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體本是虛無,其性質類似於「一次性消耗品」,用掉了也就用掉了。只要經受到稍微強一點的高能攻擊,立刻就灰飛煙滅、遁滅於無形中。眼看着這個玩意兒總算掛掉了,尹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四周的風雪仍舊在呼嘯個不停,漫天的鵝毛大雪飄飄揚揚,紛紛下墜,覆蓋在一片冰冷的雪原之上。
安塔列斯的空間是無比堅固的,即便是尹族那一雙炯炯的神目射出來的原子射線,正好撞在山峰上,也沒把那一層山體給劈開。核聚變光束只在其表面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生出幾道宏偉的白煙,無非都是因高溫瞬間升華掉的雪花而已。至於那層覆蓋在雪花之下的山體……本就不是凡間的石塊兒,一串射線掃過去,竟只是抹掉了一層皮肉,未能傷及根本。
「……」尹族咧着嘴,任由那寒冷到刺骨的狂風灌到自己的喉嚨里去,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上邊兒的境況。空氣中那股獨特的血味兒越來越濃了,尹族知道,那是恆星魔法逐漸生效的徵兆。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但他心裏有數恆星魔法發起之時,會在空氣里溢出來一股血的味道——在太陽雨組織行兇的幾年裏,因為他們沒得到全本的魔法體系,只能暫時用人血來代替其中的一些環節,以求在最後得到「近似」的效果。
「不去是不行了……誰叫我當年非要弄出這一票子人呢?作孽。真是我自己作孽啊!」尹族搖了搖腦袋,雙手撐地,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一站起來他才發覺到,被氪石刺傷的那幾道傷口根本就沒修復好,還在不住地往外淌血。據他自己估計,恐怕還要個七八分鐘的,所有的傷口才能開始慢慢好起來……
風雪撲面,迎面走來一個同樣佝僂的身影。
從表情上來看,哈爾岡達同樣也不好受,他的腳踝那兒被尹族刺了一刀,恐怕是傷到了腳筋。就算教團內部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靈藥,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完全治好傷到根本的傷口,因此他只好這麼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他的手中還拄着剛才那杆扔出去的氪石長槍當做拐杖,那由氪石製成的槍頭倒也有意思,在飄搖的寒風之中也反射着一簇綠瑩瑩的光芒,看上去就跟拄着一袋子螢火蟲在走路一般,煞是有趣。
「扣」「扣」「扣」……長槍尾端敲擊在雪地上邊的聲音,鬆散而又有力。
五步後,二人紛紛站定,遙相對視。
尹族瞥了一眼哈爾岡達手中的氪石槍,不由地冷笑一聲,不予置評。他伸出右手,食指輕輕一勾,便有無數冰雪倒捲起來,凝於其掌中,並形成了一把長約三尺的青鋒之劍。同時,只見他左手的幾根手指微微動了幾下,結出幾個老練的咒印來,便又有六層微型的法陣憑空出現,一層一層地盤在其手腕上,隨時準備召喚出來。從遠處看來,倒像是一手持劍,一手持盾,頗有種古羅馬士兵的遺風。
「沒完了是吧?」他一甩劍鋒上的雪花,怒斥道,「你要是想和我決鬥,找我撒氣,那我改日定將奉陪。現在是什麼時候?整一個地球文明的安危可就
系在這一刻了,你還在這裏搞風搞雨,要是將來出了什麼問題,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哈爾岡達閉口不答,只是將佝僂的身體往前傾了幾寸,改正握為反握,槍尖直直地對準了那邊的尹族,槍的末端則是拄在雪地里。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頭盯住了獵物的雲豹,雙目死死地凝視着尹族身上的每一寸破綻,繃緊肌肉、凝神而發。甭管尹族剛才說了些什麼,都當是沒聽見。
「好吧,我大概也猜到你的答案了。」尹族無奈地搖了搖頭,左手一揮,「砰」的一聲輕響,在半空中架起一塊正圓形的魔法護盾。山風一過,在某個精妙的時間點,這對昔日的師徒再次大喊着,猛地朝對方沖將過去!他們的身影被飄起的雪花遮住了,彼此之間或也看不真切,只能憑着記憶朝對方殺去。
這兩人的步子也有意思的很哈爾岡達持着一杆長槍,大步流星地往前跨,步子邁的大也就不說了,手中還不住地擺弄着那桿槍,在風雪之中耍出好幾個精彩的槍花來。綠茵茵的光芒在半空中不斷地飛舞着,好比那鬼火造成的火流星,氣勢逼人。其實他也不是為了擺花架子,實在是尹族的手太黑了,他怕到時候大雪裏面忽然飛出來三四把飛刀。耍耍槍花,到時候沒準還能擋住幾下……
而尹族呢,他的步子沒有人家那麼大,只好咬咬牙將速度提上去。由於身上的傷口還沒完全好,他是走兩步拐一步,整個身體搖擺不定,看着像極了一條短腿的京巴狗。關鍵是這傢伙嘴裏還咿咿呀呀地喊着衝鋒的號子,這就讓人覺得特別好笑了。
閒言碎語不要講,不出半刻,二人便憑着精準的直覺找到了對方的位置,到了一個三步上去就能刺到的距離上。
正值此時,哈爾岡達的右腳忽然輕輕地別了一下左腳。只見其鞋幫子上刻着的法陣忽然亮了起來,這位爺提溜着那杆子長槍,忽地發力,凌空一躍,竟是踩着空氣飛了起來。每踩一步,他的腳下都會蹦出一個小小的圓形法陣,以便他滯留在空中,約莫往上騰了三四米,順便完美地閃過了尹族的一記橫劈。
「撲通」一聲,哈爾岡達穩穩地落在尹族身後,雙腿一滑,整個身體向前倒去。他的上半身卻在此刻猛地扭轉過來,雙手握槍,一招回身刺過去。那氪石槍尖宛若潛龍一般,忽地亮出獠牙,朝尹族的下腹處撕咬而去。
好一記回馬槍!
