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韋斯特畢竟是合格的植物獵人,他在湖畔轉了圈摘取一把窄長的樹葉回來。
「這是路易斯安那清風葉,總算可以止癢了。」韋斯特邊走邊嚼,吃的津津有味。
「別胡亂吃草,是藥三分毒。」
「我是植物獵人,合格的植物獵人。」韋斯特說道:「這種葉子含有多種生物鹼、二羥乙胺、蘋果酸、鈣磷鐵、胡蘿蔔素、維生素B/C/E,脂肪酸比動物還高,能讓你的血管壁像皮筋那麼Q彈。用你們華國中草藥的說法就是治療癰癤腫毒,蟲蛇咬傷,主治內瘺、殺蟲。可能你的體質比我強,但論起對各種植物特性的理解,全世界沒多少人比我更精通。你們見過的我都見過,你們沒見過的我也見過。我曾為公司採集了500多種巴西叢林裏的至今未被命名的植物樣本。」
這個逗比話癆,真的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植物獵人的身份。雖然不精漢語,可那些中藥特性卻說得字正腔圓,是真的有本事。
趙雁翎封閉知覺才能脫離巨癢,見他吃的香甜討要一把在嘴裏嚼着。當肥厚的葉片綠汁流入口舌,那種苦澀的味道差點讓他吐了。
「哈哈,騙到你了吧?雖然這葉子能解咱倆中的毒性,但味道可不好。」韋斯特很欠的說,上次惡作劇兩敗俱傷讓他耿耿於懷,這次算是小小的找回場子,不然對不起碎裂的鼻樑。
雖然苦澀的讓人擠眉弄眼,可吃了點效果立竿見影,頭腦為之清明。
「韋斯特也不是吃乾飯的。」
「6了,神農啊,拗口複雜的植物成分都背下來,同時精通華國的中醫藥理。」
趙雁翎強咽下去,嘴都有些發麻:「總算知道你的存在價值。」
韋斯特不服,剛要說話,見趙雁翎側耳凝神,他趕忙仔細聽。
蹚水聲和枝葉的嘩啦嘩啦響由遠及近,二話不說將手槍掏了出來。
兩人埋伏好,有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從橡樹後的水草叢轉出,韋斯特急吼吼的持槍跳出:「別動!」
然而事情出乎預料,趙雁翎隨後而來看見韋斯特在眨眼間就被繳了械,被用自己的槍頂住了腦門。他剛要飛魚鱗鏢為其解圍,手剛抬起就放下了。
「是你!」
「是你!」
「是你!」
轉出的兩人都是趙雁翎的老熟人,竟然是亞伯拉罕和娜塔莎……
看見娜塔莎,趙雁翎恍然:「你們是新紀元的人。」
大煙山和南極種種浮上心頭。
此時的娜塔莎瞳孔散發淡紫色光芒,容貌略有改變,顯然是易容了,但趙雁翎還是一眼認出她。
娜塔莎從韋斯特上衣口袋裏掏出魚型徽章:「NLT!」
聲音變成了嘶啞的煙酒嗓,讓趙雁翎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亞伯拉罕陰騭的臉露出難看的笑:「又見面了。」
他把韋斯特放了,槍也丟了過去。韋斯特忽然抬起槍口指着趙雁翎,咬牙切齒:「原來你才是叛徒。」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韋斯特又垂下槍口,川劇變臉似的笑道:「嚇到你了吧?嘿嘿,別慌,NLT外勤和新紀元經常私下裏合作,沒什麼大不了。」
亞伯拉罕露出嘲笑:「你以為拿槍就能殺的了趙嗎?你太小看他了。」
連他專業狙擊手在十拿九穩的距離外都沒辦法,更何況是韋斯特。
水友也覺得十分混亂,隱約能從娜塔莎身上看出曾在南極的輪廓,但容貌稍有改變,嗓音也不同。亞伯拉罕許多人也不陌生,這個個頭和胖子有的一拼的強壯巨漢,曾在阿巴拉契亞山脈和趙雁翎殊死交鋒。最後兩人共同逃脫追捕,跳下瀑布後被活捉,趙雁翎被送到南極太陽墓,亞伯拉罕不知所蹤。
「貴圈真亂!」
「韋斯特勁兒勁兒的,總想壓過老趙一頭。」
「想起老趙當初在大煙山上的風騷走位,躲子彈神技,比電影還精彩!」
趙雁翎不理會傻子一樣洋洋得意的韋斯特,轉頭對娜塔莎說:「你在南極不辭而別,讓我很火大,小心點,我曾下決心再見面會抽你屁股。」
虧老子還為找她在鳥不拉屎的南極多盤桓兩天。
