官道,或者將王府抽去的資源拿出來,分給百姓。
搶了王府,將資源放在一個地方,然後就能養活無數百姓。
剛好,禹州、汝寧、開封,三個有王府的地方,他都有夜不收派過去。本來想護送精鹽,現在倒陰差陽錯,可以成為一步關鍵的棋子。
燈下,李亭自言自語道:「能夠讓更多百姓活下去,就只有這個辦法可用。」
一邊說着,繼續在紙上規劃他的計劃。
「這第一步,就先在禹州試一試,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慢慢開始具備,只要這一仗打好,呵呵……」
……
許州。
二更天。
知州府內,燈火通明。
不斷有人進出,驚起樹上的知了一陣陣慌亂中飛起。
「胡鬧!什麼人都到許州!把許州當做什麼地方?」
徐州知州王應翼正在雙目圓睜,咆哮怒罵。
一旁的幕僚們,全部低頭沉默,不發一言。
王知州脾氣大,尤其是愛罵人,所有幕僚都等他發完火再發話。不過,若有喜事,他也會像個孩子般高興,雖然任性,畢竟也是有章可循之人。
許州都司張守正一身黑盔黑甲,面色也如黑鍋底一般難看,站立一旁,凝眉不語。
這時,王應翼扭頭看到張守正,厲聲問道:「他們真的是往陳州而去嗎?」
「是!袁老三隊伍在前,李際遇隊伍在後,沿着潁河一路向南而行,抓回來的賊寇都說他們是要去陳州,要打那個李亭。」
「又是李亭!前些日子,劉洪起帶兵犯我許州,也是因為李亭!是誰讓他來的許州?陳州之兵,沒有調令,擅自行動,我們要到巡撫那裏告他!」
王應翼眼睛裏幾乎噴出火來,咆哮中帶着吼聲,震的屋內嗡嗡迴響。
「大人恕罪,我許州都司兵力不過2000,除了守城,實在沒法出城作戰。」
張守正低聲回應道。
「報!」
一個公差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跪到王應翼面前道:「報王知州得知,一條龍今早已經率領他的全部人馬,從臨潁一帶撤兵往北而行。」
「哦」,王應翼立馬臉色如同花朵綻開,輕聲說道:「你細細說來。」
「是!昨天一條龍帶着賊寇在郾城一帶,一邊往前劫掠,一邊打糧。剛好遇到從郾城準備撤回陳州的李亭的陳州團練隊伍。
據當地百姓說,李亭勃然大怒,只派200人回合流鎮,自己帶着剩餘的人,直接跟一條龍交戰,一戰就打的一條龍潰不成兵,倉皇逃竄。
李亭又連追50里,一路追到臨潁地界,徹底制服了一條龍,將那些糧食留給當地百姓,一條龍也撤了軍,往禹州迴轉,李亭也帶隊回去了。」
「你說李亭也沒要那些糧食嗎?」
「據百姓說,他們就連吃的,也是自己帶的乾糧。當地百姓都說,陳州團練,與民無犯。男女老少都這樣說,看來應該都是真的。」
王應翼臉色終於平靜下來,好半天,緩緩說了句:「這個李亭還真能打。」
「是,上次那個劉洪起已經被李亭滅掉,李亭之戰力,可見不俗。」一個幕僚終於有膽子站起身,回應王應翼一句。
王應翼微笑地看一眼這個幕僚,點點頭道:「他再能打,都是在我許州地盤作戰。你立馬向河南巡撫報捷,就說我許州鄉勇擊潰一條龍,一條龍已經掉頭北竄。」
大廳之內,猛然寂靜下來,只有燈火來回的擺動。
「大人高明,李亭本是客兵,本不該來我許州,更不該久留我許州之地。他之戰功,就是我許州之戰功。」好一陣,剛才那個幕僚發言道。
「哈哈哈,還是你小子聰明。」王應翼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紛紛佩服起王知州,李亭在許州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只是許州無力,只得任由他們在此。
但是,擊潰一條龍之事,李亭是萬萬不會,也不能上報給巡撫的,陳州方面只會裝聾作啞。
那對於最近久受各路賊寇襲擾的許州來說,報上一場大捷,則是名正言順之舉。這大捷說是許州所打的,陳州之人,決不能來爭此功。
大廳之內,頓時歡快起來,似乎忘記了剛才張守正說起袁老三李際遇之後,王應翼的咆哮怒罵。
幕僚寫完,王應翼用過大印之後,急急就派了出去。
王應翼春風滿面的端坐正中,神態輕鬆,緩緩說道:「還別說,這個李亭還是真能打。劉洪起那麼厲害,竟被他滅掉,實在是讓人想不到。現在一條龍,也是一戰即潰,看來李亭確有非常之才啊。」
張守正也如釋重負般開口道:「他不光能打,他的軍紀可是真不錯。我們百姓都有說陳州團練,與民無犯。」
「哈哈,陳州團練,與民無犯。這是有人教他們的。百姓都說,胡扯!必定是出自秀才之口。
李亭的隊伍里,可是有人才啊。」
眾人恍然大悟,這的確不該是尋常百姓自己所說之話。
「不過,他現在可是要有大麻煩了。」王應翼緩緩的說道,眼望前方,似乎能在大廳里看到外面的戰場一般。
「是,這一仗,袁老三、李際遇一前一後,差不多五萬兵,莫說李亭,就是陳州也將是一場浩劫。」
廳內眾人,再次沉默起來,一個個眉頭緊鎖,不由得同時向外看去,似乎能看到陳州已經陷入沖天的戰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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