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當初便是以這一招暗算了哥黎罕的部將卜思律,如今不過是故技重施,奇效不減。
那七八個女兵趁機拋出一張索網,將兩人罩在其中。其實就算沒有網,這兩人也不敢亂動,一劍刺穿了兩個人的肩處要害,動一下扯的是兩邊。
吳青笑嘻嘻地蹲下來,看着兩人臉上身上儘是血污,調侃道:「你呀……不僅丑,還笨得很。你要想讓男人跟着你呢,就不能吃醋。你越是吃醋,他就越不在乎你。懂了麼?」
扎可娜破口大罵道:「你不過就是個專會騙人的狐狸精,真刀真槍地干我又豈會怕了你!」
拉布思也怒喝道:「不錯!論本事,你又怎是我夫妻二人的對手!」
吳青歪頭想了想道:「論單打獨鬥呢,你們誰都打不過我,不過你們兩個一起上呢,我還真沒什麼把握。可誰叫你們夫妻之間彼此猜忌心不齊呢?」
拉布思斥道:「胡說!我夫妻二人從未有過猜忌,不過是你在其中挑撥離間!」
「哎呀呀,你們若無猜忌,我又豈能挑撥得了呢?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尊夫人是美是丑,又怎會總是避而不看呢?」吳青的眼光向來犀利,她早就注意到拉布思對扎可娜說話時從不正視,且已是長年養成的習慣。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盡皆默然。
這本是一層誰也不願捅破的窗戶紙。
「我不看你,便不會覺得你丑。」
「你若不在乎美醜,看我又何妨。」
可惜就是這樣的兩句話,兩人從來都不曾也不敢提起。
吳青嘆了口氣,道:「你們說彼此無猜忌,可實際上人心隔肚皮,誰能盡知曉呢?我如今就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看一看彼此到底心跡如何。」
說着,撿起地上的兩把飛刀丟在二人面前。
「你們半邊身子動不了,另半條胳膊卻無礙。我數三下,你們便可出手刺死一個人,我不管你們是刺死自己,還是刺死對方,總之我只能留一個活口。你們兩人現在被釘在一起,要想動手,另一方也絕無掙脫的可能,一切就看如何選擇了。」
說完,開口喊道:「一。」
拉布思眼見落入敵手無力掙扎,嘆了口氣道:「娜姑,你我都是各族的族長,哪個死了,將來都得帶領兩個氏族,你可想好了?」
扎可娜黯然「嗯」了一聲,問道:「……死漢子,我想問你,你可真的喜歡過別的女人?」
拉布思忽然大笑起來,直笑得忽然一口血嗆了出來:「娜姑,我睡過鷹族的冰雪美人巴林,睡過刃族的姐妹花格黎和格吉,我還睡過科爾彌族長的女兒,哈哈哈……那個老東西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你!」扎可娜沒料到丈夫會毫不忌諱自己的風流韻事,儘管她往日裏也有些疑神疑鬼,但拉布思從未承認過。
「不過……我只是喜歡她們的身子,而且……那都是和你結親之前的事了。我心裏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二!」
扎可娜笑了。
她是族長,從小只是被父親教導該如何比一個男人更勇猛,如何成為全族的首領。她從未想過要屈身於一個男人之下,或是想要依託於男人的護佑。
拉布思是頭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
遇見他之前,她從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她現在忽然比拉布思更在乎,有時她甚至會想,如果上天允准,她願意用一半的武藝去換一副容顏,不需要多美,只要讓他能看着自己就行。
拉布思喃喃道:「可惜啊……我現在想看看你,卻看不到了……」
「三!」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抄起匕首對準自己的額頭猛刺了下去,異口同聲說出一句話:「活着回去!」
吳青看着兩人的身子慢慢地倒在地上,雙眉一揚,蠻不在乎地嘆聲道:「我說過能留一個活口的,這又是何必呢?我若是你們,必然不會自殺。」
說着轉向那些女兵們:「姐妹們瞧見了?這男女之情又如何?就算證明彼此沒有猜忌,可人都死了,要證明來又有何用?」
「是呀是呀,所以姐姐說得對,自己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女兵們七嘴八舌附聲不斷。
「好了,玩了這一會兒我也乏了,我要去找個地方歇一會兒。」吳青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哦對了,那三條小狼狗現在大約彼此耗得差不多了,你們過去補上幾劍,也是功勞一件。」
「姐姐放心。妹妹們去去就回。」女兵們嘻嘻哈哈地撿起地上的長劍朝望樓下結伴而去,歡樂的氣氛仿佛不是上陣殺敵,而是同游踏青。
只留下吳青一人看着地上那兩具屍體,自哼了一聲:
「愛不愛的,有那麼重要麼?」
身子一躍,如同一隻白鳥輕輕掠過矮巷,朝城南飛去了。
******
百部眾的十之七八已散去霖州城中各處,溫蘭只留了四千人護衛左右。城中的北部已穩穩地落入了伊穆蘭的手中,碧海人事先埋伏下的暗溝、陷阱也都被溫蘭命人一一拆除。
按照蘇佑於軍議上在地圖上圈點出來的各處關要,伊穆蘭軍確實壓製得十分順利。溫蘭不得不暗中佩服慕雲氏的本事,沒有蘇佑的這些指點,只怕落城的好事至少還要多磨上幾日。
按哨探的軍士來報,羅布率領西進的金甲大軍進軍順利,沿途的伏兵也都被百部眾清理得差不多了,反倒是攻往城南的祁烈與胡英纏鬥於一處,越是靠近阡守閣,金羽營的反抗就越是激烈。
溫蘭本打算向西支援羅布,然而眼前形勢有了變化。
按理說,祁烈的本事不至於干不過一個胡英,但也不能保證背後的明皇還伏下了什麼暗策。萬一城西的羅布沒出岔子,城南的祁烈卻被碧海給暗算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畢竟太液國都在南方,明皇更可能朝南門出逃。
「傳我軍令,拿下附近最高的望樓,暫且按兵不動以觀局面!」
忽然,溫蘭覺得不遠處的一棟宅院的屋檐上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通勝?