娜塔莎換了個人似的,不為所動,面色冷淡,卻隱隱往後退了一步。
韋斯特的P90在手裏轉了一圈合上保險別回後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兩兩相站,隱隱成對峙局面。
亞伯拉罕發現韋斯特脖子的紅印,從兜里掏出個玻璃瓶,裏面是一隻兩厘米長的細腰紅環的胡蜂。寬腦袋,複眼邪惡,翅脈粗,後足脛節具長刺,跗節較長,多刺毛。
他說:「你們是不是被這種海地蜚零咬過?」
韋斯特眼珠轉的飛起:「是不是你們幹的?」
亞伯拉罕左右看了看:「在這片澡澤里,除了我們四人外,還有一個人,海地蜚零就是他放的。」
趙雁翎想起了吊在樹上的臍帶,如果還有一人肯定是彩虹教教徒。其實關於巫毒娃娃的傳說是荷里活炮製的傳說,真正的彩虹教確實有施巫毒的手段,但並非詛咒。美佬擅長用抹黑的手段,讓民眾排斥土族,達到順理成章侵略土地的目的。
見此他說:「我建議咱們交換信息。」
娜塔莎忽然插嘴:「交換信息可以,你們有能拿得出手的嗎?」
趙雁翎將胸膛上的傷口露出:「我們有能治療海地蜚零的方法,能拿得出手?」
亞伯拉罕和娜塔莎對視,說道:「在上個世紀,海地彩虹教里有個職位叫回巫術師,專司各種巫毒,人人恐懼,是獨裁者的走狗。我猜測那個人就是個回巫術師,在我們進入澡澤後遠遠的瞥見了他,追……」
那人全身塗抹了一層泥漿,亞伯拉罕和娜塔莎看不清黑白美醜。當他她們追過去,樹上忽然有東西爆裂開,一股黑氣瀰漫開。兩人也隨身背着防毒面罩,但防毒面罩不是萬能的,加上事發突然,就鑽進了水裏。等黑煙散盡,他們發現樹上有隻負鼠行動緩慢,四肢僵硬,嘴角流涎,看見人也不怕。顯然黑煙是有毒的,若非兩人反應快就中招了。
趙雁翎和韋斯特對視,他們看見的如同行屍走肉的鹿難道就是中了回巫術師的巫毒,而非傳染病朊病毒導致?
娜塔莎說:「我在CIA有個朋友,曾截獲一個郵件,裏面裝着蟾蜍毒素和河豚毒素以及具有致幻效果的菌類混合的黑色粉末,極有可能就是回巫術師的巫毒。這種毒具有使神經系統紊亂的作用,對心臟傷害很大,能讓動物出現幻覺和瀕臨假死狀態。回巫術師的手段雖然陰毒,在現代的科技體系下卻並不神秘。像海地蜚零,就是人為干預下用各類藥物導致遺傳突變的產物。」
韋斯特若有所思:「照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些事。你說的那種毒,我有辦法可解。」
他鑽進樹叢,回來後手裏掐着個卵狀的帶有小孔的菌殼,從背包里掏出密封袋,輕輕捏菌殼,裏面有股灰色的氣體鼓盪出來,他趕忙將袋子口封好。
「按照你說,那隻負鼠沒有當場死亡,說明即便有河豚毒素含量也不會太高。如果中招了,可以拿這個吸一口保證酸爽。這裏含麥角甾醇和類脂質,如果鼻腔呼吸了毒素,如果及時的吸了這個可以立馬緩解呼吸道出血和麻痹作用。起碼不會面對敵人手軟腳軟而束手無策,不會因呼吸不暢而死。」
趙雁翎也把進入澡澤後的遭遇和盤托出,起碼再次遇到類似情況不會茫然失措。
同時釐清了亡靈澡澤里的多方角逐勢力,NLT、新紀元、回巫術師、典獄長。沖剛進入的屍體來看,很可能就是遭到回巫術師的毒手,對典獄長來說回巫術師是敵非友。然而對手的對手也不是朋友,這個回巫術師屬瘋狗的見人就咬。
「漲知識了!」
「韋斯特拿着的是馬勃菌的一種,我見過,老家叫馬糞包。」
「好恐怖的樣子,多虧老趙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否則可能活不到第三期直播。」
水友覺得,老趙這次的荒野之行和往昔都不同,多了份人文主義的神秘色彩,具有另類的感官刺激。另外眾多高手齊聚一地,各個本領滔天,憑實力可能每個都不弱於貝爺,所以格外的興奮。就好像華山論劍,紫禁巔對決,眾多高手將在此一決雌雄。
