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總院就在北方大學邊上,雖然還是早上,但已經有不少人在醫院大樓外的廣場上等着,這裏恐怕是北方最繁忙的醫院,不少外地人都慕名而來,要想看病,每天都要排隊拿號,王頌還活着時,每每看到這個場景,就說這是唯一和他在的那個時代相似之處。
想改變這種狀況,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趙子贇可以靠錢建北方最多的醫院,但他無法解決醫生不足的問題,察哈爾醫學院倒是已經有畢業生走向工作崗位,不過經驗的積累依然需要時間。
四輛汽車鳴着喇叭開進醫院大門,刺耳的喇叭聲在清晨顯得非常另類,四層樓的醫院主樓不少窗子都探出黑乎乎的人頭來,想看看怎麼回事。從陸軍總醫院掛牌以來,這種情況幾乎從未有過,哪怕政府高官看病,撐死也就是提前約,避免排隊等號,這麼明目張胆的鳴着喇叭沖入醫院廣場,讓人好奇,什麼人膽子這麼大?
十分鐘後,在院長辦公室,鄭雲喜斜靠在桌子前,瞟着趙子贇,那意思是你不說出個所以然,別怪我不客氣。
也難怪他惱怒,趙子贇的汽車進入醫院,確實引起不小的轟動,很多人都想看看誰膽子這麼大,直到保衛人員下車,趙子贇和陳嬌兒一前一後出來,這才讓疑惑的人清楚是怎麼回事。鄭雲喜在陽高時,就不怎麼給高官們臉色,他聽到喇叭聲時也是一愣,醫院禁止喧譁,這誰都知道,何況這裏還是陸軍總院,膽子真是大了,他怒沖衝下樓,一頭就遇到嚴密保護的趙子贇上樓,這一刻,鄭雲喜真的生氣了。
望着眼神不善的鄭雲喜,張瑞正想湊過去,解釋幾句,他兩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別說話,我聽他說!」鄭雲喜伸出手掌,制止住張瑞。
&說我堂堂省主席,三十一軍軍長,怎麼來到你着,你不倒茶?」趙子贇笑道。
&鄭雲喜一陣惱火,想想他還是反身從邊上的柜子上拿了兩個杯子,胡亂到了些茶葉進去,提起水壺沖入水,先將一杯輕輕放在陳嬌兒面前,另一杯則是重重放在趙子贇面前,「有膽子你就喝!」
&茶要什麼膽子?」趙子贇毫不在意,端起來抿了一口,然後蹙眉:「堂堂陸軍總醫院的院長,喝茶也沒個品味!」
鄭雲喜掀桌子的心都有了,猛然想到這趙子贇恐怕是故意的,以他的為人,斷然不會如此囂張,見邊上陳嬌兒一直是想笑忍着,他輕輕呼口氣,做到他面前:「我看你玩什麼花招!」
也是鄭雲喜平時和他碰面不多,換做陳淑珍等人,根本不會理他,幾人早就知道趙子贇時不時會折騰人,這也是他緩解壓力的一種做法,今日他一見鄭雲喜的表情,心裏就有了捉弄他的念頭。
玩夠了,趙子贇不在折騰他,鄭雲喜不是陳振林他們,弄過了怕是不好收場,他抬頭示意保衛人員,那名保衛人員將手中提着的一個小箱子放到桌上。他輕輕用指頭在箱子上敲了敲:「你們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等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四個人,趙子贇一邊撫摸着箱子,一邊道:「今天他們可不是保護我,而是保護它!」
鄭雲喜臉色凝重起來,他瞅了眼張瑞,見他點點頭,急忙問道:「是藥?」
趙子贇不答,輕輕按下搭扣,「啪」一聲,箱子鬆了,他小心將蓋子打開,然後轉了個方向,「不錯,就是藥,我這麼耀武揚威的進來,就是掩飾。」
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個瓶子,鄭雲喜細細打量着,白色粉末?沒標籤?又看箱子,裏面大概有五十瓶左右,不過沒有任何有文字的紙張。
&是什麼?」
&
&麼藥?」
&病的藥。」
鄭雲喜騰的站了起來,想想又緩緩坐下:「我明白了,這是絕密,你說,要我怎麼做?」
&什麼病,如何用,他告訴你。」趙子贇指指張瑞,「我要和你說的是這藥要做臨床實驗,而且在特別安全局的全程監視之下,你最多再挑選一個醫生,三到四個護士協助你。」
鄭雲喜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他扭頭問張瑞,「到底治療什麼病?」
&染,幾乎所有的感染。」張瑞輕輕吐出幾個字。
拿着藥品的手瞬間握得異常緊,鄭雲喜臉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我們自己做的?」
&的,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有。」
從白到紅再到白,鄭雲喜的明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一會他才平復下來,恢復正常的神色:「好了,你可以走了。」
趙子贇衝着陳嬌兒做了個鬼臉:「看看,鄭院長趕人了。」
鄭雲喜臉上有些尷尬,看看他,有看看箱子,「你不走我走,張兄,你跟我去安排實驗。」
張瑞一呆:「可你挑人還要等安全局審查後才行的。」
鄭雲喜瞪了他一眼:「至少你我不用審查吧?」
