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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16年6月16日,晚上8點。
魏國治如同往常一般,結束一天的工作,乘坐軍方專車返回家中。
他今年四十七歲,相貌卻像是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他經歷過三十年「大災變」,曾經的妻子在大災變過程中被變異獸殺死,僅剩的老父親和他一起顛沛流離,跟隨救援部隊不斷轉移。
大災變第二十二年,他覺醒進化者天賦,展現出了過人的軍事頭腦,從一個通訊戰士做起,用了十一年時間,成為京都守備部隊三團參謀長,直接為總統負責,無比風光。如今,他重新娶了一位比他年輕二十歲,漂亮賢惠的妻子,給他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
他和他的妻子,兒子,一同孝敬老父親,全家圍在豪華大客廳的餐桌上,吃着保姆做的豐盛晚餐,其樂融融。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遠繼續下去。」吃過晚飯,魏國治回到書房,借着枱燈的柔和燈光,看着兒子作業本上老師給出的「優秀」評語,臉上掛着滿足且驕傲的笑容。
兒子不是進化者,這沒什麼,很多軍方高層都不是進化者,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身居高位。這是一個開明的國家,不是唯武獨尊的混亂社會,頭腦在很多時候比武力更有效。
他甚至有些看不起那些崇尚武力的進化者,尤其痛恨那些擁有強大武力,卻懷着野心的大軍閥。華夏需要真正統一,只有這樣才能抵禦變異獸,讓人民永遠享受和平,不再有犧牲,不再有死亡——所有破壞統一,阻撓團結的人,不論是誰,都該死!
「魏參謀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魏國治身後響起:「你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兒子,我尊重你的孝心,不想傷及無辜。所以,我希望你配合。」
魏國治手裏的作業本隨着他的身軀微微一震;他是五階元素師,精神力不弱,然而他絲毫沒有察覺,這人是什麼時候進入自己的書房——很快,他釋然了,華夏很大,進化者至少過千萬,能無聲無息進入他書房的人數不勝數;而且這道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是……兩顆藍星勳章的獲得者,最近風頭正盛的年輕戰士,京都學院的助教老師,元青?
「元青。」魏國治慢慢轉身,沒有絲毫驚恐。他很淡定,像是面對着一位優秀的屬下,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絲欣賞:「我在慶功大典的時候見過你,對你的了解也不少——到我這裏來,不必偷偷摸摸,你可以敲門,按門鈴,我兒子很懂事,他會和媽媽搶着給你開門。」
元青看了看他左手腕上的智能手錶,低聲道:「魏參謀長,手錶里的信息應該刪除了吧,做的毫無痕跡,很謹慎。」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魏國治眉頭一皺,又慢慢舒展開,有些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懷疑,你懷疑我是鷹派!」說着,他滿臉嚴肅,沉聲道:「元青,你榮耀加身,身份特殊,但私闖民宅,尤其是軍方高級官員的住宅,這是犯罪!」
他慢慢壓下怒意,深深嘆息道:「元青,演唱會事件,犧牲了很多戰士,西伯利亞王震怒,琪公主遇險,你的好朋友重傷昏迷……元青,我很痛心,很抱歉。那麼多聲納炸彈帶進會場,作為會場安全總負責人,這是我的失職,我已經向總統作出深刻檢討。私闖民宅的事我不會追究,我希望你能冷靜,節哀順變。」
「我沒有證據證明你是鷹派。」元青對他的演技不發表任何評論,冷聲道:「不過,很快就有了。」
魏國治臉色一變:「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
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一道湛藍色電芒從元青手指激射而出,直接鑽進了魏國治的眉心;這道電芒極為特殊,蘊含着旺盛的生命力,進入魏國治腦海的一瞬間,他就已經陷入昏迷。
僅僅三秒鐘後,這縷湛藍色電芒,婷的子體,攜帶着魏國治最近幾天的記憶,返回元青腦海。
「果然是他!」元青查閱記憶,拳頭緊緊握起,看着癱軟在真皮座椅上的魏國治,滿眼怒火。
在魏國治的記憶里,的確收收到過一條信息,是代號「老鷹」的神秘人物下令,要求讓三位米國專家進入華館,名義是對所有舞台設施運行檢查調試;利用魏國治的權限,調離華館值守戰士,至少製造三十分鐘的無人空檔。
直正讓元青感覺到震驚的是,婷的子體帶回來的記憶里,關於「老鷹」的真實身份,居然是一團混亂思維,似乎有強大的元素師在魏國治腦海里動過手腳,進行了思維加密,這種手段太可怕,出手的至少是位十二階法神!
