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靈行傳 第4034章 察探之於幻域（七十一）

    第4034章察探之於幻域七十一

    所謂的＂千里眼＂，聽着了不起，但其實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它實際上就是用冰塊製造出兩塊鏡片凸透鏡，然後用念動力把冰塊鏡片浮起來，移動到伊萊恩眼前，藉此調整焦距觀察遠處——如此簡單的技巧而已。

    只要能夠自由移動冰塊進行對焦，這兩塊鏡片就能變成一種簡易望遠鏡，可通過調整焦距就能看清遠處的物事。

    伊萊恩之前在失落之城亞特蘭提斯就用過這一招，用來狙擊遠處的敵人。他和術勇士巴納迪達對狙，也是靠的這個。

    用熟練之後，這招[千里眼]甚至可以比普通望遠鏡好用——因為它調整焦距的速度極快，伊萊恩用念動力可以輕易完成。

    總之，移動兩塊冰塊來對焦、看清遠處物事，這就是伊萊恩的所謂＂千里眼＂法術了。

    聽着炫酷，它實際上只是些簡單的科學原理而已，既不浪漫也不神秘。

    伊萊恩理論上甚至能把＂千里眼＂反過來使用，製造出簡易的顯微鏡。不過顯微鏡的對焦可能是個巨大的課題，沒有超級精密的念動力操作技術便做不到。幸好伊萊恩也沒有用到顯微鏡的機會，他又不是要去研究什麼細菌病毒。

    ＂沒想到冰塊還能這樣用，長見識了。＂洛里安看到兩塊充當望遠鏡的冰塊，讚嘆道。

    ＂只、只是些小技巧。＂伊萊恩苦笑。

    想和至少一公里以外的狙擊手＂前門對狙＂，遠視能力是必需之物。對方可是在用精密的狙擊鏡，看着這邊的一舉一動。伊萊恩沒有任何東西來平衡一下這個差距，怎麼打贏對手？

    ＂如果你們準備好了的話，我就出門去了。＂泰羅等得不耐煩了，往門口的方向走。

    ＂緊跟在你身後。＂洛里安答道，推着伊萊恩的輪椅跟在泰羅後方，始終和牛人德魯伊保持十碼距離。

    ＂從這裏開始就是危險區域麼——＂泰羅哼笑道，大膽地走出了門口。

    出了門就是診所的空地，那裏的遮蔽物相當少。泰羅站在那裏，可以說是被人一覽無遺。

    伊萊恩敢肯定，那個狙擊手正從遠處某個地方偷偷地用狙擊鏡觀察着走出來的泰羅。

    問題就是。狙擊手會從哪個角度攻來，以及伊萊恩是否能及時反擊。反擊的機會恐怕只有一次，失手的話不僅會讓敵人逃掉，就連伊萊恩自己都會有危險。

    放出去偵察的飛蛾也沒有回來通風報信，就很奇怪。難道飛蛾全被幹掉了嗎？

    ＂喲，來吧！＂泰羅居然做出一個挑釁的姿勢，＂我知道你在看着，陰險的混蛋。敢出來面對我嗎？＂

    他是傻子嗎？他不是要冒充洛里安，以接下敵人的第一發攻擊嗎？為什麼要喊出來啊？聲音被敵人辨認出來，計劃豈不是要全盤失敗嗎？！

    伊萊恩心裏瘋狂吐槽。

    不過對方應該聽不見泰羅的聲音，因為狙擊手必然是從超遠的方向進行狙擊的。以牛人德魯伊的嗓門還做不到千里傳音，更何況他身上的[綠蓑衣]把一部分音波擋掉了。

    重點不是泰羅的行為有多蠢，重點是狙擊手到底是否上釣。

    伊萊恩很快就發現自己其實是擔心過頭了，因為敵人幾乎如約地上鈎，一發光束朝泰羅射去！

    等等，光束？！

    伊萊恩心裏一涼，發現大事不妙。

    理所當然地，實彈的動能都會被森靈魔術吸收掉，不會有效果的。既然敵人見實彈對付德魯伊沒效果，改用光彈攻擊就是更明智的做法。

    用光彈射擊，就不會那麼容易受到森靈魔術的影響，可以對泰羅造成較大的傷害了。

    ——糟糕，泰羅有危險！伊萊恩心裏驚呼。

    可是現在哪怕去提醒泰羅，也太遲了。更何況泰羅披着[綠蓑衣]不便行動！

    只能由伊萊恩這邊想個辦法了！

    那是威力相當大的光彈，但光彈的威力和它的射速幾乎總是成反比地，因為大氣中也有光子，會和發射出來的光彈產生＂光子摩擦效應＂，降低光彈的速度。

    威力那麼大的光彈，射速也偏慢，剛好是伊萊恩能反應過來的速度。

    他於是下意識地，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發射出無數光子的細線。如同廣撒網濫捕魚一樣，他希望其中的一根細線能夠擊中迎面射來的光彈。

    有一根光子細線幸運地擊中了光彈。細線在擊中光彈的瞬間，伊萊恩馬上發動念動力，試圖把光彈的軌道強行挪開。光彈相當厚重，可見它的威力之大！因為光彈太＂重＂了，伊萊恩沒能徹底把它挪開，只能稍微改變一下攻擊軌道，讓它從泰羅的頭旁邊擦過。

    嗖！——結果這一發光彈打掉了[綠蓑衣]一部分葉子，再次打斷了泰羅的左牛角，把牛人德魯伊的一小部分頭蓋骨掀飛，並讓泰羅旋轉着跌倒在地！

    但伊萊恩沒有時間去關心泰羅，他瞬間反擊，舉起[雷神之錘]就發射出電光。雷電的光束炮被控制成威力只有剛才那一發光彈的一半，伊萊恩深信這個程度的炮擊可以把那個距離上的敵人擊暈但不會致死。

