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在四周的人聲鼎沸與生死緊張中,互相平常地聊着天,聊得專心致志。
這一刻說話的韓青禹是生動的,你很難想像會從他嘴裏說出這樣的話,梨渦應該挺好看,下次看一下,但他真的就是說了,而且說得很認真。
然後,很快給出肯定回答的鏽妹,也一樣生動而鮮活。
過往,每當有人提及類似的話,她總難免會低落,至少不會很期待,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我想我可能快出來了,青子。」沈宜秀少尉的鐵甲踟躕了一下,猶豫着要不要提前告訴青子這個消息。
這句話要不是因為最近一陣麻煩事情多,她可能前兩天就已經忍不住跟大家說了。
其實,鏽妹身體自我感知的變化,已經持續了有一年多時間,這一年多里發生的很多可以說,不好意思說的情況,都在向她說明同一件事:她正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一個身體正常的女孩子。
到最近半個月左右,身體給出的信號開始變得越來越明確和強烈,它似乎正急切而努力地告訴鏽妹:可以了,來,讓我們出去,離開這幅鐵甲。
「要不是正好跟折……折醫生鬧翻了,本來可以趁這次機會,讓她幫我檢查,或乾脆試一下的。」
想到這,鐵甲仰首欲說的動作緩緩頓住。
「既然這樣,還是等下次機會,或真正出來了,再給他們一個驚喜吧。要不然先說了又出不來,他們怕也會失落的。」
「是的,這樣也更有趣,他們一定認不出我。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子呢。」
沈宜秀心裏這樣想着,想到自己以一個普通人的樣子回到他們面前,而他們都不知道她是誰,她覺得一定好玩極了。
「萬一他們沖我吹口哨……哈哈,一定得是個大美女啊,沈宜秀。」她跟自己說。
「你想說什麼?」韓青禹看着她困惑問。
「……沒。」鏽妹醒過神來。
「哦,那你漂亮嗎?」韓青禹突然問道。
因為沒有記憶,他反而很自然就相信了鏽妹剛才的話,覺得她既然答應下次可以看,就一定可以出來。
「啊?我……關你屁事啊!」明明聊得好好的,沈宜秀少尉突然間就急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原先知道我被長期困在鐵甲里的時候,他們還關心我的生命和健康,結果一想到我可能出來,就只關心我漂不漂亮了!
這要萬一我不漂亮,可怎麼辦啊?!沈少尉莫名壓力山大。
「哎,你們倆聊什麼呢,聊得那麼認真?」賀堂堂本來是打算吃掉折守朝的,沒吃成,有點鬱悶,回來大聲說。
韓青禹也鬱悶,明明聊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罵了……所以他轉頭也說:「關你屁事啊?!」
「哎喲,脾氣不小啊你小子,你是沒挨過炎朽吞噬者的咬是吧?」
賀堂堂剛給自己取了又一個外號,說話間擼起袖子,作勢就要朝韓青禹撲過去。
「欻!」
「來!」韓青禹沒伸手,背後戰刀跳動了一下,眼神沉穩看着他。
偉大的炎朽吞噬者頓了頓,猛地想到了剛才那一刀梨渦斬,又猛地想到,自己其實是一隻食腐動物……
「算了,我先不跟你計較。」
「不行,不計較怎麼行呢?必須計較。」賀堂堂這邊話音剛落,溫繼飛走過來,笑着打岔。
他沒跟韓青禹提自己剛向折秋泓要回生命源能塊的事,也沒把此時的心情表現出來……腳步經過賀堂堂,直接走到韓青禹面前。
「怎麼樣?剛殺人了。」
韓青禹愣了一下。
「對哦,我剛殺人了!」
「為什麼毫無感覺呢?」
「是因為我本就殺戮無數,那種狀態還留在意識里?還是源能世界裏的殺戮,本就如此輕鬆和平常?」
溫繼飛仿佛能聽到他心裏在想什麼一樣,笑起來,「可能你沒把他當人?這就對了,別把他當人。這個時代很多人都已經不是人。」
韓青禹笑了一下,點頭轉移話題問:「對了,那個孩子情況怎麼樣?」
「沒事,小孩挺堅強的。」源能的世界裏,除去傷殘死亡,一般的受傷大概都可以被表述為沒事,溫繼飛說:「對了,你猜剛才盛海戰區的人問他需要什麼後續幫助的時候,他說了什麼?」
「什麼?」
「他說想要破格參加源能融合度檢測。未來有一天,跟你一起去穹頂。」
「可是他看着還很小。」
「我打聽了一下,差一點就滿十四了,不過身體看着比較弱,所以顯小。」溫繼飛說:「但是這個跟融合度可沒關係,你們忘了嗎?上次太國還有一個從小變性的嬌弱美女,查出來是s級融合度。」
溫繼飛說的例子讓在場幾人都笑起來,這事是真的,而且那個「小姐姐」是這次全面徵兵,太國唯一出現的s級。
據說因此,太國那邊民間還盛行過一個傳言,說是男女的融合度平等,唯有變性,可能可以提高融合度……
這個國家好像要徹底走偏了。
「好吧,那他們同意了麼?」韓青禹問話時,救護車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同意了啊,那個姐姐看攔不住弟弟自己也要去,結果姐弟倆一起,都同意了。別忘了他們可是跟你有關聯的人。」溫繼飛笑着說。
「哦,可是咱們華系亞的徵兵檢測,不是已經結束了麼?好像全世界都結束得差不多了。」
韓青禹記得自己曾經聽溫繼飛說過,蔚藍每一座檢測場的建立,都是巨大的消耗,要不是天頂戰爭收穫巨大,人類根本不可能進行這樣大範圍的檢測和徵兵。
這樣一想,華系亞方面難道要專門為姐弟倆建一個檢測場?那也不可能啊。
「好像阿菲利加那邊還有兩個國家沒收尾。」溫繼飛的意思,那對姐弟大概會被送去那邊參加檢測。
「原來是這樣。」韓青禹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既沒有表達關心和期待,更沒有勸阻的意思。
在這個末日威脅下的時代,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路,不管理由是什麼,然後或因之強大,或更快的走向死亡,都是自己的決定和命運。
韓青禹現在也一樣要做決定,本人去還是不去,兩個月之後的那場南極大陸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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