「這三位米國專家,很有可能就是和西伯利亞王戰鬥的三位神級強者,他們肯定有空間儲存器,把70枚聲納炸彈帶進會場,佈置引爆點,對他們而言非常簡單。」元青兩眼通紅,上前一步,在魏國治的智能手錶上操作一會兒……
果然,智能手錶上的通訊記錄已經刪除,但智腦飛快恢復數據,把「老鷹」發來的命令完美復原。
「魏國治。」元青在他額頭輕輕一點,一道電流刺激,把魏國治從昏迷中喚醒;他盯着魏國治的雙眼,眼神銳利如刀,聲音比刀鋒還要尖利,比寒冰都要冷酷:「告訴我,給你下命令的那個人,代號老鷹,他是誰?!」
魏國治滿臉茫然。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頭有些疼,意識有些模糊……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元青居然知道老鷹,他是怎麼查到的?
「無辜死難者,所有犧牲者,他們需要一個公道。」元青雙拳緊握,雙手臂和額頭上一條條青筋暴鼓:「魏國治,他們本不該死,是鷹派造成了這一切。不要懷疑我的決心,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開口,不要逼我那麼做,想想你的妻子和兒子!」
魏國治臉色慢慢堅定。
他精通刑訊逼供,他也猜到,元青為了知道「老鷹」的身份,必定會不惜一切。他愛自己的妻子,疼愛自己的兒子,敬愛自己的父親。但他同樣熱愛這個國家,有着自己始終如一的堅定信念。
「你可以用家人威脅,可以殺死我一家四口,可以動用一切你能想到的身體折磨。」魏國治緩緩閉上眼睛;他不在演戲,像一個真正視死如歸的勇士:「因為老鷹的身份,我根本不知道!」
元青暗暗咬牙。
婷的子體反饋,魏國治記憶被人動了加密,然而這種加密,唯一的密碼是魏國治的個人意志!只要他自己不想說,沒人能夠從他的記憶里查出老鷹的真實信息,他甚至接受過反逼供訓練,擁有着可怕的意志,即便殺死他的妻子,兒子,老父親,一樣不可能讓他說出關於老鷹的半個字!
「我不會對你逼供,也不會殺你的親人。」元青沉默很久,一條條高鼓的青筋漸漸平復,目光無比明亮,亮的驚人。他和魏國治對視,沉聲道:「魏國治,你的信念是錯的,西伯利亞王對華夏有很深的感情,他不會裂土封疆,不會分裂華夏……不管鷹派以後還有什麼陰謀,或許繼續刺殺,或許收手,演唱會事件我都不會就此罷休。每一個死去的人,他們需要一個公道,這份公道,我會親手為他們討還!」
說完,元青慢慢轉身,走到書房直通的陽台,準備縱身跳下,就此離開。
「元青。」身後書房裏,魏國治看着他的背影,聲音無比堅定:「你的話,不會對我的理念有任何影響。你沒有對我進行刑訊逼供,沒有殺害我的家人,我不認為這是仁慈,而是欲擒故縱,對我進行的情感攻勢。我也可以告訴你,你不知道現在對抗的是誰,你要的公道不可能得到!參加演唱會的戰士和群眾死的重如泰山,他們是為國犧牲,為大一統奉獻生命,他們死的有價值,有意義,這是他們的驕傲!」
元青轉頭看着他,看了足足五秒鐘,慢慢抬起一根手指,聲音冷的像冰窖:「魏參謀長,你應該感謝我,我現在讓你的生命充滿意義,讓你的死重於泰山,實現你的驕傲。」
魏國治瞳孔一縮,嘴角一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他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一道筆直電光,從元青手指射出,貫穿了魏國治的眉心,把他的腦組織全部破壞。這個鷹派戰士,大一統理念的忠實擁護者,視無辜生命為糞土的狂熱分子,被元青一招滅殺。
他的體表沒有任何傷勢,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頭顱一歪,臉上掛着不可置信和有些扭曲的僵硬表情,生命氣息緩緩消散,至死都沒能說出他想說的話——元青根本不想聽。
「固執,愚蠢,無可救藥。」元青看着魏國治的屍體,冷冷一哼,看了看關閉的書房門,縱身跳下陽台,身形在濃濃的夜色中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
就在元青走後不久,那扇緊緊關着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魏國治的妻子,身穿居家睡衣的年輕妻子,手裏捧着剛剛洗過的新鮮水果,果盤「噹啷」一聲跌落在地。
而後,便是一道撕裂夜空的女子悽慘哭叫聲:「老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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