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暗,郁城最大的ktv「音浪」里就已經聚滿了形形色色的男與女。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男生大多穿的一身黑,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暗夜騎士,至於女的身上的衣服一個比一個布料少。
郁城有句話:「唱歌麥咖,玩咖音浪」。
要唱歌的人去「麥咖ktv」,是玩咖的去音浪,足以說明這個ktv有多「少兒不宜」。
但與進進出出的玩咖男女們格格不入的,是一個穿着樸素藍裙,脖子上還掛着校牌的女生,她望着ktv門正上方巨大的「音浪」兩個招牌字,眼裏浮現出類似於猶豫的情緒。
「喂,你走不走啊?」已經走上台階的男生終於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來,不耐煩地催促。
秦千芊猛然回神,內心掙扎了一番後,快速做出決定:來都來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走。」她幾步跨上台階,跟着男生踏進了她曾經覺得只有壞孩子才會進,無比不屑又有點懼怕的地方。
進門就是大廳,大廳有一塊巨大的顯示屏,反覆播放着音浪的廣告。顯示屏前是一個環形的長沙發,足可以坐上二十多個人。
秦千芊走進來的時候恰好有一對情侶在旁若無人地接吻,她一眼看過去,頓時嚇得收回了目光。
但礙於外人在場,她不能露怯。
可是她單單是看到兩個人接吻就心慌到不行,等會跟着這人進去,見到了她要找的人,萬一包廂裏面的人更離譜,她恐怕連表面的鎮定都維持不了。
一瞬間,秦千芊突然想到了羅薇薇。
如果是羅薇薇,看到這種情形會怎麼樣?估計肯定臉都不會紅一下,畢竟她自己就是個不要臉的,在教室里都能跟凡一航眉來眼去!
這麼一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憤恨壓住了心慌,她終於覺得能舒一口氣了。
「就這了。」
帶路的男生帶着她上二樓,七拐八彎終於在一間大包廂前停了下來。
聽到這話,秦千芊剛才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跳又亂了頻率。
然而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男生已經推開了包廂的門。
一股煙味夾雜着濃郁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味道不是很好聞,秦千芊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裏面有一男一女正在唱歌,女的唱的還行,男的則是完全不在調上,其他人或嘲諷或大笑,沒人注意這邊門打開了,或者說,來去的人太多,他們懶得理會。
包廂里光線昏暗,但大致還是能看到裏面有十幾個人,每一個男的旁邊都有女的陪着,大家推杯換盞,或叼着根煙吞雲吐霧,一派紙醉金迷模樣。
秦千芊的長相只能算是中上,那個「上」還是因為長期學跳舞練出來的氣質,她一進門,有幾個人看到了也很快收回視線,很明顯表現出了三個字:沒興趣。
而包廂里坐着的女生們一個個畫着精緻的妝容,穿着光鮮靚麗,輕鬆艷壓秦千芊。
一瞬間,秦千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和自卑。
對,就是自卑。她甚至在想,如果她長得跟羅薇薇一樣好看就好了,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她自己的自尊給拼命壓了下去。
羅薇薇沒什麼好的,她不需要跟羅薇薇一樣!
「潤哥,電話里我說的那女的來了。」
還是帶她進門的男生先開口,打破了包廂里原有的熱鬧。
大家都朝這邊看了過來,女生們更是直接把秦千芊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有男生開口:「阿潤,你這眼光怎麼越來越回去了啊?怎麼最近喜歡這種類型了?大魚大肉吃多了,想吃點白粥小菜也不是這麼一個小菜法啊。」
秦千芊的臉色一瞬間紅透又變黑,又尷尬又憤怒地說:「我不是!你別胡說!」
「喔?」那男生挑眉:「怎麼個不是法?」
「行了,人家是正經學生,差不多得了。」最在最角落裏的廖潤終於開口。
他半個人陷入陰暗裏,讓人一時間辨不清他臉上的情緒,但那散漫又淡漠的嗓音和口吻讓剛才開口調侃的男生一下子不敢再說話了。
包廂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歌的伴奏也不知道被誰按了暫停。
氣氛一瞬間冷至冰點,還是秦千芊先開口打破沉默。
「廖潤同學,我是有正事跟你說,麻煩你出來一下。」
廖潤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翹着的二郎腿朝自己左側的空位置點了點,說:「都是我兄弟,有什麼話過來說吧。」
秦千芊看到他嘴角擒着一抹笑,但那語氣分明表示:不過去的話,就出去。
秦千芊咬唇,在心裏勸自己:來都來了,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她剛才的嘲諷和尷尬就都白受了!
片刻之後,秦千芊邁步往剛才廖潤腳點的地方走過去,猶豫了兩秒,她轉身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她坐下的瞬間,廖潤放下了二郎腿。
秦千芊還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麼,心跳一下子快起來,警惕地雙手護在自己胸前。
然而廖潤只是換了個坐姿,側頭對他那些兄弟說:「你們愣着幹什麼?玩你們的啊。」
這句話像是按了「播放鍵」,落針可聞的包廂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仿佛剛才的安靜不曾出現。
剛才唱歌跑調的男生再次拿起話筒,切了一首「縴夫的愛」,用怪異好笑的調調唱起了耳熟能詳的「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引得包廂里一片鬨笑聲。
廖潤似乎也被逗笑了,嘴角勾了勾。
看到這一幕,秦千芊鬆了一口氣,放下了護在自己胸前的手。
廖潤瞥見了,帶着嘲諷朝她看過去,道:「怎麼?還真以為我想吃白粥小菜?」
他這口吻很是輕佻,秦千芊應該生氣的,但不知道怎麼的,她的臉卻熱了起來,目光不敢跟廖潤對視。
廖潤嗤笑一聲,說:「你跟羅薇薇還真是兩種性格,真是一點也不像姐妹。」
長得不像,性格更不像。
秦千芊一聽到「姐妹」這個詞,下意識地眉頭一皺,臉上的熱度也快速褪了下來,只是渾身緊繃地坐着。
廖潤興趣缺缺,也不想逗人了,直接說:「找我什麼事兒?說吧,他們聽不到。」
廖潤坐的位置比較角落,包廂里又吵,加上沒人敢故意偷聽,所以坐在這裏根本不用擔心被人聽到。
秦千芊也發現了這一點,她摸出口袋裏的手機,說:「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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