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智,和媽媽回到屋子裏去!」
冉智表情驚恐的看着屋子外面的人,一張張帶着笑意,表情輕蔑挑釁的臉,讓人感覺到有些不安和害怕,四周圍有不少圍觀的人,但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幫忙這家可憐的人。
冉智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母親在默默的哭泣着,隨後冉智被拉到了屋子裏,門一點點的關上,最後的一幕,冉智看到了父親被人打倒在地上,隨後這些人圍住了父親,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嗚咽聲不斷的在冉智的耳邊迴蕩着,他驚恐的看着門,母親緊緊的抱着自己,只有母親的溫暖讓冉智感覺到了一絲安心,但冉智能感覺得到母親在微微的顫抖着。
砰
房間門被砸開了,父親跌了進來,臉頰上全都是鮮血,冉智無力而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父親被兩個人架了起來,他仿佛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在劇烈的喘息咳嗽着,為首的男人看起來很兇狠,他蹲了下來,揪着父親的頭髮。
「你老婆看起來挺不錯的,抵給我們好了。」
一時間父親激動了起來,但很快又被揍了,母親被人拉了起來,冉智驚恐的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害怕極了,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動不了,只有8歲的冉智只能呆呆的看着一切發生,沒有哭泣,沒有叫喊,只能呆呆的看着。
「房子抵給你們!」
最終冉智看到父親吐出了這句話,抓着母親的幾個人笑了起來,鬆開了母親,母親哭泣着,但還是先跑了過來,抱住了惶恐的冉智。
一堆人笑呵呵的看着一步步拿出了房契的父親,隨後他們讓父親簽下了一份合同後,笑着揚長而去。
附近的不少鄰居都過來了,有人在安慰着母親,有人在勸慰着在地上坐着一動不動的父親,為了2000塊,房子沒有了,過幾天他們就必須搬走。
冉智不知道2000塊究竟有多少,只知道平日裏如果有一塊錢的零用錢已經非常開心了,可以花好幾天,但冉智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來幫忙,為什麼大家不反抗,這樣的事冉智在這條街上經常看到,每周都會發生,這夥人會兇狠的過來,毆打過後拿走一些值錢的東西,甚至是帶走那家人里的女人孩子。
在旁人的幫忙下,家裏被收拾了一番,一些過去和父母關係比較好的鄰居們湊了一點點錢給了父母。
「沒事的,阿智,沒事的,我們到別的地方去,爸爸認識的一個朋友那邊有不錯的活做。」
冉智怔怔的看着父親,身後在收拾東西的母親還在小聲的啜泣,昏黃的陽光照射在家門口的地方,四周圍開始暗了下來。
只是一抹血紅過後,城市瞬間陷入了黑暗中,但短暫之後燈光亮了起來,冉智看向了遠處,光芒猶如流水一般,從上而下緩慢的亮起來,最後來到了底層,只有街邊一些昏黃的路燈亮了起來,家裏的電已經斷了好幾天了,水也是一樣的。
「爸爸,我們去那裏吧!」
冉智說着舉着手,指向了遠處那片燈火輝煌的地方,父親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而冉智發現身後的母親也不禁搖頭。
「那地方我們是去不到的阿智。」
「為什么爸爸!」
冉智曾經和附近的一些朋友去過一次,那邊的一切和自己所在的街道截然不同,整潔寬敞的街道,穿着新穎漂亮的人群,氣勢恢宏的高樓大廈。
父親沉默了,面帶難色,他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兒子這個問題,也無法回答,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這個問題變成了父親輕柔的拍了拍冉智的頭,敦促他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冉智又看了一眼那片燈火輝煌的地方,最後閉上了眼睛,一切馬上陷入了黑暗中,只不過眼帘下的黑暗中,有一點點微紅。
冉智長大了一些,他已經11歲了,有了一些力氣,每天都在工地里幫父親的忙,眼前是一大片在建的房屋,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每天冉智都能夠拿到4塊錢的工資。
抱着一些材料送過去的冉智看到了父親和工頭那波人正在說着什麼,看父親的樣子,低着頭,臉上看起來非常的糾結,冉智放下材料後湊了過去。
父親的工資一天10塊,是自己的兩倍,冉載也想快點像父親一樣,有力氣了,可以賺更多的錢,現在生活算是寬裕了一些,因為自己和父親都在工地勞作,而母親會在附近的一些小吃鋪里打工。
「你們才剛剛來一久,要是不和我們交朋友的話,怎麼能長期幹下去是吧。」
看着工頭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父親點點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冉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玩一玩。」
最終父親吐出了這些字,四周圍不少人都露出了微笑來,這微笑在冉智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夜晚
