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話,丘三皮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的停下腳步,低聲道:「難不成,你說他們三人是....」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埋頭朝丁院走去。
此事牽扯到一件舊事,雖很少有人願意提及,但偶爾會出現民間酒樓說書人的故事裏。
九百多年前,皇子天一箜年少立大志,單人單馬遊蕩東荒,少年的他意氣風發,也重情重義,因此結交了許多能人異士。
與之交往甚密的有十二人,每個人都是當時的一代天驕,而青武內院恰有三人在其中。
內院中,古武院大弟子白朮,一套獸王拳堪稱絕頂,被人稱為獸王;古戰院大弟子許帝,一把重刀加上火爆脾氣,幾乎無人敢於爭鋒,人稱黑臉判官;丹閣的大弟子甫單梓,煉丹之術罕有同輩超越,被稱之為小丹聖造化手。
十二人因天一箜才互相結識,最後拜為異性兄弟,感情可以說好到極致,能為其一言就赴死的那種。
霜州起兵後,天一箜判為反王,人人得而誅之,但十二人卻未曾叛離。
也就在起兵後的第三個月,洪帝揮兵北上,誓要踏平整個霜州,而十二人也應反王密邀前去助陣。洪帝率兵殺至,一場血戰之後八百萬大軍亡命落馬灘,十二人中只有寥寥四人逃了出來,另一人也在不久後不治而亡。
反王血案後,本該將十二人背後勢力連根拔除,可又因十二人的勢力牽扯甚廣,這才免去血洗的命運。
不過,三個活下來的可沒那麼幸運了。洪帝親自出面,欲治其死罪。
青武內院丹閣的一位老祖出面硬抗洪帝九掌,又自封心脈,這才將三人的性命保全。自此之後,青武不再被聖庭看重,實力和名聲也是一落千丈。
三人自此埋名不再出世,而這三人便近在眼前。
此事向來被青武視為忌口,內外院很少有人提及,若不是白木情緒波動下說漏了嘴,她二人不可能想起來。
半刻鐘前,洛塵鑽被拽進石屋內,對外面發生的一無所知。
「徒兒,去將銅鼎挪到一旁。」甫孜孜情緒恢復平靜,不過眼中仍能看出縷縷失神。
洛塵不敢多問,連忙上前將其挪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銅鼎所佔據的地方恰好能躺下一個人,四周的九龍火口各守一個方位,正對人體九宮位。
將許狄水輕放到中央後,甫孜孜也盤膝坐在對面。
此時的他絲毫看不出平時懶散的模樣,一種溫文儒雅但又格外嚴肅的氣場充斥在房間裏。
「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牢記在心。」沒等洛塵有所反應,他雙手就緩慢的在半空滑動,九龍火口隨着手間的動作逐漸噴出九道熾熱的火舌。
「..有山名為倉央,遺族稱芫...圍火生...談火為食,控火為引...」
「有法十八,拘靈而化火式為一,引靈而納火式為二....火分而合,火引而散式為末...」
他口中輕念着生澀難懂的古語,手底下變換着複雜的手勢,而九道火舌也隨着他的舉動鑽進了許狄水的體內。
頓時,火焰所過之處屍氣消散,暗灰的血肉快速恢復紅潤之色。
可就在這時,消散的屍氣快速凝結成一道微小的龍爪,然後不動聲色的抓向一旁的心臟。
「哼,雕蟲小技。」
甫孜孜雙眼冷光乍泄,手飾猛的一變,九道火舌聚成一個手掌,輕輕一握便把殘餘的屍氣捏碎。
這一聲冷喝也將洛塵驚醒,不知不覺中他竟陷入失神狀態,不由大感羞愧。
此時,屍氣已完全拔除,甫孜孜取出一粒金丹捏碎撒在傷口上,這才揮手撤去火勢。他抬頭輕笑着問道:「說說吧,先前記住了幾種手法,又記住了幾句心法。」
「弟子....」
洛塵第一次感到如此羞愧,撓頭苦笑道:「弟子失神了,剛才一式一句都沒有記住。」
「哈哈...哈」
可誰知,甫孜孜出乎意料的仰頭大笑,並沒有半點責怪之意,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大笑幾聲也就罷了,這三聲叫好是為何意,難道他已經到了放棄治療的地步。「師父,您這反應很打擊徒兒的積極性哎。」洛塵攤了攤手,很無奈的盤腿坐在地上,裝作一副苦悶的樣子。
「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甫孜孜苦笑着搖了搖頭,神秘兮兮的說道:「等你些時日自然會知曉為師這是何意。」
「愣着幹嘛,還不過來把他抬回房價去。」
洛塵連忙起身見許狄水並無大礙後,方才一直懸着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不大一會,兩人才把許狄水安置好後。突然間,洛塵發現原來自己提心弔膽的忙碌一天,身心會如此疲憊。
