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立新的心中很慌,因為據手下人探報,紀凌竟然中途在金華府停下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更令陳立新感到不安的是,紀凌竟然還遣人傳來消息,說是自己身體抱恙,因此邀請陳公公前往金華府相敘。
金華府是什麼地方?好多銀礦都在那!他現在這個檔口叫自己過去,該不會是……
陳立新一陣肝兒顫,不敢再往下想了……要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皇上讓他當了欽差,自己能往哪逃?老祖宗王振都倒台了!
喝杯茶定了定心神,陳立新最終還是揣了一沓子銀票,然後帶着十幾個侍從動身去金華府了。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將紀凌拉下水,然後大傢伙一起貪,畢竟以自己開出來的價碼,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夠拒絕吧?
當然,陳立新也不是一點底牌都沒有:經過自己這幾年的經營,浙閩地區在銀礦貪墨這件事上已經形成了一張很大的官場關係網,如果想要一鍋端了,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因為那樣一來動盪太大,可能這一片就全亂套了。
這就是為什麼王振倒台了,陳立新為什麼還能鎮得住這幫浙閩官員的原因: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出了事兒誰也跑不了!自古以來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紀凌真要想把這件事給查辦了,那就得得罪一大票子人,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啊!除了自己這些做太監的,誰還會什麼都不顧地替皇上當瘋狗咬人?所以陳立新還真不信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娃娃會有這份魄力。
當然,想歸想的,等陳立新到金華府真見了紀凌,他的態度還是非常恭敬的,「忠勇伯身體可是好些了?這一路可把咱家給擔心壞了!」
「陳公公見諒,我撒了個小謊,不過是想跟陳公公單獨見一面!」紀凌倒也不做遮掩,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把話給挑明了,「陳公公還請上座,待我親自奉茶致歉!」
「哎呦,可不敢!可不敢……忠勇伯客氣了……」陳立新雖是這樣說着,但還是被紀凌起身扶到了上座,這讓他心中不由得一陣舒坦,「不知道忠勇伯叫咱家過來,是有什麼事兒要吩咐啊?」
「吩咐不敢,只不過……想要跟陳公公訴訴苦。」紀凌說着,便將目光在陳立新身上一定,爾後又笑着移了開來,「陳公公也知道,我是奉命來平叛的,遂昌一戰打得倒也還算順利,但陶得二那幫人跑到了大山子裏,我就有些束手無策了,礦民之亂無休無止啊!」
紀凌這麼一點,陳立新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便低下頭摩挲着大腿道,「皇上之前遣人來過信兒,我們都會盡全力配合忠勇伯的。」
「陳公公這話敞亮,那我就說說自己的難處了:仗,我能打!但其他的事兒,我是真不懂……」紀凌說着,便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今兒個我碰巧去了一趟銀礦,發現好多人在那裏爭搶械鬥,而且……而且還有個王八蛋抬出了陳公公的名號,讓我當場就揍了他一頓……」
「這是哪個狗崽子敢污衊咱家的清白!」陳立新聽紀凌這樣一說,登時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忠勇伯,這個事兒必須查辦,決不能給你平叛再添麻煩!」
「陳公公不要激動……」紀凌沖陳立新擺擺手,示意他坐了下去,「我是個武人,只會打仗,管不了別的事兒,也不想管別的事兒……」
陳立新聽紀凌暗中點明了自己的態度,不由得在心裏樂開了花,可紀凌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禁心頭一震,「我與陳公公投緣,也就直接交個底兒,皇上這次派我南下,一是為了平叛,二來……也有讓我查查銀礦的意思。」
「但我這個人比較懶,不願意多折騰,所以只要能把仗打贏了,我也就可以跟皇上交差了,可要是老有人在銀礦那邊搗亂,我估計皇上這個年也是過不好的……」
「有人要是讓皇上過不好年,那就是跟咱家過不去!」陳立新一拍桌子,顯得憤怒異常,「忠勇伯放心,銀礦那兒再有人鬧事的話,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饒不了!」
「有陳公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但皇上交給我辦的事兒……」紀凌有些為難地看了陳立新一眼,「不瞞陳公公,今兒個我在銀礦也瞧出不少端倪來……按說看在陳公公的面子上,遮掩過去也不是不成,可就怕皇上不放心,再派個人過來查,到時候連我也得跟着倒霉。」
「唉,咱家在銀礦這也有好幾年了,怎麼能連累了忠勇伯?」陳立新說着,便自袖中掏出一沓子銀票來,然後看看左右,推到了紀凌面前,「些許心意還請忠勇伯萬勿推辭。」
「陳公公,這……」紀凌將手指搭在銀票上,卻也沒有立即推回去,「當今聖上不比上皇,確實是有心思要查銀礦上的事兒……」
「所以才要仰仗忠勇伯!」陳立新雙手按在銀票上,將頭埋得低低的,「朝廷在銀礦方面的課稅確實有些重,加上咱家也管不過來,所以手底下有些人不免放肆。這次長了教訓,必定好好管教,若非迫不得已,咱家也不願給皇上添亂不是?」
「唉,我確實體諒陳公公的難處……」紀凌鬆開手指,由着陳立新將銀票推到了自己眼前,「只不過……就怕浙江布政使他們也會找茬子……」
「忠勇伯放心,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跳出來搗亂。」陳立新見紀凌將銀票揣入了懷裏,不由得笑了起來,「既然忠勇伯實誠交心,咱家也不能藏着掖着……」
「若沒有浙閩兩地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這些官員點頭,事情也辦不成啊!」
紀凌聽得出陳立新話語中的敲打之意,也明白此事肯定牽涉甚廣,便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就怕會有人中途改了主意。」
「忠勇伯放心,沒有人會改主意……說實話,現在老祖宗……啊呸!王振那個死太監倒了,一個個也都提心弔膽的。」
「原來當初這些人都是由陳公公往宮裏頭牽的線兒?」
「之前誰不得巴結王振那個死太監?牽別的線也沒有用啊!」
「那陳公公可是辛苦了!」紀凌笑着拱了拱手,一臉「那我就放心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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