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陣鞭炮聲響了起來,整個小學的操場一下子被青煙給罩了起來,刺鼻的火藥味充斥着小操場的每個角落,看熱鬧的閒漢小媳婦們一個個笑眯眯的伸着腦袋,饒有興趣的看着停在小學校操場上的農機。
嶄新的農機顏色很艷麗,不是檸黃色就是白與紅這種極為挑眼的色彩搭配特別醒目,再配上機器上的大紅綢,那喜氣頓時撲面而來。
七八台機器,最大最貴的就是蒼海定的那一台挖機,原本蒼海說定個小的,結果這個雖然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比蒼海見過的小挖機整整大了一圈還要多,不過蒼海也沒有說什麼,他自己求人幫忙買,自己又沒有到現場去掌眼,那麼人家買來什麼就是什麼別抱怨,省得給別人心裏扎刺。覺得落力不討好。
原本蒼海不想有這個儀式的,但是老人們都不同意,在他們看來村里添了新東西那自然要放掛鞭炮熱鬧一下,添點喜氣。誰知道這一熱鬧,放的鞭炮直接成了一萬響的,而且還不是一掛,而是四掛,那弄的整個小學校的操場上跟起了煙似的,到處是火藥味,虧得現在小學校里還沒有學生上課,要不然人家學校一準趕人。
蒼海知道鄉親們為什麼要堅持放炮,主要是他們想告訴別人,咱們四家坪村的苦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好日子就要來了,一直以來在鎮上人的眼中四家坪都是窮的只剩下大褲衩的村子,以後就有錢了,這炮放的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種心情蒼海可以理解,但是很難體會,因為他很早就離開村子去求學了,家裏的親友關係也簡單,沒有親身經歷過相親啊、走親戚時別人那瞧不起或者挑剔的眼神。
與鄉親們臉上開懷大暢的笑容不同,蒼海只是面帶微笑,目光放在了站在小學校門口的年輕人身上,這個年青人自然是蒼靜的那個男友,現在這小子站在校門口不敢進來,拖着行李眼巴巴的如同一隻受了傷的小白兔。
現在蒼海覺得這小子到目前的表現還不錯,就算是被什麼愛情沖昏了頭腦,這小子看來也算是有勇氣的,忍了蒼世貴的一腳,而且把大家都不想搭理他的氣也忍了下來。以一般年青人的衝動性格,哪怕是下一個追到女朋友家裏來的決定,都是要下很大決心的,年輕人大多好面兒怕丟人。
鄉親們不搭理這小子那真是太正常了,胡李兩家按理說怎麼都是外姓,雖然大家親密無間,但是不可能親如一姓去,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而且這小子現在還算不上蒼家的女婿,就算這小子是蒼家的女婿,胡李兩家也不會說上趕着做什麼,因為他們論資排輩都和蒼海的父祖一輩,對一個蒼家小輩還是女婿的身份自然不用太過客套。
蒼海也沒有搭理這小子,是因為想再觀察一下,看看這小子的心性到底怎麼樣,有人可以下這決心,但是並不長久,如果這小子沒多久轉身扭頭就走,蒼海也不會放心自家的堂妹嫁這樣的人。
雖說是堂妹但是與蒼海的親妹相差不大,蒼海的胳膊肘總是朝里拐的,但再看好這小子立場也是站在自家堂妹這邊的,對於這種大事還是挺上心的。
「海娃子!」
蒼海聽到大嬸叫自己,於是把目光從這小子的身上移了開來,走了兩步來到了大嬸的身邊,湊下身問道:「嬸,什麼事情?」
「等會你後面走,照顧一下小林,這孩子一個人跑到這兒來舉目無親的,瞧那小模樣怪可憐的」劉淑娟說道。
蒼海聽了和劉淑娟說道:「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開心,您這還沒怎麼樣呢,就擔心這個小林啦,我跟您說得給這小子一點苦頭吃,想娶咱們家的姑娘哪裏這麼容易」。
「你個慫娃就會胡說,讓你照應一點就照應一點,死老頭那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邊不好說什麼」劉淑娟說道。
蒼世貴是一家之主,那真是平時不開口,開口便是說一不二的,很有威嚴真板起臉劉淑娟還真的有些怕。
蒼海笑着點頭應了一下:「等會我看情況,如果表現在好我就照應他一下,表現的不好我就任他自生自滅!」
正說着呢,突然間聽到胡師傑的聲音響了起來:「各家的男人開着分配好的機器,咱們回村囉!」
眾人哄聲應了下來,每人都找自己的機器,蒼海這邊自然是負責挖機,接了大嬸的密活,蒼海也不着急上車,而是等着大家開着什麼收割機、播種機插秧機什麼的都出了校門,自己這邊跳上了挖機,發動了機器向着村里駛去。
這一趟鎮上所有四家坪村的人都回村,整個鎮上就不再有一個四家坪的人了,這個小林也算是個機靈的拖着行李,背着小背包吊在隊伍的後面跟着向四家坪走去。
都是農機行駛的速度自然是不快的,這玩意兒也沒有辦法像小車一樣跑,別說小車了離拖拉機的速度都有一段距離,每小時也就二三十公里的速度,快也快不到哪裏去。
蒼海的挖機速度到是可以,但是也不能玩什麼一騎絕塵啊,就算是沒有領大嬸的任務,他也得慢慢的混在隊伍里,再說了小路窄,蒼海這挖機也寬,時不時就有半個履帶掛在道邊上,蒼海想開快有那膽兒麼!要是把挖機開到溝里那就有的熱鬧了,也虧得是履帶,如果是輪子根本就不可能開過幾段窄路。
