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尹族和哈爾岡達的記憶被連接在了一起,無數的畫面一起湧上靈台,哈爾岡達難受,尹族自然也好過不到哪裏去……好在他比後者多活一千年,看到的雜七雜八的事情更多一點,所以更難受的肯定是哈爾岡達……
想要在如此龐大的記憶海洋中尋到恆星魔法的施法地點,無異於是大海撈針、緣木求魚。好在尹族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件事了,業務流程熟悉的很他先是將哈爾岡達前幾萬年的記憶飛速地掠了過去(由於尼安德特人滅絕後,哈爾岡達一直被凍在冰里,所以不能算做壽命),再將進度條拉到近一百年,一幀一幀地細看過去,每一個悸動之處都不放過。
終於,在長達一分五十秒的哀嚎中,他看到了哈爾岡達佈置魔法儀式的那一幕,自然也順帶着看到了地點所在。恆星魔法具有很強的「信號」,完整的法陣更是能留下一種無比顯眼的痕跡,對魔法師來說,簡直就像是沙灘上的比基尼美女一樣顯眼……為了避嫌,哈爾岡達不便在外界大興儀式,只好將地點選在了安塔列斯的內部。
那座巨大的觀星塔上。
「原來如此……要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召喚恆星嗎?你還真是有雅興呢!」尹族一擊得手,丟下一句嘲諷,便抽身而去。他往後跳了幾大步,兀自扔下面色猙獰、神情痛苦的哈爾岡達,並開始眯着眼睛,目測起了自己和觀星塔的距離。
眼下,自己已經順着岩壁一路滾了下來,差不多滾落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落入下方,冰牆那大氣的稜角即便是用仰視的角度也依舊清晰可見,但要再想看清楚位於城牆內部的觀星塔……未免就有些痴人說夢了。據尹族估測,他們二者的直線距離至少也在六百米以上,考慮到風向、摩擦力、風雪對視野的遮蔽等等不利因素,想要直接從這兒一記大跳飛上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
但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
尹族打定主意,微微彎曲雙腿,開始積蓄力量——這種太過違反 人類生理極限的動作,現在的他必須得稍稍蓄力一會兒才能做出來。
「咕嚕——」「咕嚕——」
兩個小小的藥品順着光滑的雪地,緩緩地朝尹族滾過來,啪嗒一聲,恰好打在了他的腳背上。他順着視線往下看了看,不禁嚇得背脊一涼,就那一瞬間,尹族臉上的表情整個都不一樣了,五官揪在一起,一句標準的國罵脫口而出。
「砰——」
翠綠色的粉末在幾秒鐘之內沖了出來,像液體一樣汩汩流淌而出,煙柱瀰漫,猝不及防地貫穿了尹族的身體,並將其整個籠罩其中。隱隱約約能看見綠煙中的尹族渾身一抽,唐突下腰,好像要把自己的脊背給活活拗斷了一樣。接着,他又怒翻白眼,猛地抽了一口綠煙進去,然後又呼哧呼哧地給吐了出來,煙霧繚繞,宛若抽大煙的煙館,那場面叫一個精彩……
混雜着粉塵的煙霧持續了將近半分鐘,才緩緩散開。此時,但見尹族已是單膝跪地,面色煞白,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氣,全身的骨頭都軟了下來——宛若一條沒有脊背的海參。能很明顯地
看到他的右手在發抖,方才那股氣勢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好像是換了個人來演這個角色一樣。
「哼……怎麼,就准你搞我,我就不能搞你嗎?」哈爾岡達也沒從剛才那招強制的控心術中完全恢復過來,但此刻他已是難得地壓住了尹族的風頭,故而露出了勝利者般的微笑,「感覺如何,這是我知道你要回來之後,特別為你準備的禮物——氪石粉末大禮包。吸得還痛快嗎?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呢,管夠。」
「嗚……啊……」尹族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氪石正在對他的身體造成一定的損傷和削弱,而且還不是肉眼可見的削弱,比如肌肉萎縮、力量下降之類的……他有些費力地把腦袋仰起來,死死地凝視着哈爾岡達,嘴唇囁嚅幾下,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用盡全力,站起來,顫抖着,與昔日的弟子對峙。
「呼……呼……哈爾岡達,時間……不多了。」尹族的聲音略有些浮動,他瞥了一眼遠處觀星塔的方向,想用神力一下子跳上去,卻又覺得一股酸痛感從四肢百骸中透出來,疼的不可言說,「趁現在,放棄那該死的恆星魔法……一切都還來得及。」
「作為一個演說家,尹兆,你無疑是失敗的。」哈爾岡達沒有正面回答尹族,伸出手,從背後的刀鞘之中緩緩地抽出了一把利刃,在風雪的映襯之下,刀刃上閃爍的寒芒分外駭人,「如果我能在這裏被你說服的話,一開始的種種,豈不是都沒有必要了嗎?你也知道獵魔人的脾氣……個個都和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想要用勸誘的方式來讓我放棄,你還是等下輩子吧。」
言罷,他無比虔誠地用左手覆蓋住了自己的刀刃,閉眼凝神,做祈禱狀。尹族也不知道他是在向誰祈禱,畢竟罩着這塊兒的宇宙神不就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嗎……
哧啦一聲,哈爾岡達的左手划過劍刃,霎時間便點起一道熊熊的火焰!
