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完公孫智,尹族放下電話,仰着腦袋喝了幾口雨水,像個腦前額葉被切掉的智障一樣在那兒干坐了一會兒。巴爾怎麼說也是大魔神中的第一位,好不容易借力在人間出場一次,場面自然要搞得宏大一點。淅淅瀝瀝的雨點已經下了快大半個鐘頭,怎麼都不見停。要是繼續以這個頻率下一天,估計整個杭城的排水系統就會因為壓力過大而出現多處崩潰,然後整座城市被水淹掉,人們短時間內無法正常出門……
別看現代人類的生活好像很便利,實際上,人工的造物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還相當渺小。像這樣的強暴雨天氣,只要持續時間夠長,就會造成電力系統、排水系統的多方癱瘓。在這種鬼天氣里,搶救措施的開展也是難如登天。一旦等一座城市的電器無法使用,人類就會再度被打入原始生活,到時候造成的群體恐慌簡直不敢想像。
尹族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拿起手機,點開已經濕漉漉的屏幕,在微信上找到了虎妞的頭像——一隻活蹦亂跳的白虎幼崽。
「我這邊完事兒了,還是在吳山廣場,你來接我一下吧。」他用語言輸入了這句話,由於現場的雨聲比較大,尹族嘗試了好幾次才成功。輸入完之後過了幾十秒,虎妞仍然沒有回應,尹族便料定她是在做別的事情,長出了一口氣,皺起眉頭望了望天,又把手機放回口袋裏了。
這場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呢……
「叮!」微信獨有的提示音響起,尹族掏出手機,在濕漉漉的屏幕上劃了快一分鐘才把鎖給解開。虎妞發了一條「吳山廣場在哪兒?」的信息過來,順便還配上了一個表示一臉懵逼的表情包——這種文字配圖的方式似乎已經成為現代年輕人的標配了。
「就是你剛才送我過來的地點,一模一樣的,你再把自己傳送過來就行了。」尹族回道。
看到這兒,相信各位也明白了,其實尹族根本就無法進行長距離的瞬間移動。(不藉助開天神兵的情況下)他所能移動的範圍,就只有在落腳的這座城市之中,就比如現在他住在杭州,他可以從城南瞬移到城北,卻無法從城北瞬移到安吉的振興中學。如果他現在居住在北京,他就可以從天 安門瞬移到長城中,以此類推,不再贅述。而這次快馬加鞭地趕來,純粹是因為他借用了虎妞的超能力。
說到虎妞的能力……卡拉離開地球後,她也算是有心思好好地研究了一番。信息寶石的力量在於控制萬物的「信息」,即微觀結構上的排列方式以及逸散出來的種種細小單位能量。從理論上來說,只要虎妞將一個人拆分成不可分割的夸克群,再將他體內所蘊含的能量分門別類地保留下來,全部傳到另一個地點重新組合,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記憶也不會改變,就相當於做了一次超長距離的瞬間移動。好比你把一個原本好好的高達模型拆分成不可再分的原始零件堆,然後空運到某個地方,再給拼起來一樣。
虎妞所佔有的信息寶石是九顆寶石中最為神奇的一顆,在她看來,要將人類完美地分成一堆夸克和能量並不是什麼難事。真正困難的在於……如果她要對某種事物施加空間上的跳轉,必須要知道目的地的位置。至少現在,這個少女還沒有進化出「靠信息量感知目的地」的能力,如果想要了解目的地的精準坐標,唯一的辦法就是看地圖,並且還要精確到經度和緯度的交叉點。光是這樣還不行,她還必須在腦海中想一遍到達該目的地的過程,越精確越好。
也就是說,此刻,她還得把坐標什麼的全部再想一遍。
……
「稍等一下哦,我剛才在洗澡,等我換好衣服就過來。」
尹族放下手機,又在原地默默地等了三分鐘,便見面前的空地上突然爆開一團淡藍色的光芒,種種細微的元素開始在此拼接。這些藍色的光點聚合在一起,先是構築出了虎妞的骨架,接着開始在骨架之上雕琢神經系統和血管,當然了,在完成這一道工序之前,血液和種種腦髓、脊髓液自然是先一步構造好了的。再之後,則是各種人體上必不可少的器官,諸如心臟、肝臟、腎臟、大腦之類的。等到人的輪廓大致出來之後,就是一層皮膚蓋上來,總體流程和做布娃娃差不多。再套上原本就穿在身上的校服,虎妞就這樣從44千米以外的地方移動過來了,
剛一睜開眼睛,鋪天蓋地的雨點就連着打下來,把她澆得一個激靈,從頭涼到腳。
「為什麼這裏下這麼大的雨?!我才剛剛洗完澡啊喂!!」她往水坑裏頭狠狠地踩了兩腳,積水頓時飛檢起來,幾乎都有人的胸口那麼高,「你幹嘛不提醒我帶把傘啊?」
「手機屏幕上沾了太多水,點起來有些費勁,我就沒多打字。」尹族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吧?你回去之後,把沾在身上的水做一個簡單的三態變化,全都弄成氣態的不就行了?」
