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鋒坐在電腦旁,托腮盯着屏幕中郵件里那些黑芝麻一樣的字,心裏七上八下。筆神閣 bishenge.com】,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雲鋒發自內心地希望沙南通能好,不然也不會當時竭力遊說他去申請交換生了。
可是,她也始終明白自己和他還是不一樣的,他的家庭於他來說,是極大的助力,但她的家庭,於她來說,是動力,也是需要她回饋的引力。
他留學,是他父母所期望。但她去做個陪讀夫人,無論於她的家庭還是於她自身來說,似乎都不是她所最期待的。
在她的心裏,始終牽掛着生養她的那一方水土和那些親人。
雖然她並不能保證有多大的能力去為自己的家鄉和家鄉親人們做出什麼,但起碼,只要在國內,無論在哪個城市,要回家探望,總不會成為一件難事的。
更尤其,結婚這件事,在她心裏也是茫然一片的。她愛沙南通,但她對於婚姻,卻根本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尤其是,從小家裏環境對她情感的缺失,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新的家庭,儘管她很渴望有一個自己組織的家,但,同樣的,她也很渴望她能有一條能飛多高能飛多遠的屬於自己的路,在這樣的路上,讓她清晰地看見她是誰,她能成為一個怎樣的誰的那樣的一個自己。當然,也基於這一點,她也定然不會因此就阻撓沙南通的高飛的,甚至,她也同樣地希望他是能高飛遠走,找到那個他自己的。
但如若將自己心中的憂慮如實告訴沙南通,那麼他定然就會放棄申請的。這對他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也是一次人生轉折機會的失去,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她會一輩子都過意不去的。
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幾次關鍵時刻,她愛他,便不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令他折斷羽翼。此時此刻,雲鋒忽然就對當初李雲峰選擇家庭而放棄他和她的感情的心境感同身受了。
她想清楚了後,便簡單地回復了自己的意見:
「南通,收到你的來信,我心裏很高興。因為實在是巧得很,你未和我說之前,我便在了解申請留學的事情,不想我剛想與你提議,你便已然想到,果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無須憂慮我,將來總是會有妥善的方法解決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感,我也知道你的情感,如此,還有什麼困難不能突破呢?
至於我對你是否申請留學的意見,你覺得還需要我再說一遍麼?嘻嘻,你只管努力申請便是。至於能否成功,只要盡力,結果順其自然便好,不必有壓力。因為,你知道的,無論你是留還是歸,我都在你的視線里,在你的心之所在的地方,不會離開。
盡力地飛吧,那高高的雲天之上,有着我們生命的真相,也有着我們終該有的存在。
勿憂、勿念、勿累。照顧好自己。等你的消息。」
雲鋒給沙南通回復完郵件,便關了郵箱,離開電腦,爬上床,靜靜地躺着看書了。此時此刻,她終於心靜如水,能看得進那本續借無數回的《資治通鑑》了。
中午時分,林信來叫雲鋒去飯堂吃飯,林信藉口吃過了,也沒下床來。只是繼續讀她的書。
午休後,下午沒課,她爬了起來,背起背包便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裏安靜得很,剛過完元旦假期,她來得也早,還在陸陸續續地來人。她借了書,自然地坐在一直以來坐的位置上。自從沙南通走後,她不知有多少次,進圖書館大門時都會誤將別人坐在她那個老位置上的人看成他。
幸好有紫色的風信子一直都還在,如同他暖融融的笑,思念至極,她便靜靜地端詳着這紫色的花瓣和古樸的瓶身上那一圈秀雅的鮮花字體,恍如他溫暖的氣息便在了她身旁。
