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石敢當的大名那就無須再多說,石敢當還被民間封了神的。
老年間,泰山石敢當都是用作四合院和大宅門裏鎮邪伏煞的禮器。
石敢當被民間封神以後,就被人們奉為鎮伏不祥之神。凡邪怪行至立有「泰山石敢當」處,都不敢前進。
這種東西,現在是很難見到了。
老天都城現在能見着鎮宅石敢當的地方也就剩下那麼些還挺着的大宅院。
這塊石敢當是典型的晚明時候的物件。
整體是虎頭形狀,正面刻着五個楷書大字,四周邊緣都繪刻着雲紋,雲頭圖案,很是生動。
俯下身子將石敢當扶了起來,卻是那無意中的一瞥,讓金鋒微微變色,
疾步走到四點位置,扒開兩米多高的藤蔓一看,金鋒不由得怪叫了一聲。
這一片種植的是一大叢的金銀花,生長得非常茂盛。現在正是金銀花開放的季節,滿鼻息都是那清香的芬芳。
而就在這些藤蔓下面,卻是擺着一個奇怪的大石碑。
石頭上的雕刻異常的繁複,分為多層雕。
層疊多變的山峰雲氣,正中有一隻怪鳥。馬頭、龍身、鷹爪、鳳尾、背有翼、威猛有力。
石碑上刻有小洞。小洞裏有不知名的怪獸,正在望着空中的怪鳥。
摸着這個石碑,金鋒臉都是青的。
這東西這東西都會流落到這裏來了?
這種石碑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做瑞禽。
這是專門擺在皇陵神道前面的石像生!!!
神州很多陵墓前都有一條大道,兩側置放石人石獸象徵帝王生前的儀衛,象徵意義不言自明。
這條大道就是神道!
這種瑞禽為宋陵所特有。
宋陵的東西!
彌足珍貴!
陵墓前面的石像生也就是石獸,最先這是為了紀念曠世少年封狼居胥驚才絕艷冠軍侯霍去病所做。
霍去病二十四歲時不幸病逝之後,漢武帝為表彰這員愛將,特在自己的茂陵之東修建霍去病墓。
那墓的形式依照祁連山所做。石匠們參照祁連山的天然石獸,在霍去病墓前鑿刻了躍馬、臥馬、伏虎、臥象、小豬、石魚、人與熊、猛獸食羊等生動的石刻形象。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馬踏匈奴。
這組石刻便是神州古墓前最早的大型石刻。
也就是從霍去病開始之後,以後的帝王將相們也東施效顰在自己陵前墓前擺起了石像生。
宋趙皇陵的石像生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金鋒也是頗感意外。
這東西,屬於南宋皇陵的石像生,但具體屬於哪位帝王,自己也無所知曉,畢竟時間隔得太久遠。
心痛的把石像生抱起來放在藤架下,清理乾淨。
其他的那些個石獅子下馬石石敢當之類的倒好說,這個瑞禽放在這裏,王老先生竟然能活到八十歲無病無痛無疾而終,不得不說也是個奇蹟了。
這是帝王陵的東西,一般人消受不起。
就像是以前出土的那些青銅重器,一般人家裏根本不敢擺,只有放博物館去。
有些聽着虛幻的封建迷信在很多名家大師們心裏都是門清得很,只是不願說出來。
點着煙思索了一會,金鋒想到了答案。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早晨剛剛下過小雨,太平山山頂飄起一層層的雲霧,好似那仙境一般。
空氣清新,植被茂密,站在邊緣地帶,維多利亞港歷歷在目,很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正要回頭去找王老夫人談房子的事,卻是聽見了一個蒼老沉穆的聲音在空寂的四野中迴蕩。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金鋒嗯了一聲,扭頭望了過去,只見着不遠處一座簡易亭子裏坐着兩個老人。
沿着窄窄的雜草叢生的碎石小路慢慢走近,只見那亭子中的兩位老人,一位身子較胖戴着眼鏡,左臂上還掛着點滴。
一位則坐在輪椅上戴着氧氣罩。
