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號,不用感謝我!」那人回着,童宇聽不出他重複話語中的含義,但比之前一句,他感受到那人傳達出來的冰冷。筆神閣 bishenge.com
「謝謝。」童宇說。
「我說了不用感謝,你覺得過意不去,就拿錢作交換。」那人有意提高音量。童宇則被他突如其來的吼叫弄得有些驚慌,那人像是憤怒,但憤怒又絕不僅是音量的增大,說話的語調也會附有感情色彩的變化,而這是那人一如既往的平淡冰冷的語調所沒有體現的。
童宇沒再追問下去,也沒深究那人是否真的憤怒,見他走出去的身影,又開始獨自想些什麼。他在自己心中開始將復仇順序排列起來,由易到難,他認為個人還是好應付的,先從於珊珊,然後是老秦,再接着km,最後是「組織」。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既是死過一次,那些曾經帶給他傷害的人,就再沒有什麼是可以拿來威脅他的了,還有什麼能比人的生命更誠貴?不過,「既是死過一次」對他還有另外的意義,他不再畏縮,他願意將生命作為復仇賭桌上的籌碼,像他的能力可能永遠也無法完全報復「組織」,但他拼了命也要讓「組織」不爽快一次,值不值得已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報復現在是他最想去做的事情,報復也是他感悟到自己重生的意義,為了這個人生的真諦,任誰也是可以不計代價的。
淨悟是在午飯後回來,童宇中午喝了粥飯,飽腹感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還能被事物充實,那夜噩夢帶給他的驚恐,現在有了體力支撐的慰藉,勉強也緩和了恍惚的神經。他想去點支煙歇會兒,就見淨悟笑着走了進來,說着:「你倒是恢復得挺快,無論是身體,還是意志。」
「謝謝你救了我。」童宇感激道。
「這是白局長的功勞,要是在我第一次找上你,我們便達成交易,後面也少了這許多麻煩。」淨悟笑着走到他的床沿,又自嘲道:「萬事開頭難,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單生意,就這樣失敗了。」
童宇沒有體會到淨悟自嘲的語境,也沒有感受到他於失敗後的落寞,言談之間更多顯露的是不在意,像是在陌生的他倆之間隨意聊到的一個話匣。
「啊,白局長,他在哪?」童宇驚呼一聲,記起那夜白局長闖進屋內的談話,猜疑他和「組織」大概也存在某種關聯,但又想到臨別前他提到「自身也被蒙在鼓裏」,一時對當晚白局長的出現蒙上一層迷霧。但總算是救過自身性命,童宇是一個敢於極力復仇的人,自然對於救命恩情也是必報的。
「不太好。」淨悟還是笑着,從口袋中拿出報紙,說:「我想你需要看看這個,這是在你受傷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儘管大眾都信以為真,但有不同經歷的你,該是有其他的答案。」
童宇攤開報紙,眉頭緊擰,在那張《福田日報》的頭版頭條上印着這樣幾個漆黑的大字:
「市公安局局長白壽濤貪污受賄於凌晨畏罪自殺。」
標題的正下方是白局長躺在血泊中的遺照,正面朝上,頭骨有開裂的痕跡,面色可怖,嘴大張着,像是臨死前被突然驚駭了一下。
童宇指着照片上被拍攝下來的樓宇,它們的模樣與童宇那夜在昏暗的小巷中所瞥見房子的輪廓是高度重合的,他驚道:「我知道這是哪,他不會在這裏自殺。」
「報紙中有細節透露,他是從七層樓的位置跳下去的,那裏人跡很少,到中午才有人發現。」淨悟稍微收斂了笑容,表現着對死者該有的尊重。
童宇一時有了去揭發真相的衝動,但又記起白局長的告誡,「組織」連市局局長都能差遣,其實力的龐大更是不可推論。他們既能掩蓋事實,肯定在應對揭發上也留有足夠的力量來應付,如何能辯駁鬥爭得過他們?童宇只能在心裏為白局長默默嘆息,他想此刻不能做些什麼,但今後總要為了白局長為了自己去與「組織」拼一次性命。他背負的仇恨也不再僅是孤獨地出於自身遭受的傷害,他想白局長的魂靈也一定在支持着他今後對「組織」該會有的報復行為,白局長如此光明的身份都與他走到了一起,那復仇還不是一件對的事情麼。
就在這時,屋外有傳來戚戚的哭聲,是個女孩的聲音。童宇覺得該出去看看,便讓淨悟扶了他走出門來,他這時才發現整棟木屋的結構。他先是從自己的屋內出來,進到一個廳堂,沒走幾步就看見右側是通往屋外的大門,而在廳堂的另一側也是一間極普通的臥房,廳堂的後方是辟出一間作為廚房的小屋,在那裏還有通往二樓的梯子。童宇從大門出了屋來,看見四下全是蔥蘢的綠樹,而房舍正是被這些大樹伸展的枝葉遮蓋着。童宇又聽到哭聲是從二樓出來,便讓淨悟再帶他上樓去看看。彎過一道斜上的樓梯,木板在童宇的踩踏下滲發出吱呀的聲音,但其厚重的觀感,還是讓他感覺踏實。樓梯的上方已清晰可見是木製隆起的屋頂,樓梯的盡頭處則是一道敞開的小門,童宇望過去,便看見二樓再沒有其他房間,而全是露天的寬闊的陽台。
童宇被攙扶着走到平台上去,視野被周圍的密林收縮起來,似乎只能望向上下貫通的天空,像是坐井觀天,視線被四下污黑腐爛的井壁遮擋,只得時時注意從井口射入的光亮。童宇感受到壓抑,他那郁滿仇恨的心境還不能品味這隱士一般居所的清雅,儘管他在理智和認知上一直欲圖糾正自己的煩悶,但始終無濟於事。
而此時,正有兩個熟悉人影立在陽台上,一個人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還是緊緊地裹在頭上;另一個則是掩面的女孩,在聽到童宇上樓的動靜時,轉過身來,與童宇四目相接,對望的兩人都立刻驚了一回。而童宇腦袋中也有了兩個想法:
「怎會這樣的巧合?」
「我或許該早就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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