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着士兵和專業屠夫,兩千多人在最後接到命令通知,開始換上特製的浸油布,這種工藝複雜的布匹擁有不錯的防水效果。
再帶上一個口罩一樣的東西,兩千個屠夫變裝完成。
一個原本住在幾十里外城鎮的屠夫拿着一把彎彎尖尖的屠刀,從自己住的木棚里出來。
他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屠夫聚集在一起,每一個人手中都舉着屠刀。
有的油布衣斑斑駁駁,這些大多是真正的屠夫,帶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則是嶄新的,估計是士兵穿上了新的油布服。
四周山野牲口棚子裏,那些獸籠內也逐漸瀰漫起一陣不安的氣息,牲口的叫聲和野獸的嘶鳴不斷響起。
「吼~~」
一頭利齒野獸在木籠中咆哮,儘管過去一段時間的飢餓讓它沒什麼力氣,但也越發兇殘。
「按住它!」
三四把大豁口如同地球警用防暴叉一樣的鋼叉,在同一時刻從木籠的空隙處伸進去,死死的將野獸按住。
「吼~~~」
一名屠夫拿着長柄尖刀,用加長棍固定後,面無表情的衝着猛獸的前左腿的大動脈位置狠狠一刺。
「吼~~~」
「快按住它!!」
「啊!!!」「使勁!!!」
士兵們用力的同時,野獸的腿部正在狂飆鮮血,木籠下面,早就放好的木盆子上濺滿了血,兩個士兵用手推着桶子對準血水的飛濺方向。
與此同時,其他屠夫和士兵全都開始找准一些較為兇猛或者較為強壯的牲口和野獸下手。
片刻之後,這些野獸和牲畜全都奄奄一息,而一桶桶的動物血則被陸陸續續運送往山頂。
雖然說是神祭,但沒有任何一個教會神官和祭祀在場。
布蘭泰皺着眉頭站在山道上和父親一起看着一桶桶冒着熱氣的血被送往山頂,耳中是野獸的哀嚎。
「難以置信這是要祭祀神明。」
赫諾表情毫無變化。
「在很久以前,確實有對神明進行血祭的習慣,不過這一次,可就未必了……」
山頂,一個個士兵拎着木桶將鮮血一桶桶倒倒大型地刻祭壇的裂縫中。
「咕嚕…咕嚕……」
一種冒出氣泡的聲音隨着各種鮮血的流入頻繁響起。
所謂「洗滌祭壇」,就是這一波先用鮮血沖刷一下祭壇,一定程度上讓祭壇開始出現「活性」。
持續到傍晚的洗地祭壇,一共消耗了近萬頭動物,屠夫們用各種方法將它們的血放干。
整座山都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而在行宮內的沃格夫得也越來越激動。
到了第二天,已經有更多的士兵準備完畢,在這片山附近,現在陸陸續續聚集了三萬左右的帝國軍和六萬名勞工。
清晨的日頭剛剛升起,帝國皇帝沃格夫得就已經到達了山頂,所有臣子和貴族也是如此。
整個山頂的空間自然不可能有山腳大,但這座山本身就是一個平頂山,山頂並不陡峭,空間相較而言還是非常廣闊。
中心的祭壇呈現一片血色,這是昨天「洗地」的效果。
但出奇的是,儘管山下瀰漫臭味和血腥味,可祭壇這裏卻一點異味都沒有,哪怕祭壇里塗抹的是顏料,才一夜過去也該有刺鼻的味道。
「異象…這是異象……」
沃格夫得坐在獸皮椅上喃喃自語,心中早就已經激動非凡。
司儀大臣走到皇帝前的地毯上,單膝下跪高聲請示。
「陛下,時間正好,可以開始了嗎?」
沃格夫得捏緊拳頭又鬆開,隨後從椅子上站起來,鼓足力氣回應。
「開始吧,向神明獻上青格列帝國的祈願!」
司儀大臣低頭領命,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前方木架高台的一面鑼鼓樣的金屬器皿前,從士兵手中接過一根金屬頭木頭身的長杆。
運氣全身的力氣,將長杆揮舞開一個幅度,然後猛然打向鑼面。
「祭祀儀式開始!!!」
「咣~~~~」
金鑼響起。
「嗚~~~~~~~」「嗚~~~~~~」「嗚~~~~~」……
「咚咚咚咚……」
號角聲和鼓聲震天,來自山頂、山腰和山下,整座山都響動這鑼鼓聲。
一頭頭昨夜就被被捆綁在木杆上的野獸和牲口,全都被士兵和勞工們抬上山頂。
「啟靈!!!」
司儀官們在五個角落大喊,屠夫們手起刀落,準確對準動物們的脈絡所在。
所有動物全都圍在祭壇的周邊「靈環」,緊緊圍繞着祭壇圓周,一次三百頭的數量基本沾滿了祭壇編圈。
「吼…」「嗚…」「嗷…」……
各種動物和獸類哀嚎着,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不斷流入祭壇,一種常人看不到的恐懼的氣息瀰漫開來,但很快就被祭壇所吸收。
「下一波!下一波!」