趙子贇哈哈大笑:「好啦,鄭院長,我知道你着急,我呢,也不妨礙你了,我帶來的這些保衛人員就留在這裏,跟隨你實驗,回頭我讓董虎再安排。」
&身邊不能沒人!」張瑞急道。
&事,我帶兩個人,去馬校長那邊轉轉,等董虎派人來。」
說罷,趙子贇伸出手,握住陳嬌兒遞過來的手,二人就這麼出門徑直而去,鄭雲喜等他的背影消失,嘴角才浮起一絲笑意。
&看你挺喜歡他們兩個吧?」張瑞笑道。
&喜歡!」鄭雲喜硬邦邦的說了句。
&口不一的傢伙!」
出門上車,右轉再右轉,趙子贇和陳嬌兒就進了北方大學的側門,雖說察哈爾省府規定高級官員不得配備專車,不過在執行過程中,趙子贇的車始終是固定的,特別安全局對他的安全是高度重視,不肯輕易更換車輛和司機,基本上他這輛車就是他和陳淑珍兩個人使用。
校門口的安保人員對他這輛車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立正敬禮,但還是按規定進行了登記核實,他們是在這上面吃過虧的,規定永遠是規定,不能違背。進入校門,車輛緩慢行駛,有不上課的學子見是他的車紛紛矗立在道路兩旁,有熱情的還朝車輛揮揮手。
&麼時候,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這麼自由自在就好了。」趙子贇感嘆道。
陳嬌兒輕輕抓着他的手,她知道夫君其實很想拋下一切,從上海出來,趙子贇幾乎很沒有隨心所欲過,陽高那段時間,應該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保衛人員不足,趙振不敢大意,車輛在綜合辦公樓停穩,他下車四處觀察了一會,才讓趙子贇和陳嬌兒下車,二人也不拖延,直接進門上樓,到了馬君武的辦公室。
&日是什麼風把察省最高軍政長官吹來了?」馬君武一邊說笑一邊準備泡茶。
&聊,來先生這裏晃蕩晃蕩。」
&無聊麼?那來講幾堂課如何?我一會就安排。」馬君武挑着茶葉,頭也不回的說了句。
看着夫君尷尬的臉色,陳嬌兒噗嗤笑出聲來,「二哥,和先生玩心思,你可不行。」
趙子贇搔搔頭,笑道:「也是怪了,怎麼我應付外人是得心應手,和自己人說話總是招架不住呢?…….,馬老,馬先生,就那個茶,別換了!」
馬君武手裏正拿着一個精緻木盒,像是考慮是否用裏面的茶,聞言抬頭瞥了他一眼道:「明明不懂茶,還裝着多會喝一樣,給你喝這個不是浪費麼?」
話這麼說,馬君武還是打開蓋子,抓了茶葉放入潔白的瓷杯中,不一會,一股清香飄滿屋子,趙子贇陶醉般閉着眼睛聞了聞,「美好事物不需要精通,懂得欣賞就行了。」
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馬君武道:「還別說,這話有些哲理呢!」
茶好,廢話就少,三人不在說話,只是這麼靜靜品茶,直到這茶味淡了些,馬君武才問道:「你到底來我這何事?」
&事,借寶地休息下。」趙子贇大致解釋了他剛去陸軍總院的事情,聽聞是秘密實驗藥品,老馬也沒多問。
&然你要在這裏等人來接,我就說說閒話,子贇,你對當前局勢怎麼看?」
&不穩,日本人蠢蠢欲動,國內投降派風頭日勁,華北各種勢力都各懷鬼胎,我以為,當前是暴風雨前的寂靜。」
&贇,上次會議後,我們大家都明白你的心思和意圖,只是我們很擔心日本人在察省的勢力,如果處理不好,會帶來不小的麻煩,這方面你考慮過怎麼做沒有?」
怎麼做趙子贇早有打算,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辦法的,不過我要和先生賣個關子,請先生靜觀如何?」
論閱歷,十個趙子贇也比不上一個馬君武,可偏偏這位大家總認為自己看不透這個年輕人,關鍵是馬君武不知道趙子贇的膽子到底有多大,這些年來,他已經不敢輕易判斷,論玩火,十個馬君武也自嘆佛如。
&罷,我就等着看好戲吧,只是我要提醒你,察省的一切來之不易,不管怎麼做,千萬不要引起太大的動盪。」
&是自然,對了,先生,我想請你組織一些人,開始策劃將一部分研究和學生內遷綏遠的計劃,還有就是工業,也要考慮內遷。」
馬君武蹙眉,「你是擔心戰火影響到張恆?」
&的,不管我們有多大信心,但不能不考慮各種可能性,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
想了想,馬君武道:「這樣,我組織一些人,先系統的調查一下察省的情況,然後在去綏遠看一看,既然要計劃,我們就做得周全些。」
馬君武是很有頭腦的人,上次的秘密會議,除了知道一些內幕外,他也很清楚,趙子贇等核心領導層透露了另外一個信號,那就是大變將至,否則察省的秘密還會保守一段時間,今天趙子贇的一句話再次證實了他的猜想。
&贇啊,要是再有一兩年,一切都會不一樣。」
趙子贇點頭,他也清楚,早年以為有個五六年的準備,他可以放手一搏,現在看來,五六年真的短了,直到今年,察省才有徹底質變的徵兆。這不是指軍工,而是指整體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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