    電光一閃而過，然後整個世界安靜了。

    ＂沒動靜了？＂洛里安低聲問。

    ＂看、看樣子是解決了。＂伊萊恩稍微鬆了一口氣，＂你能、能把那片區域都變成有[糾纏藤蔓]活動的區域嗎？只、只是以防萬一，避免那傢伙沒暈過去。＂

    ＂……已經變了。＂洛里安停頓了幾秒後答道，＂雖然無法掌握他的精確位置，但是我把他所在的大片區域都用藤蔓包圍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這麼簡單？

    其實也許根本不需要伊萊恩的狙擊，光靠洛里安的[森靈魔術]也能捕獲敵人？

    不。森靈魔術發動得比伊萊恩的狙擊慢很多，如果敵人有心逃跑，開一槍之後瞬間移動位置就好。果然還是雷電光束的狙擊更靠譜。而且有打中的反饋感，伊萊恩能感覺到有打中些什麼，不要問他怎麼知道的。

    ＂嗷……疼好……＂牛人德魯伊只是受了輕傷，爬起來發牢騷：＂混傢伙蛋，居改然用光彈來擊攻了！＂

    ＂你的左腦語言中樞又被打中了？＂聽見泰羅開始語無倫次，洛里安納悶道。

    ＂有點。＂泰羅只能儘量精簡發言，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說起話來有多搞笑：＂事沒，上馬就會復恢。＂

    ＂剛才是你做的吧？＂洛里安也察覺到剛才那一發光彈的軌道改變得不同尋常，就問伊萊恩：＂是念動力嗎？＂

    ＂嗯，念動力。真、真的好險，幸好我察覺到打過來的是光彈，也幸好我平時有和路卡玩接球遊戲，念動力的操作水平提升了。＂伊萊恩答道：＂可、可惜光彈還是打中了泰羅。＂

    ＂面對那麼快、那麼突然的狙擊，你能用念動力改變槍彈的軌跡，已經非常厲害了。＂洛里安誇讚道，＂如果沒有你改變了光彈的軌道，泰羅的頭恐怕會被整個擊碎。那麼事情就會變得糟糕很多。＂

    ＂噢，老哥，我還至不於需要人護保。＂牛人壯漢嘴硬道，＂剛才是我意大了，接來下我會力全上的。＂

    ……你還是別說話了，泰羅。伊萊恩好不容易憋住笑。

    但是全力地上是什麼意思？

    ＂啊這！＂伊萊恩發現有另一發光彈朝這邊打來，而且是從五點鐘的方向來的攻擊，瞄準的還是泰羅。

    糟糕，反應慢了一拍，沒能及時發射出光子的細絲！

    可是泰羅這次似乎早有準備，他讓[綠蓑衣]發光，把大量葡萄葉集中在手上，然後伸手去接那一擊。

    咚！——雖然發出了很重的衝擊的聲音，但泰羅確實接下了那一槍。他的手也沒有斷，只是不停地冒煙。

    對了，是附魔！在葉子上附魔，就能增加[綠蓑衣]的強度。這樣一來，灌注了高強度魔力的[綠蓑衣]，也可以抵抗槍彈了。

    既然不能用森靈魔術把動能吸收、讓實彈無效化；那麼至少，讓如同城壁般堅固的附魔綠葉，和光彈硬碰硬吧。把葉子附魔到和銅牆鐵壁般結實，也是相當高端的操作。

    ＂疼好！——＂泰羅哼道，＂好疼，是但能下擋來！你還愣幹着啥？快槍開！＂

    不等泰羅提醒，伊萊恩已經對準光彈射來的方向反擊，又打出了另一道電光束。

    雷光一閃而過，在遠處炸裂，有打中的手感。伊萊恩很肯定敵人有被擊中。

    ＂洛里安？＂但是以防萬一，他還是讓洛里安往那片區域發動藤蔓，封住敵人的行動。

    ＂逮住他了。＂鹿人德魯伊答道，＂這次應該跑不掉——＂

    嗖！另一發光彈居然又打來了，而且還是從斜後方，九點鐘的方向飛來的！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狙擊手難道可以使用瞬移能力嗎？帶着那沉重的、高精確度的光子狙擊槍一起瞬移走？還在瞬移之後馬上擺開架勢、不用瞄準就發動如此精準的狙擊？！

    世界上真有這麼厲害的狙擊手嗎？這種事情，連佩恩先生都做不到吧？

    而且伊萊恩明明有擊中敵人的手感，兩槍都有。難道敵人連續挨了兩發電光束的狙擊還生龍活虎的，甚至還避開了洛里安的[糾纏藤蔓]？

    怎麼可能！那狙擊手是怪物嗎？？？

    而且，洛里安明明說藤蔓＂逮住敵人了＂，難道是他誤判了？那麼厲害的大德魯伊洛里安，也能誤判戰況？

    咚！伊萊恩在急速思考的同時反手發射出光子的細絲，強行扭曲光彈的彈道，讓它朝天空中飛走。然後他反手又射出一道電光束，狙擊遠處的敵人。又一次，有打中的手感！

    這次總該完事了吧？

    不對。遠遠沒有完事！

    ＂啊！＂伊萊恩突然想通了：＂他、他們不止一個人！有、有好多名狙擊手在埋伏我們！＂

    ＂我道就知是樣這！＂泰羅吼道，＂這有是織組的動行！人敵是一整個團軍的人！＂

    ＂軍、軍團？諾威的軍隊嗎？＂

    ＂看樣子是八九不離十了。＂洛里安悶哼道：＂但是不能斷言是諾威的軍隊。也有可能是別國的軍隊，甚至是僱傭兵。＂

    是的。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個個槍法如神。他們拿的武器也不是民間能隨意流通的，大威力的反器材狙擊槍。