「你說的簡單……」虎妞大晚上地被叫過來,啥都沒幹呢,當頭先淋一身雨,氣的牙痒痒。此刻她特別想把眼前這個傢伙暴打一頓,但想想真要動手估計自己也打不過他,只好忍氣吞聲,沒好氣地說道,「算了,不和你計較這些。反正我都淋成這樣了,再呆久一點也沒什麼了……」她倒也不怕感冒,賊瀟灑地拉開一張塑料椅子,在尹族旁邊坐下來,問道,「你先告訴我,你這麼突然地趕過來……是出了什麼事?」
「會感冒的哦。」尹族不懷好意地笑道。
「傻瓜和機械人都是不會感冒的。」虎妞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別扯開話題,既然你要用到我,就得把事情的原委都講清楚,我們可是一個tea啊。」
「哦……?」尹族似笑非笑地看着虎妞,「是應歡讓你問的吧?」
「這……那又怎麼樣?你知道那個姑娘多擔心你嗎?」被說穿了小心思,虎妞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會兒的光線實在太暗了,尹族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臉紅,「在你走了之後,她每隔十五分鐘就上我這兒來一趟,纏着我讓我把她也給送過來。」
「我很高興你沒有這麼做。」
「唉——,有時候我真搞不明白,你說你一個活了三千多歲的人,不管智商怎麼樣,情商肯定都已經超出普通人很多很多了吧?更何況應歡和我都還是小孩子,情緒應該都挺好懂的……你到底是真的遲鈍還是裝出來的?拜託告訴我你是裝出來的,這樣我還放心一點。」虎妞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尹族的眼神里充滿了某種微妙的鄙夷,好像是在說「你這傢伙沒救了」。
說是這麼說,但實際上,尹族的情商是相當低的……他的右臂上纏着一根由先祖尹喜親自打造出來的神兵——心之鎖。只要這玩意兒在他手上戴着,尹族就始終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去愛別人,就連對應歡這樣的親生骨肉,尹族都得愛的小心翼翼,就更別提其他人了,自然是敬而遠之,可能的話最好一輩子都沒什麼交集。說的再難聽一點,這傢伙其實就相當於半個太監,你見過那個太監是特別慈悲為懷,特別人好心善的……
失去了愛的能力,人就會從生理上的不完整逐漸轉變為心理上的不完整,尹族亦是如此。
「能再說的具體一點嗎?我不明白。」
「呃……啊,果然,這傢伙不行了,再怎麼遲鈍也要有個限度啊!」虎妞特別豪邁地在雨中一拍大腿,又喝了幾大口雨水,終於還是說道,「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別和別人講,也別跟應歡說是我告訴你的。」
「其實啊,應歡她,她……她喜歡你……」
————
城南。某條陰暗的小巷子裏。
葉鷹正扶着牆根,一瘸一拐地在巷子裏頭行走着。雨水毫不留情地從天上蓋下來,打在他的衛衣上,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經歷了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此刻的葉鷹幾乎已經被抽乾了最後一絲體力,好像再度變回一個孱弱的凡人。經此一役,他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對尹族又多了些許了解,並且試探出了尹族之前從未用過的招數——魔法。通過天煞的奪舍,他也多少明白了強者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反正要是換自己上,還真不一定能和尹族耗那麼久……
當然了,代價就是,雖然有這場戰鬥的記憶,身體卻必須要承受戰鬥中帶來的種種傷痛。誠然,天煞離開之前已經用煞氣修補了受損的身體組織,但靈魂深處的疲憊感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消除掉的。眼下,葉鷹最真實的體感就是「身體被掏空」,好像有人在他腎臟的位置捅了兩刀,有種涼颼颼的疼痛感。
接下來要去哪兒呢……一點點頭緒都沒有。
真的要像公孫智說的那樣,隻身一人和超自然調查部為敵嗎?自己有這個魄力嗎?
……
正在葉鷹兀自煩惱的時候,巷子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是一個身材頗為高挑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戴着黑手套,撐着黑雨傘。乍看過去,這人全身上下都是深黑色,往幽暗的小巷子口上一站,有種地獄死神的感覺。
即便葉鷹再笨,也能察覺到來者不善,偷偷地捏緊了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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