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奎心中劇震,沈穎怡昨天回來的時候說得很篤定,而且,寧國公府大公子也出手了,按理來說,不應該有失手才是。
那麼另一種可能是,雖然沈珞言還活着,但是一切都在任子希的計劃之中。那麼她是死是活的倒也不重要,一個女子名節受損,那和死了也差不多。
想到這一點,沈伯奎立刻道:「珞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沒有事,為什麼昨天不回家,害祖母和大伯這麼擔心?」
沈珞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被踢翻的香案,以及已經悄眯眯爬起的秦道士,沒有說話。
所謂的擔心,就是都沒有確定她的生死,就在府里設起靈堂和道場嗎?
沈伯奎大概也覺得這話缺點說服力,便又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看一眼沈珞言,哪怕她笑容天真純粹,那已經可見傾城色的容貌卻讓她很不喜,沈珞言只有三分像沈雲霆,那更多的,自然是像她的母親。
那個兒媳婦她沒有見過,嫁給沈雲霆後也沒有進過沈家門,卻一直牢牢地佔據着沈雲霆的心的女子,被老夫人歸類為上不得台面,只靠美色惑人的妖精。
縱使她死了,老夫人想起她時,心中也是一片恨意,對沈珞言便更是心生不耐,眼神微厲,極嚴厲地道:「你一個大家閨秀,不顧男女大防,整個武定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沈珞言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地道:「祖母,我是應邀去參加安國公府大小姐組織的踏青會,踏青會有男有女,卻個個言行有禮,舉止不曾逾越。祖母這麼說,是說安國公府傷風敗俗,竟然組織這樣的踏青會嗎?還有,大姐也去了,祖母這是先教訓過大姐了,又來教訓我的嗎?」
老夫人大怒,拐杖重重一頓,厲聲道:「你少扯這些有的沒有,我是說你向男子投懷送抱,落到水裏又一夜不歸,名節盡失,關安國公府的踏青會什麼事?又有你大姐什麼事?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得罪的是三皇子,三皇子怪罪下來,你擔當得起嗎?就算三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你這傷風敗俗的行為,也是給咱們侯府丟臉!」
老夫人其實才五十三歲,加上保養得好,其實也並不老,拿着拐杖不過是為了彰顯身份。早年武定侯府興盛的時候,她便着人打了這根拐杖,沒成想,剛把拐杖拿到手中,武定侯在戰場上兩戰兩敗,還受了傷,灰頭土臉般回到京城。
武定侯府才真的是榮也沈雲霆,衰也沈雲霆。
戰敗回京是武將的恥辱,何況這還是沒有辦法再洗刷的恥辱,因為他的傷腿意味着他已經不能再上戰場一雪前恥了。
武定侯府大不如從前,這拐杖,她也就只能在府里用用了。
沈雲霆就要開口,沈珞言沖他搖頭示意,沈雲霆不解她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順她的意沒出聲。可是,他眼神里,卻更加冷了。
剛進門看見那些忙碌的下人,他還擔心是母親是心憂言兒遭遇危險而急病了,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在母親心裏,根本沒有言兒。
這樣的話,何其重?言兒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還沒有及笄,昨天遭遇了驚嚇,母親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句關心不說,還出口這麼重。
對比言兒的安全,那些有那麼重要嗎?
沈珞言眼底深處掠過一片冷意,微微斂了笑容,直視着老夫人的眼睛,緩緩道:「祖母,連三皇子自己都知道,我不過是腳下滑了,為了避免撞到他才會掉落河中的。你聽誰說我是對三皇子投懷送抱?不明真相以己度人,那個人其心可誅!」
她拉過一邊的葉恬,道:「至於我一夜未歸,是這位葉姐姐打漁為生,見我落水,把我從河裏救了上來,她和母親相依為命,我在她們家住了一晚,怎麼就名節盡失?怎麼就丟了武定侯府的臉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連沈伯奎也呆了一呆,沈珞言一向冷情,更多的時候,是把自己關在院子裏,受了什麼委屈,表面堅強,卻只偷偷躲着哭,細膩敏感容易受傷,這和她多年來父母不在身邊有關。
要是往常,老夫人這麼一說,她雖然會表面倔強,但只會一聲不吭地抗議,現在她這幾句話,倒是讓老夫人和沈伯奎意外了。
當然,心中更意外也更着急的是沈伯奎。
如果真如沈珞言所說,三皇子那邊不計較了,而她是被個漁女救上來的,並沒有落下什麼流言,只是在一個民女家裏借居了一宿,那豈不是表示什麼事也沒有?
這樣,親事還怎麼換?
還有沈雲霆,明明是一石三鳥的事,怎麼突然就變了?
老夫人被沈珞言幾句話說得黑了臉,沈珞言忽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我還沒回府,府里就置辦了靈堂,我得感謝祖母的一片愛心,只是這片心,孫女實在有些承受不起。祖母定是覺得孫女若是遭遇了不測,會影響了府中的氣運,但是孫女沒有事,府中卻建了靈堂,不知道以秦道長看來,這是招晦氣呢,還是去晦氣呢?」
老夫人一聽,臉更黑了,是啊,這府里明明沒有人死,卻辦起了靈堂,這得多晦氣?
不過,這次卻不是因為沈珞言,而是側過頭去,狠狠地瞪了沈伯奎一眼。
說沈珞言已經不可能活着的是他,請秦道士來的是他,說要趕緊置辦靈堂不想影響府中官運和氣運的也是他。
現下倒好,人沒死,靈堂卻搭建起來了。這晦氣不是自招的嗎?整個府里,就老夫人年紀最大了,沈珞言輕描淡寫幾句話,讓老夫人心裏膈應得慌,對沈伯奎沒弄清事情真相就毛躁行動的行為,也生出了幾分不滿。
沈伯奎一看老夫人臉色,就知道她心裏定是不舒服了,急忙道:「母親放心,秦道長道法高深,斷不會為咱們府裏帶來晦氣的……」
「祖母!」沈珞言晶亮卻又清澈的眸子在沈伯奎臉上一掃,打斷他的話:「大伯想毀了武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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