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多,雲鋒便開始起來梳妝打扮。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說是打扮,於她也不過就是梳順了頭髮,洗臉後抹上了護膚品,再抹了個隔離霜,塗了個潤唇膏,連腮紅都沒掃。
這大冷天,一出去,臉頰自然就紅了,掃腮紅反而堵塞毛孔。
畢業典禮的會場裏,觀眾是八點,畢業生九點入場,十點正式開始典禮。這都是她昨晚臨時在網上查詢到的。她八點半進了場,觀眾席上人還不多,她的座位剛好在下層的前排,她對號入座。
想起進來之前,她便看見了外面已經有一群碩士生博士生在排隊等入場了,她當時站在旁邊觀望了一下,並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想想總這麼站着也不是個事,萬一自己沒發現他,倒是被他發現了就不好了,便又趕緊轉身便先進了場。
如今看那大片座位,想着他很快將坐在某個地方,心裏便激動不已,但又想到她和他同處一室,卻誰也看不見誰,心裏又免不了一陣酸楚。
但她到底還是讓自己樂觀起來,這本就是一次她來,與他無關的見面,如何自己又這樣情緒多變起來了呢。
不知足,看來是很害人的。
九點,戴着學位帽穿着學士服的畢業生們便魚貫而入,坐在了畢業生席上。果然,她任是怎麼地睜大了眼睛去一個個分辨,也是找不出他來。觀眾席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他且不說分辨不出她來,也根本想不到她會隻身一人來看他。
她不再費勁眼力地找他,乾脆便望着那一片他在其中的黑芝麻般的人群任心裏溫情泛濫。
直到十點典禮開始,她聽着校長致辭、畢業生代表講話,反而被這典禮里的人們的所言所行熱血。
她熱淚盈眶地替他高興,在這樣的一個氛圍里求知進取,是完全值得的,即使搭上了他和她的愛情。
是以,她不再懊惱悔恨她沒有隨他陪讀,他的天空在這裏,她的天空,在鄉土,都一樣是為了夢想而奮鬥,有同等的價值和意義,同等的高度。她為他而自豪的同時,也為自己的選擇不悔。
一個半小時後,典禮結束,她隨着人潮湧了出來。沒有下雪,她看見很多畢業生手裏都捧着親朋好友送的花束,她有些遺憾自己沒有事先買好想辦法送到他手裏,但這也免去了她被他發現的風險吧。
風雪停後的大學校園裏,銀裝素裹,別有一番情致,畢業生們三三兩兩地和着自己的同學、親人、友人拍照,她駐足觀望了一會,仍是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便穿行在人群,想趁着這裏難得的晴天走一走他這生活過的地方。
她信步走到嶄新的商學院面前,想着他在這裏上課下課,抱着書本或是提着書包在這裏進進出出,是不是也有想念着她。
忽然,她的腦海里鑽出林花蕾的笑臉,她這才記起,林花蕾也是商學院的呢,今天的畢業典禮,該是她也在的吧,這商學院裏,她也如他般進進出出的吧,甚至,她還會和他一起時常地同進同出了吧。
她的心裏被蜂狠狠地蟄了一下地疼,趕緊緊了緊大衣,轉身朝旁邊的大紅樓走過去。
就這樣,她獨自信步校園裏的樓群之間,想着他一個人在這校園裏的來來往往兩三年,是孤單還是充實?是什麼時候會想着她還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淡漠她?
她的心,便是這樣,望着眼裏映現的不同物景,一沉一浮,如同漂浮在水裏的睡荷,溫柔里含着憂傷的淡笑。
沙南天當然是想不到雲鋒會遠涉萬里,漂洋過海來看他的,更想不到她來看他,卻打定了主意哪怕最後看不見他也不會告訴他的。他在畢業典禮的前幾天便去醫院告訴了林花蕾和林媽媽說畢業典禮要準備的事情多,典禮徹底結束,他忙完後再去醫院看她。
其實是不是真的忙到去不了醫院看林花蕾,只有他心裏知道。他是越來越覺得疲憊,每去一次都身心俱疲。去醫院看林花蕾成了他必須完成的義務,除此,他更想的是逃避,最好離得那個醫院遠遠的。他有時候暗罵自己忘恩負義,但內心的真實感受又指揮着他的行為,讓他不可違逆。
不過,在準備畢業的這些日子裏,他想起曾經和雲兒說好的一起參加他的典禮的約定,雖然未隔一年,那個約定,卻變得那麼遙遠飄渺。
他的雲兒,還記得這個約定嗎?她是不是會來呢?他的心裏無數次為自己這個莫名的期待激動起來,好像她真的會來一樣。
他多麼希望,在他這些天的校園裏,能於倏忽間看見那個他夢裏無數次擁着不放的身影啊。就在典禮的前一天,他恍惚間,都覺得他的雲兒來了,就站在他的跟前朝着他笑,睜開眼來卻是夢,真正的一個冬季雪天裏的白日夢。
畢業典禮時,他安頓好他的父母親。父母親遠道而來,為了他,也是操心許多,他再心情不好,也是要歡笑跟前的。
但在典禮快要結束時,他仰頭朝父母席位上望去,卻隱約見了前面二排座位上一個女孩,像極了他的雲兒,一身白色長過膝的寬大帶帽羽絨服,一頂黑色針織遮耳帽,靜靜地望着主席台,那個有着高鼻樑的側影,倘若他知道她是來了,那他可以肯定,是她無疑!
但,可能嗎?
她一個走了四年從廣州到海城的行程的人,到大四時若沒有他,回學校都很有可能會坐反方向公交車的路痴女生,能從樺城到密歇根來參加他的畢業典禮麼?
況且,這進場是需要門票的,如果不是畢業生本人幫着領,便是要參加的人親自到票務辦公室領取的,她對此毫不知情,如何進來?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又是如此的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的雲兒堅強在心裏,但在處理這眾多雜務上,她還是一籌莫展的,他寧願她不來,否則,她怎麼會一點音信都不讓他知道,又如何讓他放心得下呢?
想到經過他這些日子給她的傷痛後,她勢必要被磨礪得更加堅強了,他的心裏,也如針刺一樣地麻疼。
他結束了自己的遐思,再度仰望那個女孩的位置,想多看幾眼確認,卻不料已人去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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