    這種光彈的炮擊，威力大得可以直接擊穿城牆。而且這群傢伙配合得相當好，一個倒下了另一個繼續開火。找准了伊萊恩反擊的瞬間來開火。他們最初甚至還裝成只有一名狙擊手的樣子，讓伊萊恩他們大意。這軍事素養高得嚇人。

    ＂應該是傭雇兵。久經沙場的老手。大概是，嗯，芬蘭的[獵狼部隊]？＂泰羅的腦子逐漸修復了，說話也正常了：＂該死的，到底有多少人埋伏着啊？＂

    到現在一直沒有回報的飛蛾群，也是被這幫人滅掉了嗎。真是對不起那群小飛蛾……

    嗖！嗖！嗖！更多的光彈襲來，看來那群狙擊手已經厭倦了偽裝，直接開始圍攻。

    泰羅全力擋掉了一些，伊萊恩用念動力也挪開了另一些，然後全力地反擊。

    從打中手感看來，又擊敗了三個狙擊手。泰羅這邊也被擊中了肩膀，但是損傷不大。

    伊萊恩不確定被擊敗的狙擊手，是否會被他們的同伴救起。他有點想用致死性的高壓電光束來速戰速決，儘管他知道洛里安肯定不會同意。

    ＂情況太不妙了吧。要麼發動[樹海降臨]，把這一帶全部犁個遍吧？＂泰羅捂着傷口，向洛里安提議道：＂不是猶豫的時候了，老哥！＂

    ＂不行！你想毀掉我的診所嗎？你忘記診所里有重要的東西？！＂洛里安哭笑不得。

    ＂但、但這樣子真的是沒完沒了！＂

    ＂[森靈魔術隱世林ertb]。＂洛里安揮動法杖他的鹿角，發動了另一個森靈魔術。

    一片小型的灌木林開始在周圍的地面上生長起來，圍繞着整個診所開始構築防線。

    這些灌木叢只有半身高，但它們長得比較密集，而且還開始不斷地釋放某種類似瘴氣的淡紫色煙霧，進一步遮擋住敵人的視線。只要泰羅、洛里安和伊萊恩蹲下來移動，敵人就很難看清楚他們。但同時伊萊恩也沒法用電光束來反擊了。

    不過這給了伊萊恩反擊的機會，敵人不由分說亂射擊的話，伊萊恩只需要逆推算彈道回擊即可，應該能擊中幾個狙擊手。

    ＂要、要是他們放火怎麼辦？＂伊萊恩擔心地問。

    ＂[隱世林]有很強大的吸火能力，他們的行動將全是徒勞。＂不等洛里安回答，泰羅先一步回道。這畢竟也是森靈魔術。

    ＂投、投射性的高爆武器呢？＂伊萊恩又問，＂如、如果他們用榴彈空爆我們，不就很糟糕嗎？＂

    ＂那就……先下手為強吧？＂洛里安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他是真的怕診所會被炸毀。

    ＂[森靈魔術植株召喚——東方咬人甘藍]。＂他居然召喚來了一些輔助戰鬥的植物。而且這些植物看起來十分凶暴的樣子，哪怕拿在德魯伊的手中，它們也瘋狂撲騰，也一副想要咬洛里安的態勢。伊萊恩是真的擔心鹿人德魯伊被自己召喚出來的植物咬傷。不過鹿人青年手臂十分有力，能制住這些瘋狂的甘藍。

    ＂用了這個之後，周圍的林區會變得很危險啊。＂洛里安抱怨道，＂戰鬥後把這些甘藍回收，得費一番功夫。＂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一種生化兵器嗎？？？伊萊恩心裏瘋狂吐槽。

    ＂反正老哥你的診所以後也不會有人來看病了。＂泰羅答道，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話有多傷人：＂我們之後在附近一帶豎個警告牌。如果還有不要命的笨蛋無視警告靠近這片區域，他們被甘藍咬死都是活該。＂

    ＂哈，也對。＂鹿人青年苦澀一笑，把兇惡的[東方咬人甘藍]遠遠扔出。

    他扔出去第一個咬人甘藍，灌木林外就有東西打着拋物線飛了進來。

    是榴彈！又讓伊萊恩說中了！敵人的視線被灌木叢遮擋，看不清這裏有什麼，他們就改用榴彈來攻擊！

    ＂伊萊恩！＂洛里安驚呼。

    ＂在、在處理了！＂伊萊恩回應道，用光子細絲捕獲了空中那枚榴彈，然後用念動力把它送回去。

    雖然榴彈轟炸聽着可怕，但實際上這些榴彈都是拋射的，射速比光彈還慢，用念動力捕獲它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伊萊恩要做的只是接住這些榴彈，然後逆演算榴彈的拋射角度和拋射距離，把它還給它的主人而已。

    轟隆！遠處發出一陣爆炸的聲響，有一名僱傭兵被炸飛了。

    ＂哇啊啊啊啊！！＂而另一側則發出男人的慘叫聲，估計是被東方咬人甘藍咬住了。

    ＂那、那個東西，它吃人嗎？＂伊萊恩看着洛里安手中另一隻瘋狂鬧騰的咬人甘藍，戰戰兢兢問。

    ＂不，這東西的牙齒甚至沒有捕獸夾鋒利，它也沒有消化系統。它只能造成外傷……咬得人很疼那種。但是它絕對吃不下一個大活人。＂洛里安答道，又朝另一個方向扔出另一顆東方咬人甘藍。

