貘?一連串的所作所為,無疑是相當有魄力的……他事先並不知道今晚十一點會出這麼一檔子事兒,在如此突然的情況下,不僅毫髮未傷,反倒是給敵人中心種下了一個臥底,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事兒。
可以想像到,丁一的潛伏將持續很長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所有他能弄到的情報基本上都讓貘?給知道了。大體有組織結構、構成人員、機要幹事、超能力組員等等,貘?本身就是個精於算計的反派,牢牢吃住了這些情報後,只需要稍加利用,就足以對組織構成巨大的、致命的威脅。別說是他自己來想計策了,就是把組織情報賣給別人都有的倒賺,當然了,這都是後話……
下午四點二十分。振興高級中學。
尹族默默地坐在一間空教室的講台位置,輕輕地用手敲打着講桌,不斷發出「扣扣」的噪音。
之前也有提到過,這所學校雖說有些雜亂,但該有的月考倒是一次都沒落下。此時,尹族正經歷着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型考試——由於浙江省的高考改革,一些小科目都已經陸陸續續地考過了,剩下的自然就是語文、數學和英語這三大巨頭。一個真正經受過磨礪的備考生其實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完成這三門課程的考試,但……為了防止學生因壓力過大而跳樓,學校還是安排了一天半,第一天,上午語文下午數學。第二天,上午考英語,下午照常上課。久經沙場的老師們可以利用晚自習的時間改卷子,差不多第三天,成績就能出來了。
這會兒,學生們剛剛考完下午的數學科目,但離吃飯又還有些時間。於是乎……大家便只好回到教室去自修。不用想都知道,現在教室里肯定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對答案的,興高采烈的、悔不當初的、面色蒼白的、如喪考妣的……這種亂鬨鬨的情況之下,少兩個人,估計也沒人會注意到的。
這間教室原來是一個高三的班級,但由於每一屆的招生人數都不一樣,等到應歡這一屆時,整個年級竟是比上一屆少了幾十來號人,順理成章地就空出一間教室來。這兒也是情侶們卿卿我我的大好場所,雖然屋子四角上裝了兩個監控,但大家都知道,深入愛情的男女往往都管不了那麼多,他們才不care有沒有監控呢……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且無趣的,尹族掏出手機,也不管會不會有老師路過了,光明正大地坐在講台上刷起了微博。
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日,交通部門網站上突然公佈了這個月杭州市因公殉職的交警名單,並對其表示沉痛哀悼。殉職的警察共七人,無一不是經受過精良訓練的優秀警員,對於他們的離去,公安部門亦表示沉痛惋惜。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墮幻工作室在這個當口上突然站出來,以「回饋社會」的名義,向這些警察同志在世的親人進行一次捐助,每戶人家大概都可以得到370萬元人民幣左右的數額。不僅如此,墮幻工作室的官方微博當天還更新了一份視頻,是相當於其代表人物的總設計師親自錄製的一份說明。與其說是說明,不如說,更像是一份號召。
「今天我們不談錢,談談感情。」視頻里,梳着大背頭的貘?緊緊盯着鏡頭,用一種讓人信服的沉穩音調說道,「試問諸位,如果沒有這些警察同志夜以繼日的工作,又怎麼會有一座安全的城市供我們居住、生活?光環會淡去,英雄的番號最多也只是紅極一時,但逝去的人卻不會再回來了。這些同志的親人們,將永遠背負着這份傷痛,無法解脫。我在此呼籲,社會各界的人士都應該自發地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懷與關注……」
「哼……」尹族冷笑一聲,心中有數,不予置評。
「啪嗒」一聲輕響,虎妞輕輕地推開了後門,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端坐在講台上的尹族,稍微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進來,找了個位置坐下。現在分明還是初春時節,萬物尚未回暖,虎妞就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吊帶衫和牛仔褲。飽滿的身材和這身衣服搭配在一起,更加顯出這個姑娘的丰韻與成熟,她就像是一顆身形豐滿的石榴,雖在寒意尚存的初春,卻已經散發出來秋天的氣息。
透過這半透明的白襯衫,虎妞背後紋着的那朵玫瑰花若隱若現,強硬地霸拘着少女嬌弱的後背。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虎妞像是受不了尹族直勾勾的目光,竟是破天荒地將腦袋低下,沒頭沒尾地輕輕問了一句,「你……你找我來這種地方,有什麼事?」
「這種地方?哪種?」尹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裝出一幅「對不起我是新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這不就是一間空閒的教室嗎?上次咱們聊得稍微有點兒崩,怪我,都怪我……這次我想好好地和你談一談,但又不想被別人聽見,自然就只能選這兒嘍。有什麼不妥嗎?」