兩位老先生都是耄耋之年的年紀,身體嚴重抱恙,儼然已是風燭殘年。
亭子中的大理石桌上手機中還放着上個世紀的音樂,很是激昂澎湃,尤其那首粵語版的笑傲江湖,聽得金鋒一陣陣心悸。
兩位老先生身邊各自站着一名專職的醫護,旁邊還有傭人在場。
戴着老花眼鏡的老先生雖然打着點滴,但精氣神卻是不賴,狠狠的將桌上的一大杯烈酒倒進嘴裏,又復狠狠的將那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嘴裏嘶聲叫道。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
「來訪雁丘處。」
眼睛老先生似乎很激動,而旁邊的那老人卻是無動於衷,靜靜的坐着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白雲蒼狗,如入定的老僧一般。
看着那眼鏡老人一口氣喝光了一大杯的烈酒,帶着氧氣罩的老人艱難的偏頭看了看眼鏡老先生,枯瘦黑黑的臉上帶着一抹不屑,看了看那桌上的酒,輕輕的眨動眼睛。
戴眼鏡的老先生一揮手,大聲叫道:「還是騙不過你。這是假酒,白開水。」
「丟他老母嗨。連喝白開水都得限制。」
「還是黃霑那老小子牛逼,喝到死。」
氧氣罩老先生輕輕眨了眨眼,閉上了眼睛。
眼鏡老先生無可奈何的看了看對面的老人,忍不住顫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老人跟前,對着那老人耳朵大叫出聲。
「還有什麼話要交代?我好記着。」
「我他媽也沒多少時候了。」
輪椅上,那老先生抖着手取下自己的氧氣罩,嘶聲叫道:「大鬧一場,悄然而去!」
「夠了!」
眼鏡老先生怔了怔,哈哈笑了起來,衝着那老先生豎起大拇指,大手一揮,扯着蒼暮的嗓音叫道:「來生再見。大師兄!」
說完這話,拄着拐杖灑脫無比飄然而去。
輪椅上那老先生歪着頭目送眼鏡老先生蹣跚走遠,乾癟的嘴蠕動着,笑了兩聲。
渾濁的目光中帶着一抹盪氣迴腸蓋天豪情。
偏頭看了看旁邊的金鋒,金鋒主動頷首,欠身致禮。
老先生點了點頭,動了動手指,讓陪護推着自己走了。
望着老先生走入別墅中,金鋒佇立良久,點了點頭,在心中記下了這句話。
「大鬧一場,悄然而去!」
「受教了!」
衝着老先生的背影頷首致禮,金鋒回到王府別墅。
有曾子墨女士從中的斡旋,金鋒順利的拿下了這棟太平山上面積最大的豪宅。
按照王老夫人的意思,宅子裏的東西必須妥善保存保管,這對金鋒來說並不是難事。
律師們忙活半天搞定了一切事務,臨走之際,王老夫人輕聲詢問金鋒。
「金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收藏的本質是什麼?」
金鋒不假思索的回答說道:「對我來說,收藏,就是傳承。」
「老祖宗給我們留下來的東西我們守着,我們守完了,再傳給下一代去守。」
「文明是如此,收藏,也是如此。」
王老夫人又接着問道:「那你怎麼解決傳承的問題?」
金鋒思忖幾秒肅聲說道:「除了砸錢,別無他法。」
王老夫人露出慈祥的微笑,握住金鋒的手輕聲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說完這話,王老夫人轉手就把巨額的支票遞還給金鋒,坐上車走了,只留下金鋒與曾子墨站在原地,直直看着王老夫人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王老先生無兒無女,對於他來說,這些錢款都是身外之物。」
「老夫人也是這麼想的。」
曾子墨挽住金鋒的胳膊,柔聲說道:「金鋒先生,你的擔子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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