    但是從他的行動看來，這些咬人甘藍似乎是能主動追蹤敵人並實施撕咬。它是十分適合纏住敵人的道具。

    只要東方咬人甘藍找到並纏住了其中一個敵人，洛里安馬上朝敵人發出慘叫的方向釋放[糾纏蔓藤]，就能瞬間把那裏的埋伏者捕獲。

    一處，兩處，五處，十處。到處傳來士兵們的慘叫聲。

    隨着洛里安投出咬人甘藍數量的增加，原本靜寂的戰場變得熱鬧，熱鬧的戰場又逐漸變得死寂。數量難以統計，但應該有相當多的傭兵被咬人甘藍逮住，然後被樹藤纏上，變老實了。

    ＂請告訴我，這就是他們能使出的最後手段。＂洛里安追問伊萊恩，＂他們沒有新的花招了，對吧？＂

    ＂這、這個嘛……＂伊萊恩想了想，正規的軍隊除了狙擊埋伏和使用空爆之外，還會使出什麼戰術？

    ＂接下來是使用重、重型裝備強攻吧，＂他低哼道，＂鐵、鐵騎隊什麼的。＂

    ＂開玩笑，他們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地把那麼大型的機械佈置在診所周圍！＂泰羅哼道。

    ＂除、除非他們使用空投。＂伊萊恩把最壞的設想說了出口。

    然後那個最壞的設想馬上實現了，巨大的飛空艇突然解除匿蹤，從上空呼嘯而過，扔下來數十架重型的戰鬥用魔像。

    伊萊恩他們一直關注地面上的形勢，徹底忘記注意空中。

    磅！轟隆！

    數架載人的大型戰鬥用魔像重重着地，發出連串悶響。這些十數英尺高的鋼鐵巨人先是着陸，把地面砸出一個個坑，然後從地上爬起，自它們鋼鐵頭腦的獨眼中，發散出深紅的光芒。

    這不是鐵騎。這些重型魔像明顯比鐵騎強。放棄了機動性，變得結實耐打的那種強大。

    如果來襲者真的是芬蘭的僱傭軍，那麼這就是這支僱傭軍最大的、全部的戰力。

    ＂哇哦。為了殺我一個人而如此大費周章，真是太抬舉我了吧。＂看着越來越多的魔像從天而降，洛里安苦笑道。

    轟隆隆隆隆！——

    十幾秒之內，總計二十六架大型戰鬥魔像落在診所附近，掀起連串衝擊。

    敵人徹底放棄埋伏，採用強攻的方法來襲擊洛里安。

    他們從天而降的速度如此快，降落得又如此精準，保持着嚴格的陣勢，可見這支機動部隊訓練有素，是相當專業的軍事人員。

    ＂重型戰鬥魔像[扎庫]嗎……＂泰羅似乎認識這些機械，＂芬蘭的傭兵團真有錢。＂

    ＂[扎庫]？＂

    ＂歐洲的[吉奧重工]開發的戰鬥用魔像。這些魔像每一台的造價都是天價，比鐵騎還貴上數倍。＂牛人德魯伊哼道，＂不好！如果他們一口氣攻擊過來的話——！＂

    他瞬間解除了自己身上的[綠蓑衣]：＂老哥，我把[森靈魔術]的控制權限全部還給你，你全力地上吧。不要再猶豫了，現在不發動[樹海降臨]，一切就太遲了！＂

    ＂我說過不會發動[樹海降臨]的！你瘋了嗎，想毀掉我的診所？＂洛里安也解除了[綠蓑衣]，過來抱起伊萊恩，＂願意和我走一趟嗎？＂

    ＂當、當然。＂

    ＂那麼——[森靈魔術綠巨人]！＂鹿人德魯伊揮動法杖使出另一種強力的魔術，無數的樹根從地面突兀而起，把泰羅、洛里安和伊萊恩都抬升上去。

    這些樹根和樹枝組成保護罩、圍欄和座位，護住他們三人。然後它們也互相盤卷糾纏，瞬間化作巨人模樣。一開始是三十英尺，幾秒鐘後是上百英尺，這個[綠巨人]仿佛可以觸及天空。

    作為讓大自然狂暴力量到處肆虐的[森靈魔術樹海降臨]的替代品，洛里安發動了這個[綠巨人]。這東西似乎也相當狂暴，但它至少是可以控制的。

    而伊萊恩他們則坐在綠巨人的＂操縱室＂里，大致是這名巨人頭部的位置。他們距離地面已經非常遠。

    他們距離地面很遠，也距離那艘飛空艇很近。飛空艇並非只是運載兵力，它有實際武裝的，如今它數十門光炮已經瞄準了綠巨人的頭部，準備攻擊在操縱室里的洛里安等人。

    而且綠巨人身後就是洛里安的診所，如果躲開的話診所也要遭殃。

    ＂……請擊落它。＂洛里安嘆了一口氣，請求道。

    ＂好！＂伊萊恩答道，已經用雷神之錘發射出高功率的電光束。

    巨大的金光瞬間命中飛空艇，把它的氣艙貫穿。如果從遠方觀看，那一擊仿佛是從綠巨人口中吐出的電。

    飛空艇承受意料之外的重創，朝大樹海那邊迫降。然而它剛靠近大樹海就被樹海發射出的成千上萬的藤蔓攫住，被拖走。

    大樹海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生物，用藤蔓之手捕獲了從空中追向它的獵物，現在正大口大口地把那個獵物吃掉。伊萊恩似乎隱約聽見一些慘叫聲，估計是飛艇里的乘員們被吞噬之前的絕叫。洛里安眉頭深皺，但他沒有說什麼。

