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立刻又縮到的牆後面,巴彥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成串兒的子彈打在街角的牆壁上,磚塊碎屑亂飛。
那個黑色的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上有大股的血滲出來。
槍口的後坐力,撕裂了肩膀上的傷口。
巴彥勒了勒肩膀上的止血帶,劇烈的疼痛讓他差點兒昏過去。
肩膀上的傷,來自於兩天前的一次子彈擦傷。
這一次,算是槍林彈雨中巴彥最兇險的一次。
子彈左歪一點兒,就打中了脖子。向下歪兩寸,自己這條胳膊或許就廢了。
「怎麼了!還是疼?」呼格吉日勒爬了過來,看着巴彥滲血的止血帶。
「媽的,一跳一跳的疼。整個膀子使不上勁兒,不能打槍了。」
巴彥罵了一聲。
「還是下去吧,咱們守了三天了,再有一天我們也下去了。」
「不行啊!
這是咱們蒙古營的陣地,這裏有咱們兄弟們的血,有咱們兄弟們的魂。
時間沒到,我走了,對不起他們。」
巴彥回頭看了一眼。
兩百米外的房子裏面,擺着陣亡兄弟們的屍體。
拖拉機一車一車的拉走,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漢子,現在全都變成了屍體,躺在綠色的裹屍袋裏面。
硬頂了三天了!
兄弟們傷亡慘重,陣亡超過兩成。傷員超過四成!
現在全營的戰鬥力,連戰前的一半都不到。
穿着褐色衣服的以色列人,打起仗來鬼精鬼精的。
白天就躲在掩體和碎屑瓦礫間與明軍對射,到了晚上會發動突然襲擊。
兩天時間裏面,蒙古營已經經歷了四次白刃戰。
那些趁着黑夜摸上來的傢伙,似乎都沒有想着怎麼回去。
打起來完全是以命搏命,如果不是佔着左輪手槍的便宜,傷亡還會更大。
昨天晚上摸上來的傢伙就更絕,居然也揣着左輪手槍。
近戰變成了兩邊手槍的對射,鋼盔上的這道擦痕,就是手槍的傑作。
槍手當時距離巴彥只有十米左右,巴彥以為自己死定了。
卻沒想到,子彈會擦着自己的鋼盔飛過去。
鋼盔上那道重重的擦痕,中間的地方已經透亮了。
巴彥不敢想,如果自己沒戴鋼盔會怎麼樣。
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那些英國的狙擊手!
這些人的槍法極其精準,而且他們都沒有明軍這樣的瞄準具。
可在三四百米的距離上,他們的準確率驚人。
肩膀上的傷,就是那些狙擊手的傑作。
如果明軍沒有配備狙擊手,這場仗會吃大虧。
「啪!」一顆子彈打在呼格吉日勒身前的磚牆上。
子彈震起的灰土濺了兩個人滿頭滿臉,哥倆趕忙趴倒在地上。
「操!
狙擊手,都他娘的趴好了。」
呼格吉日勒喊了一嗓子,爬着拽過自己的狙擊槍。
和巴彥對過一個眼神兒!
都是老戰友了,自然是心領神會。
摘下鋼盔用槍舉着,慢慢的探過了牆頭,好像慢慢要向外張望觀察的模樣。
呼格吉日勒找了一道被炸裂的牆縫,摘了鋼盔,眼睛湊到牆縫跟前。
「啪!」
又是一聲槍響,巴彥手裏的阿卡步槍立刻被打成兩截,槍械碎片灑了一地。
「操!」
巴彥罵了一句!
這是一個很有經驗的狙擊手,他沒有打鋼盔,而是打的磚牆。
這傢伙用的槍,估計也是十二點七毫米子彈。
子彈穿過磚牆,仍舊有非常大的殺傷力。甚至能夠直接打爛巴彥步槍的機匣!
剛剛打呼格吉日勒那一槍估計也一樣,只不過那邊牆基是花崗岩的,硬度比較大沒有穿透而已。
呼格吉日勒這小子,剛剛是撿了一條命。
「狗日的,是個硬茬子!」四百米距離上,十二點七毫米子彈是無敵的。
足可以穿透大多數磚牆,除非遇到剛剛那種花崗岩。
「沒看見!」
呼格吉日勒的話,讓巴彥感到絕望。
再舉鋼盔,人家也未必上當。
現在,唯有用人去吸引火力。
必須得把這個狗雜碎找出來,不然他的殺傷力太大。
戰場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發現對方有十二點七毫米口徑步槍。
巴彥剛要站起身,就被身後一隻手拉倒。
一個矮小的身影竄了出去!
這是巴彥的通信兵豁兒刺!
這小子生來身材矮小,在連隊裏面沒少挨欺負。
巴彥看他可憐還挺機靈,就帶在身邊當個通信員,也不至於讓人整天欺負。
「小心!」被拽倒的時候,肩膀撞到石頭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豁兒刺兔子一樣穿過滿是碎石瓦礫的街道,跑到了對面。
那個狙擊手沒有開槍!
看到對面的狙擊手沒有開槍,豁兒刺在對面街道的牆後面深吸一口氣。
正要再次竄出去的時候……!
「砰!」又是一槍,穿過殘破牆壁上的一個破洞。打中了豁兒刺的胸膛!
剛剛好活蹦亂跳的小子,被威力巨大的子彈打成了兩截。
身上的血,好像瀑布一樣灑了下來。
上半身帶着兩條胳膊,在地上不住的刨,嘴一張一合,一口口血順着嘴往外涌。
下半身的兩條腿,在地上不斷的抽抽。
血水迅速蔓延到街道上,浸濕了青灰色的石頭。
「呼格吉日勒,你個狗日的,還沒有……!」
「砰!」
一聲槍響!
那是明軍狙擊槍霸道開散的聲音!
呼格吉日勒抱着槍,順着牆角壁虎一樣的爬過來。
「打着了!
他娘的,居然在房頂上。
他那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咱們鋼盔的頂。
剛剛豁兒刺蹦了一下……!」
「操,早就告訴過這小子。跑之前不能蹦!
都他娘的是什麼臭毛病,怎麼就改不了。」
呼格吉日勒嘴上罵着,眼睛裏面卻流着淚。
這是一個不錯的放羊娃,家裏欠了頭人的錢。
為了掙錢,才報名參軍來到前線。
昨天晚上他還說,當兩年兵不但能還清欠款和利息,還能攢下不少。
回到草原,他要給家裏換個新的包,還要買好多的牛羊。
他阿媽的奶渣做得最好吃,方圓百十里的女人,誰做的都沒有阿媽好。
好像吃阿媽親手做的奶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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