滿天飛雪將這把劍刃包裹在其中,可劍上的火焰卻絲毫不懼,仍是自顧自地燃燒着,宛如這個蒼白世界上唯一的一盞明燈。哈爾岡達倒轉劍刃,把黑曜石打造的劍尖直指向尹族(由於他是天生神力,方才能揮舞起黑曜石打造的寶劍),怒髮衝冠、目如裂棗,大喝道,「尹兆!勝負未完,我們再來分個你死我活!」
「……」尹族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比劃比劃自己的五指,有些勉強地撐開,背過身去,直指向天,有些沒底氣地念了一聲,「風器!」
天邊划過一道閃光,久未出場的風刃感應到了主人的呼喚,即便是要趕到阿爾卑斯山這樣遙遠的地方來,也是義不容辭……順帶一提,關於尹族的一百把開天兵刃,筆者一直沒有給過一個合理的解釋。
平時,它們都被收容在尹家大宅的某個房間裏,如眾星拱月一般聚在宇宙峰的身邊。而一旦尹族呼喚,這些兵刃立馬就會出現在其所處地理位置的正上空,並以一個「相對合理」的方式進場,朝尹族飛來。為了烘托逼格,這個過程是必須要的……但為了保證尹族能及時地用上這些武器,它們飛行的時間不會太長,一般是十
五秒到四十秒之間。這個相對合理是對尹族而言的,換了別人,鬼才解釋地清楚它們是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就算尹族現在在金星上,只要他出手召喚,風器照樣從金星那令人窒息的大氣里飛過來,半刻都不會延誤。
身為反尹族的小丑卻沒有這些兵刃,原因很簡單……尹族用開天神兵才能辦成的事,他都能直接做到,所以他用不着。
然而……哈爾岡達好歹也在尹族手下混過幾十年了,他要出什麼套路,自是一清二楚。
這位大團長一邊以右手揮舞着點燃的黑曜石劍,一邊用左手在空中畫了個圓。但見令咒紛紛亮起,一圈又一圈的魔法陣縈繞而上,隨着這個轉手腕的動作,凌空忽的響起一陣齒輪碾壓之聲。抬頭看去,卻見方才被尹族敲打出來的「門路」此刻正在一點點關閉。具體表現就是……有一層類似結晶體的玩意兒粘連着覆蓋上來,掀起一陣幾百米高的巨浪,並呈繭殼形徹底蓋住了安塔列斯,使其籠罩在了一片半透明的巨型護罩之下。
這,正是安塔列斯隔絕現實世界的最好武器,可以將其藏入現實與虛幻的邊界——諷刺的是,這個法陣乃是尹族當年興建宮殿時所刻的。更諷刺的是……開閉屏障本該是由七位團長共同商議的大事,也只有他們擁有這個權限。可眼下,只剩下哈爾岡達一個人了,此等大權,竟然成了用來對付尹族的一記高招。
風刃慢了那麼幾秒鐘,沒能從護罩的縫隙裏頭卡進去。瞬間,原本還在這兒的龐大宮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呼嘯而過的風刃撲了個空,也沒了尹族的消息,便筆直地墜落下去,最終叱的一聲輕響,穩穩地刺入了冰冷而堅硬的雪原之中。
————
「你……」尹族眼見大事不好,而氪石粉末對自己的削弱還未過去,竟是難得地急了眼。他看了看腳下,只好就地取材,抓起一把雪,凌空一揚,便用法術凝結成一把鋒利有餘、威懾不足的寒冰劍刃。這把東西看上去晶瑩剔透的,更像是藝術品而非武器,尹族也不知道到底能抗哈爾岡達幾刀,反正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了,將就着用吧……
區區幾秒鐘,哈爾岡達一手持燃火,一手備着一個正圓形的法陣,披荊斬棘,沖將過來,宛若天神下凡,勢不可擋!只見此子似是要將心頭所有的憤恨一下子發泄出來似的,怒喝一聲,高高躍起,將這一劍愣是揮出了斧子的即視感。火苗在空中劃出一連串明亮的光影,在此等威勢之下,尹族那把由冰製成的寶劍顯得廉價而又不堪一擊。
金鐵交加,火星四濺!
尹族勉強接了一劍,礙於黑曜石的劍鋒的重量,竟是被逼的雙手持劍,半跪下來!
「看樣子……你變得不那麼厲害了嘛!」哈爾岡達得意忘形,再出一劍,招式基本上和三板斧差不多……幾個轉身下來,尹族幾乎就是爬在地上,一路後退,拿劍左攔右擋,卻也只是強弩之末。幾下之後,哈爾岡達虛晃一劍,便騙出了尹族的破綻,當即就是勢大力沉地一腳上去,正中肋骨,將他踹得眼前一黑,當即飛出去將近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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