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還要登頂不成?」張李老太爺看着那三個清瑩光點問。
他臉色嚴肅,三人現在還在堅持,早已出乎他的意料。
「阿彌陀佛。」圓海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他在擔憂一行。
在他看來,就算一行現在放棄,也算不了什麼,他怕一行一意孤行,死在了雪山上。
就算不在現場,他們也隱隱能察覺出三人要面對的大危險。
仲田沉默不語,他只是凝神看着。
能走到這等高度的修士都值得大魏朝大力培養,要是死在雪山上,那對大魏來說是嚴重的損失。
老師,你究竟在想什麼……仲田心裏嘆了口氣,即使他之前對圓海兩人解釋過,但這樣的解釋還是不足以解釋他那位老師的用意。
教習們也是面露緊張之色,看着雪山的光點,要是周凡三人停頓太久,他們會毫不猶豫消耗珍貴的玉石來查看他們的畫面。
其實到現在只有三人,就算消耗玉石一直觀看也算不了什麼。
但仲田三位主考官還是否定了這樣的提議,他們否定是為了儘可能保護周凡三人的秘密。
現場這麼多人在,到時肯定會有人將這裏發生的事透露出去。
那對周凡三人在接下來的武試中很不利,若非必要,他們都不會查看周凡他們的畫面。
……
風雪瀰漫,有着越來越大的跡象。
周凡感受着冷意,他身體上布了一層真氣來防禦高山之上的極寒。
這種寒冷即使不似之前的詭異寒氣,但不用真氣防禦都無法承受這種極寒。
周凡走到了兩千九百三十丈,他已經總結出規律,現在約每隔十丈就會有一次惡幻襲來。
他的腳步變得緩慢下來,向着上方的岩石不緊不慢踏去,視野晃動,周圍一切又變得不同起來。
在視野晃動的瞬間,周凡就已經開始往自己身上刺針。
也許是次數多了,他忍受痛苦的能力也越來越強,至少前面三針他覺得不算什麼,但第四針開始,他就感到了痛苦。
他一邊承受這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一邊向着前方看去。
兩個翼人相隔很遠站着。
周凡吸了口氣,他再度刺入第六針,那種腦袋就要炸開的劇痛與其他痛疊加在一起,使得他額頭青筋暴起。
但不對,兩個翼人沒有消失,蠕蟲還在他體內蠕動,第三個翼人在亮紅風雪中浮現。
這次赫然有三個翼人。
現在果然是每隔十丈就出現一個翼人嗎……周凡忍着劇痛,他來不及再想,而是咬着牙齒忍耐着取出了第七枚淡綠長針刺入肚臍下四寸的中極穴!
這針剛一刺下去,周凡眼球上翻,就似他的皮膜被剝開,裏面的血筋被一根根抽了出來一樣。
這種痛讓他差點昏眩過去,但他又無法昏過去。
他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不清,血紅蠕蟲在七針作用之下,再次消失,而三個翼人都是在風雪中隱去了身影,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周凡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把針拔.出來的,直至拔完針他才恢復了意識。
那種劇痛讓他臉色蒼白。
距離山巔還有七十丈,幻虛九針能不能讓他堅持到山頂他不知道,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熬過後面的第八針與第九針。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忽然笑了笑,然後繼續往上攀爬。
很快就上到了兩千九百四十丈,周凡臉色平靜,他估計惡幻很快就會再度襲來。
「小綣,待會我要是痛得連拔針都做不到,你就替我偷偷把針拔了。」周凡一邊攀爬一邊對小綣說。
他沒有讓小綣再出來,因為這種時候,書院那邊說不定會用什麼手段在看他,小綣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小綣應了一聲,這種時候,連小綣都不敢胡鬧了。
又往上走了兩丈,周凡視野再度抖動,他默默取出了淡綠長針,依照順序一根根刺入自己的身體。
但刺到第五針時,他臉色大變起來,因為他這次看到的依然是翼人,但不是想像中的只多一個翼人,這次多了兩個翼人。
五個翼人站在風雪之外,圍成半圓狀看着周凡。
周凡能清晰看到五個翼人血紅翅膀中那蠕動的血紅蠕蟲。
他身體內每一個角落都似乎有血紅蠕蟲從血肉中鑽出,就連鼻孔都被血紅蠕蟲堵住了。
周凡刺出了第六針、第七針。
接連刺入的兩針痛得他差點暈過去,但效果很好,第七針就讓惡幻侵蝕的速度停了下來。
只要第八針就能對付這五個翼人,甚至不需要出第九針,他咬緊牙齒,不讓自己痛喊出聲,他怕這一喊自己就徹底暈死過去。
他刺出了第八針!
就似有巨大的錘子錘下來一樣,把他的身體徹底壓爆,然後身體又恢復原狀,再度被壓爆,如此周而復始,每次被壓爆都是巨大的痛苦襲來。
周凡沒有暈過去,但他全身緊繃,臉上露出猙獰嚇人的神色。
他感到渾渾沌沌,每次劇痛都讓他口裏咳出了血。
身體內那些看不見的虛幻血紅蠕蟲也似隨着周凡一起被壓爆,五個翼人消失在他眼前。
周凡無法動彈,他頭上有頭發生長垂了下來,替他把身體內的八枚淡綠長針都拔了出來。
周凡還是沒有動,他兩眼直視前方的亮紅色風雪,臉上依然保留着被痛苦擠壓的猙獰表情,過了好幾息時間,瞳孔才漸漸恢復了焦距。
周凡大口吸氣大口呼氣,他剛剛有種隨時會死去的感覺。
幻虛第八針實在太可怕了。
周凡默然看着前方,沒有太多的猶豫,他拖着沉重的腳步繼續往前。
他知道自己還沒有到極限,那就要繼續走下去。
……
候十三劍的雙掌依然很穩,但在這漫天風雪中,他出的汗實在太大了,身上的破舊棉衣都被汗水浸透。
本來只要以真氣就能立即烘乾,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連一絲多餘的力氣都不能再浪費。
他臉上難得露出肅然之色,他沒有再似之前那樣勢如破竹。
他已經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
劍匣內輕微的劍鳴之音不斷傳來,似在勸說。
生性懶散的他最終只能無奈嘆了口氣:「也罷,不是我懶,而是只能到這裏了,你不要出匣,還沒到時候,出匣我們也走不了太遠,沒意義。」
他轉身往下走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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