兩架牲口車現在直接坐滿了人,且在隊伍的最前面,由平安和李輝兩人分別趕着。
蒼海在隊伍尾一邊開着挖機,一邊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遠遠吊着隊伍的小林,看着這個滿頭大汗的小子,時不時的會心一笑,
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蒼海便覺得這小子體力不行了,就算是農村娃現在要把這一趟路走下來那都很艱難,更別說這油頭粉面的小林了。不過這小子顯然沒有放棄的想法,咬着牙硬是堅持着,雖說離挖機的距離越來越遠,但是還是遠遠的吊着。
又走了差不多四五里地,蒼海已經看不到小林子,轉過了一個山頭,蒼海這邊停下了機器,準備在這裏等小林。
當然了蒼海也不準備等太久,如果十分鐘這小子不出現,蒼海就會繼續發動挖機,對於蒼海來說他已經給了機會,抓不抓的住就看小林的意志力了。
就在蒼海要重新發動挖機的時候,小林的身影出現在了蒼海的視線中,只是現在這小子已經沒有下午剛見時候的模樣了,整個人像是從黃水塘子裏撈出來一樣,灰頭土臉的,身上原本時尚的衣服也脫了下來,只穿了一件短褲還有一個背心,就這樣全身還是被汗水打濕透了,可見他這一路走來有多吃力。
「上來!」
蒼海衝着小林說道。
小林一聽立刻想把自己的行李扔上挖機。
蒼海說道:「這裏地方太小了,你坐那裏!」
說完搶海伸手指了一下挖機斗,挖機斗並不大,也就是五六十公分見方,將將的能坐下一個人,擠一下還能把他的行李放下。
小林望着蒼海:「我能不能坐那裏,旁邊吊着也行啊」。
小林覺得坐挖斗很丟人。
蒼海見這小子還想自己擠駕駛室,立刻說道:「這裏是你坐的麼,想坐就坐斗里,不想坐你就甩着兩條腿跑步,你自己選!」
小林一聽立刻哦了一聲,然後默默的把行李放在了挖機斗里,老實的坐了上去。
對於蒼海來說,這小子的第一關算是過去了,就目前來看還是挺有毅力的。
蒼海這邊等着小林坐在了挖斗上,把操縱杆一拉,於是挖斗往上升了一下離着地面約一米多高度,且把挖斗擺了一個水平位置,這樣的話小林就整個人就窩在了挖斗里,只要他不犯傻人就掉不下來。
蒼海現在心中忍着笑,開了會兒衝着窩在挖斗里的小林問道:「你全名叫什麼」。
「我叫林志景」
噗!
蒼海差點笑噴了,他直接聽成了林志穎:「你叫林志穎?你爸得有多喜歡林志穎才會給你起這樣的名字。再說了起這樣的名字你上學的時候不挨打麼?」
這小子長的是不錯,但是離着林志穎還差的老遠,不說別的就志穎同學和同齡人相聲老郭站一起,一對比就知道什麼叫做不老男神了,就林志穎的顏值現在現在拉出來也能把一片二十來歲的小鮮肉按在地上摩擦。
這名字讓蒼海覺得林小子的老爹挺無恥的,無知者無畏真是什麼名都敢給兒子起啊。
小林一臉幽怨的望着蒼海解釋說道:「不是穎,是景!我是風景的景,不一樣的」
這小子普通話有口音,疑和景的發音蒼海根本分不清,別說單個發音了就算和風景連在一塊,蒼海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明白這小子說的是風景。
「對了,你和我妹妹相處幾年了?什麼時候認識的」蒼海笑話完了人家的名字,又開始問別的。
「你是靜靜的大哥?」林志景一聽立刻問道。
蒼海一聽便知道這小子把自己和蒼鶴興給弄混了,反問道:「你沒有見過小靜的親哥?」
「沒有,我去年來的時候,靜靜的大哥還沒有回來,所以沒有見到」林志景說道。
蒼海皺了一下眉:「他不是和小靜在一起打工的麼?」
林志景說道:「我到小靜那裏的時候,鶴興大哥已經去了浙省,所以沒見到」。
「我是她堂哥,我叫蒼海」蒼海說道。
「你就是二哥?」林志景說完抬起了頭仔細打量起了蒼海。
林志景這一年聽過蒼靜說的最多的人就是蒼海,年紀輕輕在魔都繁華地買了一有套房子,有房有車,林志景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也是在社會上工作了不少年的,他自然知道魔都的房價。
一個二十歲的人不靠父母不靠親朋在魔都全款買了大房子,別說是大房子、好地段了,就說郊區,七八十平方的,都得小几百萬,一家家庭買起來都吃力,更何況是市中心,靠着明珠塔俯視浦江風光的地段,這在林志景看來簡直就是自己的偶像啊。
瞧這小子的表情,帶着些許的祟拜,這讓蒼海心裏很受用,不過臉上去不顯:「少拉關係,等你和小靜在一起了叫二哥還差不多,現在還早!」
「哥,我是真心喜歡小靜的」林志景立刻表明心跡。
「你喜歡有個屁用,聽說你爸媽不同意」蒼海說道。
「我爸媽歸我爸媽,我的事情我說了算」林志景說道。
蒼海瞅了一眼這小子,怎麼看眼前的小面瓜也不像是個說了能算的。
林志景看了蒼海一眼:」而且這事說實話也不能全怪我爸媽!「
」嗯!」
蒼海一瞪眼,林志景立刻縮了一下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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