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信仰

    世界上最大的清真寺，阿布扎比清真寺，便是坐落於杜拜城之內。據說要是來杜拜旅遊卻沒見過它，簡直就和沒去是一樣的。

    一大清早，趁氣溫還不是太高的時候，尹族一行人便從家中出發，往那座寺廟裏趕，想看看這號稱世界之最的寺廟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還沒到呢，那豪華的氣派就已經隔着幾十里嚇了他們一跳——這規模哪裏是什麼寺廟嘛，簡直就是宮殿了。宮殿的壁壘幾乎全都是由漢白玉製成的，屹立在華光天幕之下，遠遠望去，即便是不刻意顯擺，也帶着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在裏面，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裏面住的是神明一樣。

    尹族具有感應元素的能力，這會兒還離着老遠呢，他就已經感覺到大清真寺裏頭至少有40噸以上的黃金，漢白玉砌牆更是天衣無縫、渾然一體。除此之外，還有種種珍貴至極的礦石元素分佈在宮殿的各個角落，沒有一種的市場價是低於六位數的，可以說是相當土豪了……

    「天哪，這和寺廟兩個字差的也太遠了吧……」應歡還是頭一次逛清真寺，結果就來了一個「世界之最」，自然是被這豪華的規模嚇得夠嗆。這裏並非筆者刻意誇張，杜拜那邊的土豪們或許是為了顯得信仰真誠，確實在建造寺廟上下了很多功夫。比起信仰，或許這座巨大宮殿本身的造價、奢華、賣相都更加吸引人，似乎是在追求那種「極樂世界，遍地金銀」的風格。這裏不僅是為理財之地，更是凡人供奉神明，虔誠信仰的去處。雖然造價很高，但對於非穆斯林的信徒也是免費開放的，你去向神祈禱，也不會有人收你的門票錢。

    當然了，阿布扎比清真寺內部有很多地方是屬於政治接見場所，一般人就是花錢也進不了……

    應歡出生於一個信仰氛圍不那麼濃厚的國家，自然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早在幾百年之前，會有一群人甘願為了信仰去流血，去殘殺；而現在，更是有人願意為了所謂的「信仰」造出這麼一座價格不菲的神殿。這僅僅只是從遠處看就豪氣沖天的建築物……就算北歐神話中的智慧巨人一樣，屹立在大地之上，仿佛無形之間都散發着慈悲的光芒。

    「不公平啊，大家都是神，為什麼沒人給我蓋寺廟呢？」尹族坐在後座上，嘟着嘴巴，稍有點兒不滿地囉嗦道，「因為我是半神，天庭那邊不認我，那也就算了……結果凡人口中的神話體系還把我排除在外，也沒有我的神廟，簡直是落難的鳳凰無處可棲啊。」

    「噗……怎麼感覺好像一個動漫人物啊？」虎妞差點兒笑的把嘴裏的水給噴出來，比劃比劃，「那個，那部動漫叫啥來着，也是講一個沒有神位的神仙，在凡間各種刷存在感……」

    「《野良神》。」應歡終於發揮了宅女應有的本領，直接跟着劇情簡介就把名字報出來了，「『野良』這兩個字，在日文中貌似就是流浪者的意思。」

    「喂喂喂，不要降低我的身價啊！那個傢伙是禍津神，我是周天之神，性質完全不一樣的好不好？」尹族顯然也是看過這部動漫的，說實話，對於作者在其中流露出的一些思考，他還頗為贊同，「再說了，雖然我是神仙，但不也和你們一起住嗎？神廟對我來說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那你還想要？」應歡微嗔道，「直接在房間裏給自己變一個出來不行嗎？」

    「神廟這種東西，對我們神來說就像是情人節的巧克力，當然是要別人送給我才好啦！」也不知道尹族怎麼想出來這麼形象的一個比喻，「是啊，照你這麼說，情人節那天，我當然可以自己給自己買巧克力吃，說穿了不就是一塊巧克力嗎？它本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是一種食物而已……真正賦予它意義的，是你親手把它送給我這麼一個行為。ok？行為，懂了嗎？」

    「……誰會送給你啊……」應歡沒什麼底氣地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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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是誰都能進的，但是在進之前，還是要走一些當地的程序。

    首先，即便是非信徒，女子想要進入這座寺廟，也得先披上一層黑紗。不用像當地人那樣把臉全部遮住，但好歹意思意思，也算是你向當地的神明表示一下尊重，可以理解。同時，會有相關人員來搜一遍你的口袋，以防你帶什麼危險物品進去。銳利的金屬製品會被暫時扣下來，交由專門人員保管，等你出寺廟的時候，還是走同樣的門，到時候再拿回來就是了……

    至於男生，沒什麼太過分的要求，你穿的整齊點兒就行了。（最好不要穿和獅子老虎有關的圖案）

    過了安檢，尹族他們向正殿走去，卻發現那裏已經聚了不少人。就在進門的正前方，有一個看着就無比豪華的廣場，廣場上竟然還有三個大型的鞋櫃擺在那裏——那是供遊客放鞋的。尹族再一細看，發現那些正在等待的人群之中，竟然都是赤腳的，連一個穿鞋的人都沒有！