    殺掉那些混蛋是大樹海自己的判斷。而洛里安只是把那群人送到大樹海面前，交給大樹海去審判罷了。

    飛艇墜落並沒有造成火災，因為大樹海本身就有吸火性能。火焰不僅燒不起來，甚至還會成為大樹海的養料。

    但伊萊恩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人，也沒有心情去管大樹海的情況。因為[綠巨人]正在和那群扎庫重型魔像交戰，晃得非常厲害。

    ＂嗚……＂伊萊恩感覺自己要暈車了。要不是被洛里安溫柔地抱住，他說不定早就吐個七葷八素了。

    ＂再忍耐一下，馬上就會完結。＂洛里安柔聲勸慰道，然後轉頭去看戰場：＂就讓這些不自量力的人見識下世界的寬廣。＂

    [綠巨人]威力無雙，但那群扎庫魔像也並不是好惹的。儘管它們行動較慢，但它們的裝甲也相當厚。而且這些傢伙火力充足，一邊使用噴射器到處亂跳亂飄移，一邊掏出光子機槍瘋狂掃射，或者用火箭筒轟擊綠巨人。

    不過這些攻擊幾乎完全沒有效果，被擊中的綠巨人雖然會被削掉一些樹皮樹根，它卻也恢復得極快，瞬間又有樹枝樹根纏繞上來補足它缺損的身體。

    而且體型差距太大了，這群魔像和綠巨人斗，就像是一群野狼在襲擊一頭大象那樣。它們真以為自己有勝算嗎？

    巨人揮舞身上的無數樹枝，打出如同暴雨般的松針。這些松針比鋼針還硬，可以貫穿敵人裝甲薄弱的部分，也能擊中魔像的關節以癱瘓它們的行動。有幾台扎庫魔像因此而無法行動，被直接打碎；

    巨人用巨臂掃打掌摑，打中了其中一台扎庫魔像。因為掌摑的威力很大，魔像甚至沒來得及被擊飛出去就直接爆炸，散裂成碎渣；

    巨人用力一踩地板，掀起如同地震般的衝擊，把好幾台扎庫魔像震得站不住腳。然後綠巨人從上而下一拳擊落，直接把其中兩台扎庫魔像砸進了地底。

    天啊，這是什麼威力。

    怪不得沒有人敢來明目張胆地惹大德魯伊洛里安。敢這樣做的人，基本都死了。

    儘管如此，剩下的扎庫魔像還是頑強地奮戰着，仿佛根本不怕死。它們和綠巨人纏鬥得難分難解，這會變成持久戰的。

    ＂這、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嗎？＂伊萊恩低聲問洛里安。

    ＂不。以前諾威的國王還在的時候，我們和他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從來沒有過大規模的衝突。偶爾有幾個偷獵者，都是很簡單就能處理掉的。近年來才出現膽大妄為的偷獵者，甚至還有人想加害我。這種大規模的侵攻也是第一次……恐怕是百年來唯一的一次。＂

    ＂也、也就是說他們變得越來越大膽了嗎……＂白獅人少年推測道。

    ＂也就是說他們不知死活了。＂泰羅接話道，＂這群蠢蛋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洛里安哥哥有多恐怖啊？憑這點兵力就想殺老哥？＂

    不，這兵力足夠殺死世界上很多人了，也就洛里安比較特殊。伊萊恩心想。

    又有兩台扎庫魔像倒下，或者被擊得粉碎。敵人的數量減少了五分之一。

    ＂綠、綠巨人的力量還能維持多久？＂伊萊恩又問。

    ＂半個小時吧。最壞情況下，也許，十五分鐘？＂洛里安想了想，＂我今天沒休息好，精神狀態不佳。雖說綠巨人的魔力接近無限，但我自己的精神力並非無限。等我累透了，它就會不受控制，自行潰散。＂

    必須在十五分鐘內解決這裏的戰鬥嗎。從目前的戰況看來，勉強能行。怪不得敵人之前一直在打拉鋸戰，消耗洛里安的體力和精神力。只希望敵人接下來不會投入更多的戰力。持久戰的話洛里安也撐不住啊。

    這群傭兵一開始就打算對洛里安用疲勞戰術嗎？甚至付出巨大犧牲也在所不惜？他們的指揮官真是個殘酷又狡猾的人。

    ＂沒事，等老哥累透了無法戰鬥，就把權限全部交給我，換我來操縱好了。＂泰羅坐在一旁看戲，＂他們失算了，以為這裏只有老哥一名德魯伊。結果這裏還有個備用的德魯伊。＂

    他說得就像自己是某種備用的機械零件似的。但戰場上的所有人何嘗不是一個零件，戰爭的齒輪？

    ＂你也最多只能操縱綠巨人五分鐘吧？＂洛里安白了泰羅一眼，＂你和綠巨人的相性很差，從來就不擅長這種森靈魔術的精密操作啊。＂

    ＂我練過，現在能操縱足足十分鐘了。＂牛人德魯伊得意地笑道，＂而且我今天基本沒怎麼消耗過精神力。＂

    可是泰羅既沒有午睡又在看球賽，還喝了酒。讓他操縱綠巨人，算不算是一種酒駕？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實在累得不行的時候，我可以把權限交給你。＂洛里安一臉的不情願，＂但你操縱時要千萬注意，別把我的診所毀了。＂

    ＂我會注意的。我知道那診所里有多麼重要的東西。＂泰羅承諾道，＂不過，如果想保護一切，老哥你有更簡單的方法吧？——拿起彩虹劍艾利斯，就什麼都解決了。那劍幾乎不消耗能源，也不消耗精神力，你想擊敗多少敵人都可以。光是拿着它就夠，敵人來多少死多少。＂