「呼……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虎妞白了他一眼,說道,「以前有對情侶在這間教室里,嗯……做了一些過於親密的肌膚之事,就是那種在愛之上,在性之下的事情,後來被不知道哪個傢伙舉報了,監控一查,最終都因敗壞學風而被開除了學籍。」
「據說那個女孩當時就被頂在這張講桌上哦。」
「哇偶……」尹族看了看腳下的一大片不明污漬,不禁有些嫌惡地撇了撇嘴,「還有過這種事啊……」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虎妞沉重地嘆了口氣,好像她自己就不是個半大姑娘似的,「感情一時沖昏了頭腦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在學校里搞這種事情,不是明擺着找死嘛……真的忍不住了,兩個都是成年人,拿身份證去賓館開間房唄,隨便你怎麼折騰都沒事兒,偏偏要在有監控的地方摸來摸去……」
「那你對此怎麼看呢?對於這種……過分早熟的事?」
「什麼怎麼看?你……什麼意思?說我嗎?」虎妞似是捕捉到了尹族的一些潛台詞,情緒又開始波動起來,聲音也跟着無意識地抬高,「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嗎?我上次跟你講得很清楚了,我自己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用都跟別人沒關係!呵……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會在背地裏瞧不起我,你們臉上寫滿了不加修飾的鄙夷!但是沒關係,我習慣了,我早就習慣了!」
她「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對着台上的尹族大聲喝罵道,「爛人也罷,好人也罷……我這個人這輩子就這樣了!我就是喜歡和別人不一樣,我就是,就是這樣一個墮落的女人!反正做個乖乖女也是被別人校園欺凌的命,現在這樣,大家都不會來找我麻煩,大家都厭惡我!厭惡到不願意和我發生半點聯繫……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
「……虎妞?」尹族的語氣照舊是淡淡的,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她如此冒犯語言而感到生氣,「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虎妞很明顯地一震,凶戾之色漸漸地從她的眼眸里褪去,她像是從某個噩夢中甦醒過來那樣,雙肩猛地一顫,手緊緊抓住書桌的桌沿。等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後,女孩看了看坐在講桌上的尹族,眼裏竟是湧出兩滴晶瑩的淚花,她無力地坐下,將腦袋埋在書桌上,輕輕地啜泣着,很像一隻受了傷的什么小動物。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但是對不起,我又說了那樣的話……」虎妞沒有把頭抬起來,說話的語氣里也帶着一股委屈的哭腔,「我……我這個人幫不好了,你快點走吧……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這還是尹族頭一次聽到虎妞軟下來的聲音,少女梨花帶雨的哭腔似乎總是自帶着一種莫名勾魂的吸引力,縱然是尹族,也不由地心頭一暖。聽着她哭,心裏不僅沒有打退堂鼓,幫助她的信心反倒還愈加堅定了。
右臂開始隱隱作痛。
「呃……」尹族捂住右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硬生生把心中那點兒剛升起來的憐愛之心掐滅,「虎妞……大家厭惡你,你也厭惡你自己,但其實……這不是你的錯。狂躁症的症因主要還是生理問題,換言之,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不是你主觀上可以控制的,它僅僅只是一種疾病而已。就好比肺結核,人人都厭惡肺結核,但這不是病人的錯。他們不把你當成病人,你也不把自己當成病人……你以為這個狂躁的你就是你自己,實則不然,她只是你的一種症狀。」
尹族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古錢幣,「啪」的一聲拍在講桌上,突如其來的聲音終於讓少女抬起了頭。
看到錢幣後,虎妞一下子懵住了,猶掛着淚花的小臉上露出了仿佛貓咪被捉弄之後不知所云的困惑表情。
「你肯定也知道的,你的爺爺以前是一位偉大的軍人……事實上,我的外公和你爺爺以前是戰友關係,親如兄弟。這枚銅錢就是最好的證據——這是他們二人共同的護身符。昨天我和尹老師一起去你家家訪時,他將這枚銅錢交予我……對我來說,你的存在就像是同輩的親人一樣,於情於理我都希望能幫到你。」尹族沖她友善地笑了笑,毫不介意地開口矇騙,「如果你願意來一些改變的話……周六上午,我在教室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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