    「看來這也是他們宗教習俗的一部分，我們把鞋脫下來吧。」

    「啊？這麼多人都不穿鞋子……那豈不是髒死了？」心直口快的虎妞直接把應歡沒敢說的問題說出來了，「為什麼進廟拜神要脫鞋啊？雖然這裏的地板看上去很乾淨……但要是光着腳走一圈，肯定也很疼的吧？」

    「你怎麼不問為什麼和尚要剃光頭呢？宗教習慣嘛……」尹族好歹也是仙家出生，對這一套還是挺熟悉的，「疼就對了。想當年，耶穌被架上十字架的時候，不還在荊棘地裏頭走過嗎？那腳丫子被刺得一路淌血，或許伊斯蘭教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這些宗教想要告訴信徒，當你在忍受苦難時，一定要記住，神與你同在。」

    「那……神真的與我們同在嗎？」

    「我不知道。」尹族一邊把鞋子放進鞋櫃裏，一邊說道，「反正，我現在是和你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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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神殿，順着人潮一起緩緩向前，尹族才明白用「金碧輝煌」這個詞來形容大清真寺是有多不恰當，簡直就是把寺廟往下拉了一個檔次……這要是放到古時候，阿布扎比清真寺起碼也是阿房宮摘星樓一個級別的建築。估摸着當時的紂王就是再有錢，造出來的鹿台也絕對奢侈不到這個程度……

    宏偉的壁畫，華美的雕塑，林立的石柱，澄澈的琉璃，精心鑲嵌在牆壁中的貝殼，以及無處不在、仿佛不要錢的黃金……

    尹族對此反而沒什麼感覺——像他這種半神，足以將群星攬作宮羽，本不必羨慕凡間的神殿有多麼宏偉。

    但應歡可沒那麼高的境界，這個小姑娘每在這座宮殿裏走上一步，都有種漫步在幻境裏的感覺。她一下子好像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究其根源，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少女懵懂的心靈似乎是在尋求「宗教」二字的本質，但這個命題實在太大太大了，就像一團亂了幾千年的毛線球，無數專家學者都沒能抓到它的線頭，一個小小的姑娘，又怎麼能在一時半會裏想明白呢？

    壁畫裏五顏六色的人立在漢白玉的高牆之上，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們。

    她有些惶恐地抓住了尹族的手。

    「這座神廟裏……真的會住着神嗎？」

    「不會。」尹族握住了應歡的手，輕輕地笑了笑，「神怎麼肯住在這種地方？」

    「那……那些人造出這麼大的一座寺廟，算是給神明做了貢獻吧？這樣他們自己就可以得到智慧了嗎？」

    「怎麼可能？！」尹族笑着否定了她，「要是造神廟就可以獲得智慧的話，那最先得到智慧的就不應該是出錢的人，而是給神建造雕像的工匠了。」

    「既然也得不到智慧，那……就是為了錢吧？」應歡有些狐疑地抓了抓腦袋，這個動作簡直就和尹族如出一轍，「可是它又不收門票錢的，寧願讓別人免費進來，不盈利，也就賺不到錢嘍……」

    「話不是這麼說的。杜拜城有了這麼一座『世界級』的清真寺，也算是一大景點，可以吸引全世界各國的信徒前來參拜。他們來了不能進個寺廟就走吧？還得在這裏消費，這不就拉動了經濟增長嗎？除此之外，這麼一座大神殿，投了這麼多錢進去，絕對不只是放在這裏供別人拜的，牽扯到的經濟變化肯定很多。」尹族像老師教學生那樣，耐心地解釋道，「不過呢，歡歡，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宗教……存在了也有很多年了，裏面牽扯到的知識相當多，不是非此即彼的問題。」

    「最早時，人類創造宗教，僅僅是因為害怕。」

    「害怕？」

    「是的……害怕，就這麼簡單。你現在還小，等再長大一點說不定就明白了。」尹族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的遭遇，娓娓說道，「就比如說，你現在在一片黑暗的沙漠裏坐着車前行，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偏離目的地。四周沒有路燈，你唯一可以看見的地方就只有車子路燈能照亮的範圍，其餘的地方，都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周圍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參照物。

    這種時候，源自本能的恐懼會湧上心頭，有一種信仰會顯得好很多的。」

    「隨着人類越來越聰明，他們害怕的事情越來越多，也逐漸變得更加複雜  ，不再僅限於走夜路那種等級。於是呢，宗教的派系就變得更加分明，廟宇也造的越加豪華，說到底，都只是求個心安理得。」

    「哦……」應歡小聲地應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懂了沒有，「那，你有信仰嗎？」

    「我？呵……」尹族苦笑了一聲，「可憐啊，我就算是想信，也沒的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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