是冉智最為討厭的時候,家裏只有一盞昏黃的小燈,屋子裏整體都是黑暗的,冉智很希望家裏明亮一點,便和母親提議用自己的工錢買一盞好一點的燈,但卻被母親否決了。
冉智不明白的是明明現在自己和父親都有錢了,為什麼還要那麼節省,父親還沒有回來,冉智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是和父親一起下工的,但已經晚上10點了父親還未回來。
疲憊的冉智吃過飯後便睡下了,迷迷糊糊間,冉智聽到了一陣啜泣,他從床上爬了起來,隔着門縫,看着坐在桌子邊上抹着眼淚的母親,而父親看起來表情有些沉悶,他正在吃着東西。
看着父母的表情都顯得難受,冉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父母從未發生過太激烈的爭吵,都是比較老實本分的人,冉智從小到大基本上沒看過父母和其他人發生太過於激烈的衝突。
「沒事的,最多一兩次就可以了。」
看着父親愁容滿面的樣子,母親也只能點了點頭,看着兩人再次相擁在一起,冉智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工地里幹活的日子過的飛快,因為每天都非常的疲憊,什麼都不用想,醒了就幹活,餓了就吃東西,困了就休息。
每一天對於冉智來說都是麻木的,這樣沒有盡頭的日子冉智也有些開始厭倦了,今天又是發薪日,冉智領了自己的薪水後,才感覺到一絲絲的開心,只不過父親又被工頭一伙人拉了過去。
看着父親一臉為難的樣子,冉智這一次偷偷的跟了過去,每次父親都讓自己先回去,但這一次冉智沒有聽父親的話。
一群人笑呵呵的和父親在說着什麼,冉智聽了許久才聽明白,他們要拉父親去打牌,但父親很明顯不想去,看着那個胖胖的大黃牙工頭墊着腳摟着父親,原本和善的嘴臉消失不見了。
「你可是想好了,要是今天不去的話,那麼以後我們還怎麼能做朋友?」
「我已經去過好幾次了,怎麼每次都是我。」
四周圍一些人笑了起來,開始對父親推搡了起來,打算強硬的拉着父親去,此時冉智有些憋不住了,只不過他沒有過去,看到平日裏總是和和氣氣的父親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了,我都已經輸給你們上千塊了,你們還想要怎麼樣?做人是不是給人留一條活路?」
看着父親憤怒的吼聲,一時間推搡的人都鬆開了手,工頭愣住了,隨後他馬上笑了起來,一把推開了父親。
「你不是也贏過幾次嗎?怎麼意思是我們合起來欺負你,對吧!」
工頭使了使眼色後一堆人散開了,隨後他們離開了,冉智此時才跑了出去,他才知道原來這些人拉着父親去賭博,賭博的人冉智見得太多了,他們總是窮困潦倒,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智,沒事的。」
看着父親溫和的表情,冉智還是有些擔心,因為他看到那些人離開時候的那種表情,是惡毒的。
冉智的擔心發生了,此後的幾天裏,父親和自己在施工的時候,要麼施工工具丟失,要麼被安排到一些一個人難以完成的工作中,結果就是沒做好工作。
「你滾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在短短的半個月裏,父親和自己就被開除了,看着父親在哀求着,然而不管父親怎麼說,負責人都堅決要開除父親和自己,冉智開始和這個負責人據理力爭起來。
「聽好了小崽子,我不管你們怎麼樣,這事情我不管,如果真的你們遭受到了其他人的威脅,然後被故意排擠,這事情你們該去找當地的管理員們說,不是在我這裏說,我需要的是能每天完成工作的人,其餘的事我一概不管,滾吧,這是你們父子兩這幾天的薪水。」
啪
看着負責人憤怒的把兩個裝着錢的紙封砸在了桌上,裏面一些零散的鈔票灑了出來,而負責人也轉身離開,冉智怔怔的看着這個負責人,而再次看向父親的時候,他低着頭彎腰在撿錢,四周圍傳來了陣陣笑聲。
這樣的情況冉智見到過無數次了,不單單是父親,其他生活在底層的很多人都是這副模樣,懦弱而膽小,對於任何欺辱只能夠忍氣吞聲,冉智第一次覺得這樣的人生,如果一輩子都如此的話,未免也太過於悲哀了。
輾轉的日子開始了,每次他們一家人到一個地方,想要做一份穩定點的工作都較為困難,生活總是很奔波。
在一個地方很難長期待下去,現在冉智終於明白母親節省的原因了,想要找到一份長期穩定的工作較為的困難,冉智只能夠和父親一起去一些工地上做臨時工,臨時工的工資和正式工人的工資天差地別,這是冉智沒想過的。
看着眼前一棟棟自己和父親參與過建設的房屋以及那些高樓,冉智很想要問問這個城市的管理者們,為什麼他們付出了血汗,但卻連溫飽都成問題,還要遭受到一些惡性的欺壓,特別是那些團伙份子們,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以為他們總是會和管理者們搞好關係。
不管走到哪裏,總是會看得到這一切,那些靠着壓迫他人,日子過得舒坦的傢伙們,而大部分被欺辱的人總是很懦弱,明明憤怒不甘,明明遭受到了屈辱,但卻無法反抗,底層對於冉智來說就好像一個會禁錮人的思想和性格的囚籠一般。
囚籠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根本沒有半點的力氣去反抗,因為每天都很累,每天都在奔波,甚至連一丁點的時間都沒有,冉智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他才能夠得到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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