    ＂我說過我不會用它的，你別囉嗦了！＂洛里安怒道，繼續操縱綠巨人攻擊，又把兩架扎庫重型魔像踩扁。

    伊萊恩沒有評價。彩虹聖劍的力量肯定也不是洛里安想用就用的，它威力那麼大，肯定限制也極大。只希望洛里安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解決眼前的全部戰鬥，不需要動用到彩虹劍艾利斯那樣的神器。

    但是大地女神蓋亞深謀遠慮，說不定早就料到洛里安會被襲擊，而且他總有一天會需要聖劍的力量。所以她才把彩虹劍送到洛里安手上來的。

    伊萊恩偷偷瞟了洛里安腰間一眼，彩虹聖劍就掛在鹿人青年腰間的皮帶上，處於隨時都可以取出來使用的狀態。也許是因為聖劍特有的自動返航的能力，洛里安想把聖劍丟掉都做不到，他才勉為其難地把彩虹聖劍帶在身邊的吧。

    又有兩架扎庫魔像在綠巨人的拍打之下炸毀。那群傭兵恐怕早就意識到光靠這點軍備打不贏大德魯伊洛里安吧？可是他們完全沒有撤退的意思，還在負隅頑抗着。這群傢伙是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和洛里安戰鬥到底嗎？還是說，他們另有企圖？

    ＂……洛、洛里安，大樹海中的情況如何？＂

    ＂沒有動靜。應該還沒有人入侵過大樹海。＂洛里安一邊專注於戰鬥，一邊答道，＂但是我這邊要戰鬥，確實對大樹海的感知能力變弱了。說不定這個時候會有人偷溜進去。我會讓那邊的動物們多加注意的。＂

    可是那群傭兵使用的匿蹤系統很先進，之前負責偵察的鳥群和飛蛾都沒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不是嗎。

    這邊的作戰更像是一種＂不計損失的佯動作戰＂。而傭兵們真正目的，可能是潛入諾威大樹海。

    但是現在顧不上這事。

    該死的。即使明知道對方有不軌企圖，洛里安他們還是必須先應付完這邊的戰鬥再說。那群魔像任意一發炮擊都可以毀掉洛里安的診所，綠巨人只能跟他們正面干架、盡全力地吸引火力，把所有炮擊都吸引到綠巨人身上來。

    畢竟，鹿人德魯伊需要保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根本保護不過來嘛。

    伊萊恩倒是在暗中慶幸，洛里安忙於保護自己的診所，沒有餘力去胡思亂想。

    如果讓過於善良的鹿人德魯伊知道這些扎庫魔像裏面其實是有人駕駛的，不知道洛里安又要怎樣去責備自己。

    然而這些扎庫魔像的行動已經儘可能地敏捷，發揮着它們被允許的最大的機動力；魔像們的進攻又有一定的戰術可言，還會互相配合。

    再這樣打下去，即使不擅長戰鬥的洛里安，看出魔像里有人駕駛，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真的不妙啊……鹿人青年看穿一切之後，會否因此失去戰意呢？伊萊恩越來越擔心。

    ＂……保、保留你的精神力吧，洛里安。＂伊萊恩於是說，＂我、我來對付他們。＂

    如果非得讓雙手沾滿血，還是讓他來做比較好。

    ＂什麼？從這裏？攻擊會需要消耗很多魔力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那將是雷神之錘的力量，不消耗我自己的。＂伊萊恩打斷道，同時抬手發射出去無數道雷光。

    他發射出去的雷光飛到高空，然後彎折，如同暴雨般落下。那是一種＂偏導光束＂，雷電的光束會拐彎。這些是雷神之錘變出來的雷電，因為雷神之錘有着把雷電化成固體、液體甚至氣體的能力。雷電光束本身就不是一種光波，並非必須筆直地前進不可。

    ——[聖劍術：雷雨]，發動！

    雷電的暴雨避開了洛里安的診所來落下，幾乎大範圍無死角地轟炸整個戰場。

    成千上萬道金黃色的雷光落下，它們不是正常的會分叉的雷電，而是一道道高集束性的電流柱。

    而當它們每一道都有手指幫粗，落下的數量又是如此之多時，它就成了一場真正的雷暴雨。

    在場的魔像無可避免地受到雷電暴雨的轟擊，以它們的體積無法躲開這個密度的電光束轟擊。

    兩分鐘不到，一切就結束了。

    雷電不可能擊穿魔像們的裝甲，但高壓電的轟擊會造成機件過熱、燒毀魔像身上的電路，甚至把裏面的駕駛員電死。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些魔像都沒有再起動的機會。

    伊萊恩原本打算把這片戰場整個區域都轟炸個十分鐘，確保沒有任何一名敵人能夠生還。不過這樣做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巨大的破壞，也有可能誤傷小動物們，果然還是算了。

    其實在開戰之前，洛里安就有通知附近的動物們進行躲避。這個時候戰場上恐怕連一隻小蟲子都沒有。

    所以伊萊恩只轟炸了一分多鐘，確信那些魔像都無法活動了，就停止轟擊。

    現場的慘烈程度不亞於真正的戰場，到處焦土，遍地死體。不過它會這樣慘烈，有一半原因是綠巨人之前的鬧騰，另一半原因才是雷電暴雨的轟擊。

    ……應該不會被洛里安罵吧？伊萊恩心想。……希望不會？畢竟這是緊急情況下做出來的緊急措施。

    如果讓綠巨人繼續和那群魔像戰鬥，結果應該也差不多，必然會把周圍的區域搞得一片狼藉。那樣還徒增了洛里安手上的罪孽，讓他多背負十幾條人命。畢竟這些魔像的內部有人在駕駛。

