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玄甲侍衛被媚娘的動作弄得驚叫一聲。
剛才他是擔心貴妃還會再次行刺魏安帝,
便跑上前來,用刀架在了媚娘的脖子上,防止這人再次暴起傷人,
沒曾想防人的刀,卻成了這人上路用的工具。
媚娘的動作極快,他都來不及反應,
驚叫聲中,一股鮮血已然從媚娘白皙的脖頸中噴涌而出!
在人軟到在地的前一刻,媚娘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喊道:
「魏郎,我恨你!」
說罷,人便了無聲息,瞪着一雙大眼,
死了。
「……她自殺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正陽殿內的人都給弄的愣住了。
誰都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嬌滴滴,柔弱弱的女子,會做出這般激烈的舉動來。
「魏大人不會真的對她是始亂終棄吧?」
一些本來自以為很了解魏無忌的金甲侍衛,此時有不少人的心裏都如此想。
實在是若非如此,誰能會以自盡來表明心跡?
就像媚貴妃死之前說的那樣,身子髒了,心也碎了,
對於一名女子來說,最為看重的兩點都失去了,
的確除了死之外,別無他路可選。
世上因情而死的女子,太多太多,這媚娘看起來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和金甲侍衛從一般女子的角度來思考不同,
魏安帝那邊另有考量,
在看到媚娘自殺時他也是愣住了,
這個貴妃年輕貌美,又柔順可人,
對他那是言聽計從,能做其他貴妃所羞於做,又不敢做之事,
還能幫他排解煩憂,利用娘家人,重金暗中給他招募死士,
那些玄甲白面的侍衛,就是她用不會被查出的銀錢,加上他親自挑選後的結果。
如此床上好手,床下賢能的女子,他還是很喜歡的。
就這麼死了,未免太過可惜了些。
但這些念頭不過稍縱即逝,
在微微一怔後,魏安帝的臉上隨即又滿面紅光!
人死不能復生,再多想也是無用,反正他後宮佳麗如雲,再換一個寵幸便好。
相比之下,這個女人的死,他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本來他之所以會看上媚娘,就不單純只是美色,而是另有目的!
如今人死了,正好可以借題發揮!
「皇兄?」
看到他皇兄,平日裏明明最討厭看到鮮血的臉上,
竟然浮現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笑容,魏無忌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緊接着他想到了什麼,面色瞬間就是大變!
「不好!」
魏無忌心中暗叫糟糕!
這媚娘要是人還活着,
那不管是用情,還是用刑,總能想些辦法撬開她的嘴,
從而弄清事情的原委,證明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
讓他的皇兄看清媚娘的真面目,
也讓在場人明白,他魏無忌說的那些話並非無稽之談,
牡丹亭那地方,真的是大家小看了。
但媚娘這一死,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原本到手的線索變的無從追尋不說,
很多事情都會定格在她死的那個瞬間。
尤其是媚娘都已經抹脖子了,還要在臨死前說一句「恨他」,
那樣子不管換做是誰,都會認為媚娘先前所說的是實話,
老實說,在看到媚娘用幽怨憤恨的眼神說出「魏郎,我恨你」時,
他自己在那一瞬間都覺得,難道是他錯怪了媚娘,
其實她真的不是牡丹亭的人,一切只是韋雲瀟和琉璃冠珠那兩人在騙他!
但他很清楚,並不是那樣。
因為韋雲瀟和琉璃冠珠,都是一身正氣,說話完全不似在扯謊,
而媚娘則不同,
兩人之間是曾有過情,但他當時還從未碰過她分毫,
從她入宮之後,更是再也不曾私下裏見過半次。
她先前提到說,前些天他曾暗中進宮跟其私會,那根本就是莫須有的事情!
既然沒有,她卻說有,擺明了是要用盡手段,把刺殺他皇兄的事情都扣在他的頭上,
兩相對比之下,他此時已經徹底相信了韋雲瀟與琉璃冠珠所說的一切。
只是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那些人大多都認為媚娘的話是真的。
這是最為不利的情況了,
如果他皇兄抓住這件事不放,
將自己遇刺,媚娘自殺的事情都扣到他的頭上,
那也是有理說不清,百口無從辯啊!