溫蘭嘴角掠過一笑,這個弟弟,果然還是不放心,派了林通勝來暗中護我。也罷,由他去。
溫蘭這些年潛伏太液城時用到的易容術是由林通勝親傳,溫蘭雖然貴為大巫神,對林通勝的本事頗是看重,對他亦不像對部屬那樣,很是禮遇。他見林通勝立在高處,略點了點頭。
林通勝也低頭一躬,轉眼已沒了蹤影。
火,越燒越烈。
雖已入了夜,然而整個霖州城的北部已被燒得通紅,與尚且積雪滿地的南城對映,猶如兩個世界。
阡守閣前的八條街道都已架起了各種柵欄路障,欄後是里外三層的弓弩手。 : :
不僅柵欄後有弓手,阡守閣上的每一層也都站滿了弓兵,只要有任何敵兵靠近,立刻就會被射成刺蝟。
祁烈試着命阿裏海的鐵索騎陣向前衝鋒,無奈地勢狹窄,一條巷子最多不過四馬並驅,相比之下對方的弓箭卻密密麻麻只匯於一處,實在無法抵擋。
兀勒泰見沖又沖不過去,好不煩躁,他瞧了瞧四下,看見各條巷子兩邊的矮牆,忍不住叫道:「可惜這矮牆太窄,若再能寬個幾寸,我的騎兵就能踏着牆上衝過去!」
兀勒泰的騎兵除了擅用鐵索,比其餘血煙八騎要強悍的一點就是騎術精湛,不僅步伐靈活,而且還能行走各種尋常騎兵不能行走的地形。
然而畢竟是一道牆,就算是人要走在上面也須得小心才不會跌下來,何況是四個蹄子的戰馬。
祁烈聽他這一句話,忽然眼前一亮,急忙喚人道:「兀勒泰,速去後方找大巫神,請他將前日裏投去千鳧沼的那些落晶粉全都運上來!」
緊接着又轉身命道:「阿裏海!命你的人立刻四下搜索附近的枯枝廢石往往巷子的牆角上堆。窩達爾,命你的人去城北找找有沒有碧海水龍兵用剩下的皮水管,把水引過來!」
三騎立時分頭去了,溫蘭就在不遠處觀望,見兀勒泰來討要落晶粉,急忙派了十部眾運了過去。阿裏海尋找石木材料也甚是輕鬆,羅布先前於城中大拆特拆,多的是碎石斷瓦。反倒是窩達爾慢吞吞地在城北逛了好一陣,才尋到兩根水龍皮管,又慢吞吞地用馬拖了過來。好在這空檔祁烈已經命人將牆角堆滿了廢石破木,又將落晶粉撒在上面。
胡英於遠處瞧見祁烈不僅不衝鋒,反而將路給堵得越來越狹窄。原本還能過四匹馬的,現在最多只能擠過一匹馬都有些夠嗆。
這是為何?
當窩達爾終於將水管拖到祁烈跟前的時候,恰好阿裏海和兀勒泰也準備好了一切,只待水龍。
「放水!」祁烈一聲令下,兩根水龍對着那些枯枝廢石堆就噴了過去,轉瞬之間,凝水成冰,填滿了廢石堆的縫隙,成了一道和矮牆齊平的冰牆!
兀勒泰一見,真是大為驚喜,土牆加上冰牆,這個寬度足夠自己踏馬上牆衝過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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