韋斯特拍拍手:「既然該說的都說了,那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了。再次相遇,說不定就刀兵相見,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也不會留情,對嗎趙?」
趙雁翎看了兩人一眼,也不說話扭頭就走。
韋斯特在後面:「等等我啊,你這人怎麼回事……」
亞伯拉罕和娜塔莎也不阻攔,目送他們離開,朝另一個方向進發。
走了半晌,趙雁翎才對韋斯特小聲嘀咕:「他們對咱們有所隱瞞,尤其是娜塔莎,她善於偽裝,心機極深。在華國西疆,當初就是她帶隊圍捕我,當時我還以為她是NLT的人。後來南極再次相遇,沒認出來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現在想想那會兒和她在一起可真是自找死路。不過她不但瞳孔顏色變了,連聲音都不同以往,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那不算神奇,我懷疑她是特工間諜出身。」韋斯特說。「超薄美瞳可以改變瞳孔顏色,很簡單。聲音可以通過各種變聲器,想變成男人聲音都行。尿急,我先撒個尿,你走的慢點等等我。」
趙雁翎沒當回事,走了段路隱隱聽見韋斯特的呼救聲:「趙過來幫幫忙。」
兩人小心了一路,他最終還是陷進了泥沼當中。從表面看,這是處高地,上面苔蘚遍佈,摻雜翠綠欲滴的玄參科爬地植物。誰也不會想到下面是柔軟的稀泥,冷不丁踩上直接就會陷入其中。
韋斯特想喊又不敢大聲喊,稍微動作就會止不住的下沉。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淤泥已經沒了他的前胸,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沒得抓。
因為不敢大聲說話,如果不是趙雁翎聽力驚人,換別的搭檔今天韋斯特就交代在這了。
趙雁翎沒急着過去,先教他說:「腿別亂蹬,身體往前傾,慢慢的拔一條腿。」
鞭長莫及,他需要往前走兩步才行。腳下一軟,淤泥當即吞沒了小腿肚子。
他臨危不亂,鞭子揮出盤上樹幹,腳尖快速的點着拖着鞭子來個輕功水上漂。兩腿使出個老樹盤根固定,抽回鞭子朝韋斯特甩去。
韋斯特趕忙抓住,停止下沉後鬆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氣:「謝特,嚇的我屎尿齊流。我剛剛已經絕望了,以為你聽不見呢。如果再喊一聲,我的頭都埋進泥土中了。這裏的泥沼流密度低動性太大,根本不容我做出任何反應。」
水友看的揪心,起初還以為澡澤也沒什麼大不了,貝爺曾就表演過如果擺脫澡澤。現在才知,澡澤和澡澤是不同的。
「假使貝爺陷入這種澡澤當中,靠自己還能爬的出來嗎?」
「估計老趙也不行。」
趙雁翎將鞭子纏在手臂上往回拉扯,韋斯特慢慢浮出泥沼,身上的泥漿直往下落:「別廢話了,趕緊出來。你能活過今天,簡直是你的上帝保佑。」
「今天是周日,那老傢伙今天休息……」韋斯特植物獵人生涯中玩命的勾當經歷不要太多,根本不當回事。可話才說了一半臉色驟變:「下面有東西拽我的腿,趙不要放手,拉我上去!」
趙雁翎也覺得一股大力撕扯,鞭子都崩的筆直。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鱷魚,可轉瞬否定,在這樣的泥沼中鱷魚也無法存活。
此時身體後仰,全力以赴,材質上佳的衝鋒衣袖子都被鞭子勒出一道口子。
皮膚稍感刺痛,手掌不受控制的鬆開少許,韋斯特往下猛的一沉,趙雁翎的腿也固定不住被一同拽進了泥沼當中。
他在半空裏調整姿勢翻轉身體趴着下落,可筷子都立不住的稀泥馬上就沒過前胸,在臉陷入泥漿前他終於忍不住保持站立姿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77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