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鳳使 第五十章

    「這裏給人的感覺不大舒服。」陸言之說。

    「當然了，這裏可沒有戴月姑娘，某人當然感覺不大舒服了。」沙延祺陰陽怪氣地說。

    「延祺小姐，這事都已經過去五六天了，咱們現在跟戴月離得有好幾百里遠，你怎麼還依依不饒呢？」陸言之笑道。

    「小雲，你聽到了嗎，剛才好像有個大色狼在這亂叫呢？」沙延祺假裝在尋找。小雲笑而不言。

    「延祺，到此為止好不好？」陸言之說。

    「公子，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你確定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陸言之正要說話，旁邊路過的一個婦女大喊了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犯忌啦！」

    附近的人聽到喊聲，呼呼啦啦地全都聚了過來，男女老少都有，差不多有一二百人。

    「你們想幹什麼？」陸勇喝道。

    「看，我沒說錯吧。他又連犯了兩忌！」那婦人指着陸勇，鼓動眾人說。眾人更加憤怒，一個個咬牙切齒的。

    「有話好好說。」顏如說。

    「你們確信惹事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沙聚成問。

    「我們剛來貴寶地，不懂地這裏的規矩，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陸言之說。

    「犯忌之事還望明示。」王谷禮貌地說。

    「看人等還算懂事，雖說不知者不怪，但是人等畢竟犯了忌，還是多次犯忌，我們也不欲為難人等，人等跪倒在地上，朝九玄山的方向磕三個頭，我們便既往不咎。」有一老者出來主持事情。

    「什麼人等狗等，連話都說不明白，還想讓我們磕頭，傻了吧你？」沙延祺生氣地說。

    「人等又犯忌了！」老者喝道。

    「我們這是進瘋人國了？」沙聚成笑道。

    「就算是犯了殺頭的大罪，最起碼你們也應該告訴我們吧。」李修說。

    「外地人也不是都好欺負。」王田說。

    「老先生，我已明白其中的一忌是什麼，其它的還望人明示，我等一定備厚禮，去九玄山當面請罪。」陸言之說。

    「老先生，你可以先教教我們，總不能一上來就棍棒相加吧。」顏如不卑不亢，恭敬地說道。

    「我看人年紀尚小，又謙遜有禮，就不妨告訴人等。」

    「多謝老先生，多謝各位！」陸言之拱手謝禮。

    「我們這裏的西南方有一座九玄山，山上有一座九玄觀……」

    「觀內有一個九玄道人對吧？」沙延祺笑道。

    「不得無禮，是九玄真仙！」老者繼續說道，「真仙俗名姓李，諱『想』，小名諱『二妮』，因此這三字均要避諱，音諱也要避忌。」

    「真仙是女的？」沙延祺問。

    「無意冒犯，我們只是想知道送什麼樣的禮物合適。」陸言之說道。

    「真仙自然是男身。」

    「那還叫這個鬼名字？這三個字用的也太頻繁了，同音的字又多，你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沙延祺說。

    陸勇、王谷等人也要發火，被陸言之制止了。

    「對不起，這丫頭一向口無遮攔。我們這就去買禮物，去找真仙當面賠罪。」陸言之說。

    「真仙可不一定有時間見人等。」

    「沒關係，我們一念赤誠，一定會求得真仙的原諒，」陸言之說，「我們路不熟，能否出一人給我們帶帶路？」

    眾人見陸言之他們又是送禮，又是當面賠罪，也就不再計較，慢慢地散開了。李修去店裏買了幾樣禮物，在嚮導的帶領下，他們便往九玄山去了。嚮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性格很好，又很健談。

    「馬車真能到山頂嗎？」王田問。

    「放心吧，上山的路每年都要修，現在是又寬又平，比下面的大路都好。」

    「你們這裏的人還真是心誠——對不起，我也犯忌了。」陸言之笑道。

    「沒關係，這會犯就犯吧，反正人們待會還要賠罪呢。」少年笑道。

    「說得對，既然地上已經有剩飯了，咱們就放開肚子大口地吃吧，反正待會要掃地呢。」王田笑道。

    「這三個字使用得太過頻繁，對你們的生活肯定有不少干擾吧？」王谷問。

    「我們可不認為這是干擾。」

    「他們會認為這是修行、恩賜和榮耀。」陸言之說。

    「這九玄真仙到底是何方神聖？」陸勇問。

    「真仙今年已經一百七十多歲了，現在看起來還跟二三十歲差不多。」

    「你們怎麼知道他一百七十多歲了，謠傳吧？」顏如問道。

    「顏如，你也犯忌了。哈哈。」沙聚成笑道。

    「這可不是謠傳。我們這裏最年長的老人今年九十四了，他說他小的時候真仙就已經七八十歲了。」

    「還有什麼神奇的？」陸言之問。

    「真仙還是神醫呢，什麼疑難雜症、怪病奇病他都能治。人們不知道，他有一雙神眼，能看穿人的五臟六腑，病症什麼的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他創製的九玄靈丹能包治百病，可神了。」