看他皇兄剛才那轉瞬即逝的笑容,魏無忌覺得這種可能很高。
果然,他這邊剛想到這一點,就聽魏安帝指着他道:「好啊,好啊!」
「魏無忌啊魏無忌,你可真是朕的好弟弟!」
「如今這魏國之中,宰相是你,上將軍是你。」
「你手握文臣與武將,輪地位,可以說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枉朕一直那麼信任你,把一切都放心的交給你。」
「沒想到你竟然和朕的女人私通不說,」
「還意圖聯起手來謀害朕的性命!」
「你可真是長能耐了啊。」
「是覺得這一人之下也做的不夠爽利,想要直接取朕代之,立於這魏國的頂端嗎?」
「皇兄!陛下!」
魏無忌扔下剛才為了撲救魏安帝時抽出的長劍,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道:
「您誤會啊,一切都是誤會啊!」
「陛下當年登基時,臣就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發過誓。」
「從今以後,甘願侍奉陛下左右,為您刀筆!」
「在內治理魏國,在外攻伐天下!」
「如有二心,天地不容,人神共棄!」
「臣是做過一些違逆陛下的事情,但那也是為了咱們魏國好啊。」
「裏面並無半點私心,還望陛下明鑑!」
說完,魏無忌砰砰砰地不住在地上磕頭,
用力之猛,只是幾下額頭已然見血,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停歇,只是一直磕着,
只希望他赤誠的忠心能改變一些什麼。
咚咚咚!
咚咚咚!
碩大的正陽殿中,聲音不住迴蕩,
那些剛才對魏無忌有些猜疑的金甲侍衛,
看到魏無忌這般樣子,神情都是有幾分動容。
那貴妃他們並不熟悉,可他們跟魏將軍以前在軍中,卻是情同兄弟。
為了一個不相熟的女人,所說的一些話語,
卻去懷疑曾一起浴血奮戰過的兄弟,
金甲侍衛們都不禁對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很多人甚至都疑惑,剛在怎麼就被那女子給說動了呢?
有些曾在江湖上闖蕩過,閱歷比較豐富的人,大概猜到了一些,
有可能是剛才媚娘說話時,運用了能迷惑人心智的魅術吧。
「陛下!」
金甲侍衛們一個個全都再次跪倒在地,紛紛替魏無忌說着好話,
軍中之人雖然性情爽直單純,但不代表他們傻,
魏安帝說那番話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那是想要將魏無忌置之死地啊。
看着下面和魏無忌一樣,也在一直磕頭求情的金甲侍衛,
魏安帝的臉色更加難看,冷冷道:「魏無忌,你說你是為了朕的安全。」
「才從魏武卒里抽調了一些精銳,進宮來保護朕。」
「可實際上,你是為了保護你自己吧?」
「你看看,你一跪下磕頭,這些人也都跟着一起,你說說他們到底是聽誰的?」
「是不是你想着,要是磕頭也不管用。」
「朕非要給你定了弒君之罪的話,你就想要帶着他們直接再殺上來,取朕性命啊?」
魏無忌聞言,正在磕頭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感覺到了,今晚因為媚娘的行刺,皇兄已經對他徹底動了殺心,
他在說什麼,在做什麼都是無用。
事實是什麼,他這個皇兄壓根就不關心,
只是一心想要借着這件事,將他定罪乃至問斬!
兄弟之情,血濃於水,
可這水,他心裏尚有一汪清泉在,奈何他的皇兄已然乾枯了。
原本期待着能組織媚娘,讓皇兄知道牡丹亭才是他們如今最大的敵人,
兄弟兩人應該齊心協力,帶領魏國軍民度過此難關,
現在看來,是沒可能了。
「哎。」
魏無忌重重地哀嘆了一聲,又磕了一個頭後,道: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覺得一切都是臣的不是,那臣也就不說什麼了。」
「要殺要剮臣都不會反抗。」
「只希望,殺我的人,是陛下……不,是哥哥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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