匆匆告別之後,洛塵托着沉重的眼皮,躺在床上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恍惚中,他好像又身處鬧市,耳邊喧囂不斷,汽燈險些繞花了眼,又好像,他身處莽荒,四周古木橫生,頭頂有佳人的催促聲。
可不管怎樣的場景,都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他好像已經度過寥寥前半生的光陰。
不知為何,畫面定格在了半刻前剛跨進石屋內的那一幕。
突然,畫面中甫孜孜邋遢的形象大變,破爛的長袍變成了淡青的儒衣,蓬亂的頭髮收拾的乾淨利落,看上去完全變了一個人。
這時,虛影徐徐張口說話,但一字一句落在洛塵耳中卻如黃鐘大呂一般。
「小子,你很不錯,為師沒有看錯你,師祖更沒有看錯你...」
「身為守爐人,我失職了,希望你不要再讓師祖失望...」
未等洛塵有所反應,虛影就盤膝而坐,開始重複先前相同的動作,不過這次動作慢而穩。出口的古言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映在他腦海中的某個角落。
不知不覺間,圓月徐徐掛上枝頭。
「唔,頭好痛。」
午夜時分,洛塵才逐漸甦醒,晃着暈乎乎的腦袋,在床邊靜坐了好大一會才緩過勁來。
他細細回想夢中出現的一切,低聲自語道:「夢中傳道,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裏,又苦笑着搖了搖頭,煉丹什麼的以後再談,此時最重要的是提升實力。隨後,起身潔身更衣,靜坐了半個時辰,將心神調節到最佳的狀態後,他才緩緩從懷中掏出三瓶先天丹與五個靈玉盒。
「萬事具備,只欠突破了。」
洛塵深吸一口氣後,將五滴源血同時吞下去,然後快速運轉五鬼搬法將其煉化。
此時他要做的就是讓體內真氣完全飽和,再引先天之氣洗筋伐髓。
每次突破都是一種對意志力的考驗,除去身體上的疼痛之外,源血中殘留的大量怨氣也會不斷影響神智。
估摸着過了有一個時辰左右,疼痛才逐漸減輕,體內經脈中充斥着真氣。
洛塵連忙捏碎一枚藥瓶,緊接着一絲乳白的氣息從手心飄出,又隨着呼吸鑽入體內。
先天丹中蘊含的先天之氣極為微弱,十粒左右才能形成一絲先天之氣。但值得慶幸的是,突破時只要一兩絲為引,便能起天地福澤的降臨。
而天地福澤降臨的程度就是評判一個人潛力的標誌。
不過,洛塵並沒有引出天地福澤,另兩絲先天之氣入體後,莫名遊蕩一圈便消散了。
與此同時,天地間一清一濁兩股氣息快速匯集,順着他周身穴竅鑽入體內。
兩股氣息分別與經脈中的真氣相融合,重新形成兩股特殊的氣體,在渾身經脈中遊走一圈後,迅速鑽入丹田中去。
洛塵只覺得丹田一陣刺痛,而後就傳來好大一陣奇癢難耐的酥麻感。
片刻過後,丹田中莫名湧出一股巨大的能量,這股能量充斥在經脈中,大有撐死他的節奏。
「糟糕,顧着突破境界,卻沒有相應的功法。」
洛塵心中暗叫不妙,若不及時引導這股能量,他很有可能爆體而亡。
原本一套完整功法不僅會包括戰法與心法,還能從煉體一直修煉到固魂,甚至成聖。但他修煉的五鬼搬運法不過是殘篇而已,只能起到推動氣血的作用。除此之外,只剩下刧滅經了,不過這也只是單一的煉體功法而已。
「怎麼辦,這樣下去非得被活活撐死。」
洛塵漲紅着臉,眼珠內隱隱出現黑紅的血絲,臉上時而鼓起一片青筋,又很快淡下去。
短短几息,他思維開始出現短暫間歇,眼前昏花不堪,眼看着撐不下去了。
這時,他體內莫名飄出一股淡青色氣體,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後,徐徐鑽進他的黑戒。在黑戒的輕顫中,血袈裟從中飄了出來。
與以往不同,血袈裟散發着淡淡的金芒,細瞧會發現上面的血跡竟成了一個個蝌蚪小文。
洛塵吃力的抬頭瞥了一眼,咧嘴道:「這又什麼情況,袈裟都成精了。」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袈裟上的蝌蚪小文快速的遊動,化作一道洪芒牆鑽進他的腦袋裏。
「臥槽,老子身體裏已經塞不下了,求你別來了。」
此時,他有種立地成仙的酸爽,除了體內脹痛難忍,又多了一個昏沉的腦袋,像是硬生生的被人拍了一板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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