也有很多同學都好奇這瓶小花的來歷,偶爾雲鋒還能聽得一些剛入學的小師弟師妹們議論,但她並不以為意,旁人也不過就是說說而已,對於這美麗的神秘的事物,反而令人不敢也不忍傷害之。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她因為看林花蕾坐在他旁邊,他拿着風信子來坐在自己旁邊,握着自己的手說的那些打趣的話,和一起握手一下午看書的情形,心裏傷感中又是笑意連連。真是搞不清楚自己,她無奈地對自己搖了搖頭。
她很清楚林花蕾也去了和他同一所的大學做交換生,但她從未擔心過,他們是同學,如同學般交往,本就是應該的。就好比她和李雲河的交往,不可能斷,但也不可能逾越,他也是很清楚,也不擔心。道理和情形都是一樣的。
她在寢室還能心靜得看進去《資治通鑑》這樣的大部頭,但在這圖書館裏,卻靜不下心來看一章《中國通史》。她索性背了背包又一個人循着校道,從情人坡的小路進了公園,準備在公園裏轉轉。
「小師妹,竟然有空一個人來逛公園啊?「
雲鋒聽得話音一回頭,發現編輯部的主編邱澤師兄和菊師姐竟然並肩坐在亭子裏聊天。
」澤師兄、菊師姐好,你們怎麼也在呀?「
雲鋒好奇地問。
」我們怎麼就不能在呀?「
倆人齊聲笑着反問。
」哦,也是。嘿嘿。「
雲鋒並未多想。
」小師妹,最近見你採訪寫稿都不如從前積極了呀?「
澤師兄問道。
雲鋒在師兄師姐的對面坐了下來,笑眯眯地回答說:
」響應師兄您的號召呀,多把機會讓給新人們,你沒發現,那些小學弟學妹們都非常勤奮嗎?「
」你這小師妹,一張嘴就是厲害,什麼都是理由充分。「
菊師姐笑着說。
「師姐,你可別笑話我了,我最近還真的遇見了一件煩心事,有些為難,不知該怎麼辦呢。」
如今編輯部里夏目師兄和海久一師兄都畢業後回家工作了,也就剩下澤師兄和菊師姐能幫她解解心事了。
「哦?小師妹還有解不了的煩惱?快說出來,讓親師兄給你好好兒地把把脈。」
「就你厲害。」
菊師姐白了澤師兄一眼,笑罵道。
「不也是你的小師妹嘛,必須得幫。」
澤師兄回以菊師姐一笑。
雲鋒便把沙南通想申請留學的事情說了一遍。
」小師妹,恭喜你呀,通過陪讀,你也能留學呢。多好!「
菊師姐很不解小師妹竟然還為這等喜事煩惱。
這回輪到澤師兄白了一眼菊師姐後調侃着說:
」小師妹,讓你在編輯部里找一個你不聽,你看我們編輯部,各個師兄都是靠譜得很,哪像你找的這個,飛得越來越遠,都快要看不見了。「
」編輯部里找誰啊?找你啊?「
菊師姐嗔怪地看着澤師兄。
」那我和小師妹是親師妹,自然如同兄妹,不能夠。但編輯部里夏目、久一,哪個不比那小子踏實靠譜,師妹跟去了,還能過不了安生日子?「
澤師兄當仁不讓地回敬菊師姐道。
」師兄、師姐,你們就別再說閒話了,能不能給點有用的?「
雲鋒看着師兄師姐都說得跑題了,着急地央求道。
「小師妹,親師兄給不了你更多的建議,只能告訴你,事以至此,跟着你的心走。」
澤師兄一臉正色地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我也是認同的。小師妹,這樣的事情,誰都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問清楚自己的心呀。」
菊師姐也認真地看着雲鋒,伸手過去拍着雲鋒的手說。
跟着自己的心走。這幾個字,如雷霆出擊,在雲鋒心裏震開了一片藍空,她豁然開朗。
是的,她讓沙南通跟着他自己的心走,自己也應如此,跟着自己的心走便是。
反正郵件里已經說清楚自己的意思了,剩下的,便是做好自己,而後努力朝着雙方在一起而又不違背雙方心意,自己也不覺得委屈地往將來走去便是了。將來如何,想好了,便是走出來的,而不是一味想出來的。
雲鋒高興地起身朝澤師兄和菊師姐鞠了一躬,便又重新坐了下來,堅決要成為這一下午里師兄師姐中間的大電燈泡了。用她的話來說,便是要給師兄師姐的談天說地照路,把個亭子裏弄得僅有三人,卻笑鬧足比五百隻鴨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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