到底也是尹族親手教出來的弟子,別的不會,格鬥的本領卻是不輸給任何人。整一套 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這一槍刺的地方也很準若是尋常士兵挨這一下,哈爾岡達的力氣足夠刺穿他穿着的一層鐵甲,深入血肉中,鑿斷肋骨,再挑破心臟。
好在……尹族的兵刃很短,周轉起來也快。這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轉身,並將左手上的魔法護盾及時擺在了腹部的位置上。只聽得「轟隆」一聲響,火星與雪花齊齊迸射出來,這一層魔法護盾為尹族擋下了一招致命(或許吧?)的傷害,登時就碎裂開來,化作一地的火苗子。這套在左手腕上
的六層魔法陣,頃刻之間就只剩下五層了。
此番再度交手,雙方也大致確認了彼此之間還剩下多少餘力,很快分開。
哈爾岡達登時大喝一聲,雙腿一盤,做了個鯉魚打挺的動作,連人帶槍一併立了起來。他沒有浪費一秒鐘的時間,長槍如蛟龍一般挺出,來迴旋轉,或點或刺。那架勢,好像恨不能直接在尹族身上戳兩個洞出來似的。快快快,急急急,槍尖在空中點出一串綠色的光點,直取尹族心口而去!
他那堅冰化成的青鋒劍雖是鋒利無比,但奈何是一寸短、一寸險。在近身交戰時,尹族就落入一個十分被動的下場——人家的兵刃不費什麼勁就能打中他,可他的劍卻砍不着人家。而且,因為氪石對尹族的克製程度幾乎是百分之百,他還得保證自己不被刺到一下,所以只能卯足了勁兒地躲閃……一場好端端的決戰,愣是被玩兒成了躲貓貓。
不過尹族也有着他自己的考量輪身材,他是亞洲人,本就比不過哈爾岡達那虎背熊腰。但小也有小的好處,人家的槍桿兒一下一下地捅過來,尹族可以仗着身形瘦小輕鬆地閃過去。再配合腳下的步伐,溜哈爾岡達簡直跟遛狗一樣簡單,不過就是看上去比較狼狽而已……等他一陣子力氣過去了,自己再行反擊之事。
這手羅家槍也是自己教給他的,對於其中路數,尹族再清楚不過。哈爾岡達不是神,體力有限,更何況他現在有傷在身,就是有心使勁兒……也要考慮到腳踝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出意外,就是現在了!
「喝——啊!」尹族猛地大吼一聲,左臂一震,震出一塊正圓形的魔法護盾來。他瞅准了哈爾岡達一套槍法使完,新力未生之際,便是趨步上前,抄起圓盾,用力向槍尖撞去。只聽見「哐嗤」一聲,那由火花製成的圓盾結結實實地卡在了槍尖之上,原本還算堅固的驅殼硬生生碎開了一塊裂痕。哈爾岡達也沒料到尹族竟能克服他對氪石的畏懼,一時收不住手,這氪石槍一時半會兒又拔不出來,只好連連敗退,向後疾走。
敵退。我進。
正在二人纏鬥之時,尹族腳下的步伐忽地一變,竟是鬆開了左手上的魔法護盾,一記華麗的蘭花步,旋轉進了寶劍的斬擊範圍。而此時此刻,哈爾岡達手中的長槍卻還卡在圓盾之中,來不及抽身。為了避開這一劍,他只得不得已地鬆開了長槍,下腰,向後一撲,方才堪堪閃開了寶劍的鋒芒。
一個結結實實的受身,哈爾岡達盤身而起,雙臂齊出,擺好了一個適應性格鬥的姿勢。這位爺也是身經百戰的主兒,即便是被卸下兵刃,處在劣勢,卻也絲毫不懼。以他的力氣,空手便可打死猛虎,再算上魔法的加持……即便赤手空拳,也不是那種好相與的草包。
「……」尹族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那杆被他卸下的長槍,眉關緊縮,飛起一腳,重重踢在了槍桿子上。但見那閃着綠光的槍頭凌空飛起,在空中滴溜溜地打了個轉兒,在峭壁上頓了兩下,摔入深淵之中。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982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