    「江湖騙子吧？」沙聚成說。

    「也可能他真的懂一些醫術。」王谷說。

    「他沒有治死過人？」陸勇問。

    「有的人陽壽到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

    「他既然會治病，肯定也懂養生延壽之術吧？」陸言之說。

    「這個當然了。現在有很多達官貴人都住在九玄觀里，還有不少女弟子呢。」

    「又是個大色鬼。」沙延祺說。

    「這個色鬼我看十有**是真的。」沙聚成笑道。

    「養生之道自古就有，這倒不是什麼稀罕事。」王谷說。

    「如果有人故意誇大，故意將其神化，那可就很稀罕了。」陸言之說。

    「你說的是神棍吧？」陸勇笑道。

    「有的人不單是神棍，還是妖棍、魔棍、鬼棍、人棍。」陸言之笑道。

    「直接叫他『棍堆』好了。」顏如笑道。

    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山中環境好，煩惱事少，再加上精神麻醉，人肯定會有脫胎換骨之錯覺。」王谷說。

    「那剛好，能幫你脫胎換骨的人不是神仙是什麼？」沙聚成說。

    「不用說，算命堪輿之術九玄真仙肯定也是十分精通了。」陸言之說。

    「這個你還真說對了。我們這裏的衙門絕對是天下一絕。」

    「是『人』還真說對了。」陸言之笑道。

    「先不管了。你們都知道天下衙門朝南開吧？」

    「對啊，這是公理。」王谷說。

    「我們這裏的衙門偏偏就是往北開的。」

    「這事也是真仙乾的？」陸勇問。

    「可不是嗎？我們這裏的衙門原先也是朝南的，後來知縣大人找真仙看了看，真仙說我們這裏陽盛陰衰，衙門必須北面開門才行。」

    「知縣還真信了，他也不怕冬天凍死？」沙聚成說。

    「你還別說，沒過一個月，知縣大人就升官了。」

    「知縣大人就是為了升官才找他看的吧？」陸勇說。

    「現今的知縣大人也是真仙的信徒嗎？」陸言之問。

    「當然了，這個知縣大人更加虔誠。咱們剛才說的忌諱之事，縣裏都有明文規定呢，比國家的法律條文還細。我們這裏最盛大的節日就是真仙的誕辰，比過年、中秋、清明、端午都熱鬧隆重。」

    「聽你這麼說，這個九玄真仙比神仙還牛氣。」沙聚成說。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真仙』！」

    「陸言之，看到沒，人家才是真正的人仙。」沙延祺笑道。

    「人魔還差不多。」顏如說。

    「能把全城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確實了不得。」陸勇說。

    「這種人比奸臣叛賊更可怕。」王谷說。

    「對了，忘了請教，連跟『想』『二』『妮』同音的字你們都避諱了，你們用『人』代替『你』，『二』可以用『兩』代替，那想說『想』的時候怎麼辦呢？」陸言之問。

    「我們可以用『意』『願』『欲』來代替，都行。」

    「我出個題，『兒，我想你』這句話你們怎麼說？」沙聚成笑問。

    「可以這樣說——子，我欲人。」

    「哈哈。」眾人忍不住大笑。

    「我也來出一個，『你想要二胡嗎』怎麼說？」沙延祺問。

    「人願要兩胡嗎？」

    「哈哈哈。」眾人笑得肚皮硬疼。

    「我有一個更好的——『你想要二兩還是三兩？』」陸言之勉強把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人慾要兩兩還是三二？」少年把自己都繞糊塗了。

    「是『三兩』。」顏如按着肚子說。

    九玄山並不算高大，一路談笑，很快就到了山頂。

    「這裏就是九玄觀了。」少年說道。

    「好傢夥，夠氣派的！」沙聚成說。

    「也夠奢侈。」王谷說。

    「連地上都鋪着絲綢。」顏如說。

    「台柱上都鑲着金。」陸勇說。

    「你們還沒進裏面看呢，香爐都是金的。」

    「心虛的人才把金子貼臉上呢。」沙延祺說。

    「真仙會見我們嗎？」陸言之問。

    「那就看你們的造化了。我先進去稟報。」少年說完便進去了。

    過了一會，少年出來了，說真仙今天不會客，把東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架子也太大了吧？」沙延祺說。

    「真仙說已經原諒你們了。」少年說。

    「這閉門羹還真不那麼好吃。」王谷苦笑道。

    「咱們成跑腿送貨的了。」王田說。

    「他說不見就不見，不吃他那套。」沙聚成說。

    「咱們直接進去就是了。」陸勇說。

    「還是讓他出來迎接咱們吧。」陸言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