    如此不斷思索着的伊萊恩，收回了雷神之錘。

    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着那些燒毀了的魔像。它們大多冒着煙，

    也有在和綠巨人戰鬥之時被拍扁了的。但是總之，如果洛里安不仔細去查探這些魔像的內部，就不會知道裏面有駕駛員的遺體。這就是伊萊恩想要的效果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能瞞多久。

    ＂嗯……＂看見危機解除，洛里安這邊也解除了[綠巨人]，他顯得相當疲乏。

    ＂怎、怎麼了？＂

    ＂每次使用完[綠巨人]都會有這個……副作用。哪怕我的精神力還有剩，我都會……強制地……開始犯困。＂鹿人德魯伊的眼皮都塌下來一半了。但他還堅持着控制樹根，把一行人安全送回地面。

    使用那種大魔術恐怕會損傷腦神經。神經被傷到了就會變成這樣子。靠一己之力控制無數樹根構成巨人，再讓巨人進行如此複雜的行動，怎麼可能不對腦子造成巨大負擔。

    幸好德魯伊們的自我修復能力很強，損傷到腦神經也可以修復。儘管如此，這絕對不是可以經常使用的魔術。這可說是洛里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拿出來的殺手鐧。

    ＂所以說，別用[綠巨人]不就好了嗎。＂泰羅吐槽道。

    ＂不。用[樹海降臨]也會有類似的問題，結果也一樣吧。＂鹿人德魯伊答道，＂[樹海降臨]只會不由分說地毀掉一切，而[綠巨人]至少可控。不管哪一個大型森靈魔術，用完之後都會強制入眠就是了。＂

    如果每次使用完這種大規模的森靈魔術德魯伊都會犯困而不能繼續戰鬥，這可真是個大問題。

    ＂糟糕…好想睡覺…撐不住了……＂洛里安呢喃着，＂泰羅，權限移交！接下來全交給你了。＂

    ＂明白了。老哥你好好睡一覺吧。＂泰羅溫柔地答道。

    ＂抱…歉……＂洛里安還是堅持着把伊萊恩送回輪椅上，才伏在輪椅旁呼呼大睡起來。

    ＂已經沒有敵人剩下了吧？＂牛人德魯伊泰羅嘆了口氣，轉過來又問負責偵察的白獅人少年伊萊恩。

    ＂我、我認為是沒有了。不應該還有。＂伊萊恩答道。他沒感覺到周圍敵意，洛里安睡着的時候也沒有人急着狙擊過來。敵人估計要麼被殺光了，要麼已經達成目的，要撤退了。

    可能有誰已經偷溜進了大樹海。但現在沒有辦法進去逮住他們，只能作罷。

    泰羅抱起熟睡中的洛里安，吩咐伊萊恩道：＂回去室內吧。哥哥的[森靈魔術：苔蘚之牆]還沒有失效，診所的牆至少有防彈能力。總比留在這片空曠的區域要好。＂

    ＂同、同意。＂伊萊恩驅動輪椅，和泰羅一起轉移到室內。

    泰羅手腳麻利，進入診所之後馬上關好診所的大門，又把熟睡的洛里安安置到客廳的沙發上。他給鹿人青年蓋上毯子之後，才開始進入戒備狀態。

    ＂我的[森靈魔術]用得沒有哥哥的好，必要時我會用劍術彌補。＂泰羅回收了洛里安的法杖，也就是他的鹿角。他正忙着把鹿角接回去洛里安的頭上。＂你想留就留下。不想留下可以回去你的房間裏躲着。我保護不了這裏每一個人，你得放機靈些。＂

    ＂我、我能保護自己。＂伊萊恩哼道：＂所以，你不、不向德魯伊教求援嗎？＂

    ＂那種事情我在剛開始就做了。在最初被狙擊的時候。＂牛人德魯伊卻說，＂但要增援趕到，恐怕也是今天晚上的事情。普通的德魯伊教徒過來也是白搭，只能照顧一下睡着的哥哥。德魯伊教內部真正的高手都不在諾威，一時間想召集過來也不容易。而從今天的戰鬥看來，只有真正的高手能勝任保護我哥哥這件事。＂

    這事和伊萊恩猜測的完全一致。還不如說，這事和洛里安之前說的完全一致。

    弱者連站在洛里安身邊，與他並肩作戰的資格都沒有。

    弱者只會拖後腿，稱為鹿人德魯伊的軟肋。而洛里安的軟肋已經夠多了，他不需要增加更多。

    儘管情況不太理想，伊萊恩卻認為敵人暫時不會再攻來。

    [獵狼部隊]不計代價地進行這種佯動作戰，然後在主力幾乎被全殲的前提下，讓洛里安暫時睡着了。

    如果他們知道醒着的洛里安有多可怕，他們就該知道讓洛里安繼續睡着有多安全。他們可不會浪費這個大好時機。

    他們的特別行動隊現在恐怕已經在潛入大樹海的半途了，哪有空繼續襲擊洛里安。

    總之敵人姑且是退去了，洛里安暫時沒有被狙殺的危險。

    但就結果而言，洛里安他們還是打輸了——敵人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但敵人的目的也達到了。