第一輪動物即將被放血完畢之前,立刻有下一輪的三百隻獸類被抬上來,插入前後兩個放血組的間隙內開始放血,而之前的那些野獸則很快被抬離。
剩下的幾萬頭動物要被全部放血,起碼要這樣來回100次以上。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一個恐怖的過程。
看得那些軍隊老兵,那些將軍,那些冷酷無情的貴族,高貴的皇室,甚至見慣了牲口死去的屠夫,都逐漸開始有些不寒而慄。
全場唯一時刻保持興奮的只有尊貴帝椅上的老人。
哪怕死去的動物已經成千上萬,更詭異的是,這麼多的血,卻沒有溢出祭壇。
參與建造的監工乃至一些石匠都清楚,祭壇面只是刻出來的文槽,雖然看起來很深,其實也不過兩帝國尺長度。(大約1米不到)
這點縫隙其實容積極其有限,其他依然是可供人站上去的石頭。
別說這點縫隙了,就算是個祭壇大小的一米深大池子,這麼多動物放血下來,也該有點反應甚至是滿了。
當然,或許山石縫隙漏血,全都滲透到山體裏了,可只要不是傻的,現在所有人都清楚絕對是祭壇本身的原因。
沒有血腥味傳出來!一點都沒有!
並且整個山頂開始越來越壓抑,這種壓抑是源自精神上的。
哪怕是光明教會主教發起的祭祀,也從來不會出現這種感覺,這已經超出了凡人的理解範疇。
最後一頭動物被放乾鮮血,但「啟靈」卻還沒有結束。
在無數人錯愕中,一個個頭上被蒙了黑布的身影被押送到山頂。
「這些是從各城大牢中選來的死囚或者重刑囚犯!讓他們骯髒的靈魂做一點彌補自己罪惡的貢獻!!!」
司儀官們大喊着,隨後對着身邊的士兵下達了「啟靈」命令。
這些囚犯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他們被士兵用長槍桿擊打腿部後跪倒在祭壇邊,隨後有直接按在祭壇血環上。
黑色的頭套下,嘴部被封死,使得恐懼的情緒都得不到宣洩,只能「嗚嗚嗚嗚」的叫着。
被按在血環上的那一刻,他們的皮膚能清晰感受到之前那些血跡的粘稠,甚至是溫熱感。
「噗…」「噗…」「噗…」……
三百名身強力壯的囚犯被割斷頸部,隨後又被無情的取下頭套,讓他們能看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也看見彼此,看見這個巨大的祭壇。
掙扎無效,被自身也恐懼着的士兵死死按住,他們怕出了差錯自己會成為代替品。
「好狠!好狠!!!」
秦小俠的思念體站在祭壇外的鑼鼓木台上注視着下方的「活祭」,隨後將視線掃向不遠處精神亢奮的老皇帝。
所有「啟靈」儀式完畢,沃格夫得不斷深呼吸調整情緒,一步步從帝椅上下來,走向祭壇。
國祭自然需要皇帝陛下或者皇子代替皇帝開啟。
一整天的放血啟靈,使得現在已經到了日暮時刻,山頂的光線不可避免的昏暗下來。
毫無血腥味的紅色祭壇,已經開始散發淡淡的血光。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這一幕,這種祭壇自己發光的事頂多只能在教會宣揚的「神級」故事中聽到,卻沒誰看到過一次。
可眼前的…看起來毫無神聖感可言……
沃格夫得站在祭壇邊緣,心跳速度達到了十分危險的地步。
『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了!!』
平心靜氣了幾秒鐘,老皇帝握緊拳頭鼓起氣息,發出了低聲的嘶吼聲,語言卻不是手中司儀大臣擬定的「祭祀禱文」。
「時間的長河流動…空間的壁壘消融…我們是虛空之中繁衍生息的世界……鮮血附帶着精神,靈魂引導者祈願,生命和世界之光在此等候……」
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一下子貫穿山上山下,許多人感到手腳冰涼,於此同時祭壇的血光正從隱晦變得顯眼起來。
布蘭泰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他看向從來都冷靜的父親,卻發現赫諾此刻臉色蒼白嘴唇顫動……
『阻止他!!要阻止他!!』
這種念頭幾乎在許許多多的人心中產生,可眼前的是帝國國祭祀,那個人是帝國皇帝!
就這麼一念之差……
「深邃之界、無限星空,來自虛空之外的界域,眼望萬界的視線,以呼喚者之名義,引動你的力量降臨……」
嗡~~~
紅光一下子大量,沃格夫得全身的力氣和精神被抽空,頭部劇痛着軟倒在地上。
刷~~
一道紅光帶着粘稠的血液質感射向高空……
ps:星期日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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