    ＂你、你能像洛里安一樣，操縱大樹海里的鳥獸草木，來找到侵入大樹海的人嗎？＂伊萊恩追問泰羅。

    ＂我已經告訴了大樹海中的鳥獸，讓它們多盯緊了。但我永遠做不到和哥哥一樣的好。＂

    ＂哈？為、為什麼？洛、洛里安剛才不是把全部的權限都給你了嗎？＂

    ＂他是。但即使我有這附近的森靈魔術全部的使用權限，使用森靈魔術的威力和精確度都依然比不上哥哥。洛里安哥哥長久以來在這片大樹海附近生活，一直保護着這裏。因此他被這裏的花鳥魚蟲飛禽走獸深愛着，與它們有很深的羈絆。森靈魔術的威力和精確度和這羈絆息息相關，精確度尤甚。這個你能理解嗎？＂

    ＂我、我能理解。＂伊萊恩答道。不難理解，對森靈魔術而言，付出和回報是對等的，你有多愛這個世界，世界就有多愛你。

    如果放在人類社會，這種事情完全無法成立，付出和回報永遠不對等，付出總是遠小於回報。但動植物是講究公平的，大樹海亦然，它們和自私自利的人類終究不一樣。

    ＂因為森靈魔術的精確度的問題，我沒法做到和哥哥一樣，有鳥獸隨時隨地稱為他的耳目，監察着大樹海的一舉一動。＂泰羅繼續解釋道，＂除非那群傭兵做出很大的動靜，我才能察覺到。比如說，他們在大樹海里偷獵，襲擊裏面的動物。嗯，他們是要去偷獵的，對吧？＂

    ＂我、我很懷疑……＂伊萊恩納悶道。

    傭兵們付出那麼巨大的犧牲，只為了偷獵大樹海里珍貴的動植物，這顯然說不過去。不划算。再珍貴的動植物被偷獵了，獲得的回報也就那麼點，恐怕還比不上[獵狼]傭兵團順勢的那幾十台扎庫重型魔像。一加一減計算下來，他們不就是血虧嗎。誰會做賠本生意。

    而且，如果他們開始偷獵，襲擊大樹海里的動物，那麼大的動靜，絕對會被泰羅察覺到。

    他們根本就不是打算去偷獵的。這群人是進入大樹海里進行調查的，想要揭開大樹海里某個秘密。只能這樣認為了。

    ＂永、永生的源泉……＂伊萊恩念叨道，這是他結合之前洛里安說過的話推想出來的結果，＂難道他、他們是打算進入大樹海里，調查[永生的源泉]嗎？＂

    ＂胡說八道！那不就是迷信嗎！怎麼可能存在永生的源泉！＂泰羅卻激烈地否定道，情緒激烈到讓人感到可疑的地步。

    ＂泰、泰羅，我希望你對我誠實，這種時候誠實能解決很多問題。＂伊萊恩頂着牛人德魯伊，＂大、大樹海的深處到底有什麼？為什麼這些人要如此執着地進去探究？那、那裏面有着的，難道真的不是[永生的源泉]，讓人不老不死的秘藥嗎？＂

    ＂我說過了，根本沒有不老不死的秘藥，那完全是迷信。＂牛人壯漢卻白了伊萊恩一眼：＂真正的不老不死，怎麼可能存在！＂

    他說錯了。他眼前就有個最好的例子，伊萊恩就是個不死人，真正的永生，從肉體到靈魂都永恆不滅，即使宇宙消亡他都能繼續存在下去。

    ＂不可能存在……的吧？＂被伊萊恩盯得心裏發毛，牛人德魯伊又修正了自己的說法。從肯定句變成了疑問句。

    ＂洛、洛里安以前對我說過，他曾經救助過一名乞丐。這、這名乞丐後來卻成為了這個國家的議員，手握巨大的權力。＂白獅人少年繼續說，＂那、那傢伙現在已經相當老了。一、一個有權有勢但命不久矣的人，最想要的不就是追求永生嗎。＂

    而且如果[永生的源頭]真的存在，意味着可以量產永生秘藥。世上有多少有錢人願意掏錢買這個[永生的秘藥]，這可是比偷獵珍稀動物還要暴利得多的買賣。

    ＂洛、洛里安以前說過[永生的源泉]並不存在，他無法去證明一個東西不存在。但、但事實是什麼？＂伊萊恩繼續追問，＂也、也許[永生的源泉]並不存在，但大樹海深處真的有某些東西，可以延長人的壽命？人、人類的生命那麼短暫，區區百年的壽命被那些東西延長到千年，對人們來說那已經是[永生]了，不是嗎？＂

    伊萊恩還記得自己暫住在曙光號上的時候，塞費爾曾經變成過小孩子，好像是被某種湖水影響到而變成那樣子的。具體的情況伊萊恩沒有詳細去探究，但那個湖水貌似被稱為[不老不死之湖]的湖水，正確地使用的話，可以讓人延長壽命。

    大樹海深處是不是也有着類似的東西，讓這些權力者和財閥們趨之若鶩，不惜花費巨大的代價也想要得到這所謂的＂永生的泉源＂？

    被伊萊恩如此追問，泰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吧，你贏了。你是對的。大樹海里確實有類似的東西。它並不能真正地讓人永生，但它能延長人類的壽命，把人類的壽命延續到接近精靈和德魯伊的水平。

    它實際上是一種很強力的回覆藥，除了修復身體的損傷，還能修復基因層面的損傷，這就是它延長壽命的秘密。但你必須至少每隔十年飲用一次[源泉]，才有可能藉助[源泉]的力量延壽。長時間不飲用[源泉]的話，身體就會恢復到原本應有的樣子。

    這東西和真正的永生相去甚遠，我不會稱它為永生的源泉。德魯伊們甚至都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力量來延壽，喝了和沒喝相差無幾。

    但那些鬼迷心竅的人類根本不會相信我們的說辭。他們一直想要的，只是追求他們虛妄的[永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