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昭文君姬文此時卻沒有心思去管工師家全族的事,當聽到周最口中「審問主使之人」幾個字時,早已嚇得額頭冷汗直冒,心中暗呼大意。
事已至此,姬延也無法,只得宣道:「准愛卿所奏!工師謀暫時看押於天牢,日後提審。至於審理一事,就交由大司寇顏率全權處理。」
「臣領命!」顏率正襟領了王命。
殿外甲士也依命將工師謀像提一隻小雞一樣提了出去。
眼見和自己還有幾分淵源的工師謀小命就要不保,姬延感覺有些心累,心想早知如此,不如在河水岸邊結果了這廝還痛快些。
他望了望殿下群臣:「眾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雖然群臣心裏都很清楚,此事定是那西周國公子最背後作梗。
但是現在出頭的人被算計,事情似乎已經在朝着一步死棋在走了。
眾臣皆喜歡渾水摸魚,斷不會有一人願意去做那第一個蹚渾水之人的。
畢竟槍打出頭鳥嘛。
因而殿中鴉默雀靜,無一人再有隻言片語。
「退朝——」隨着徐來一聲高亢,今天的早朝便算是結束了。
姬延整了整衣裳,王駕直奔後宮。
姬延並非是要去享樂,而是徑往王后韓姬的住所玉漱宮,探視她的病情去了。
「娘娘,大王來了!」門口小宮女本是在無聊地抽樹枝玩,遠遠瞅見姬延朝這邊走來,瞬間打了雞血一樣,若一隻歡悅的雀鳥一般跳到韓姬牙床邊報信。
牙床上側躺着一女子,秀靨絕世,清雅如同夏日的荷花;溫潤的眼睛寧靜柔和,像靜謐的幽谷,無波無瀾;挺拔的鼻樑,細若玉蔥,纖巧綽約。
唯獨那輕抿的唇絳,已沒了絲毫血色。
女子正是周天子姬延的後宮之主,韓襄王的妹妹,王后韓姬。
韓姬聽到小宮女之言,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姬延最近轉了性子一般,對自己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無不細緻入微。
憂的是王駕這幾個月都只停在玉漱宮,自然冷落了宮中其他嬪妃,如此定然會讓自己打理的後宮徒起紛爭。
韓姬自小成長於韓國王宮,過着雍容華貴,錦衣玉食的日子。
本以為嫁給天下共主周天子,自然就更是光耀門楣,錦上添花。不曾想天子王宮落寞如斯。
好在韓姬是一個溫柔嫻淑,蕙質蘭心的女子。不但沒有去計較這些,反而對待姬延更是體貼細緻。
前幾年,姬延總是受到韓姬的父親,韓威侯韓康的氣。
姬延先是將這氣撒在韓姬身上,到後來乾脆冷落,連氣都懶得撒了。
韓姬雖然鬱郁痛心,但也明事理,依然為姬延精心打理着後宮,甚至為了替王宮節省開支,遣散了玉漱宮所有宮女,只留了一個體己的宮女常伴左右。
長此以往,人也若耗乾的燈油一般,日漸消瘦憔悴了。
好在今年剛一開春,姬延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寵愛韓姬就像捧在手心的珍珠。
韓姬這朵眼看就要枯萎的荷花,竟然又開始慢慢地恢復光澤,重新綻放開來。
韓姬不顧身子的虛弱,掙扎着一邊爬起床,一邊吩咐小宮女:「快快迎接。」
而步伐矯健的姬延,在韓姬思索的片刻,雙腳早已踏入了玉漱宮。
徐來本要宣話,被姬延止住了。
怕擾了韓姬休息,姬延便像個小偷一樣,躡手躡腳地朝韓姬的臥室走去。
而此時,那小宮女也正攙扶着羸弱的韓姬往外移步迎接王駕。
三人皆沒有注意,便撞到了一起。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驚了王駕的小宮女,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驚擾王駕,臣妾死罪!」韓姬也緊咬絳唇,強忍着病痛跪在了地上。
「快快起來!」姬延一邊將王后扶起來,一邊自責道:「是孤王唐突!地上涼,王后身子虛,切莫再染寒氣了。」
姬延說完,又回頭望了一眼背後的徐來。
徐來會意,大王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將此事傳言出去,讓閒雜人等抓了韓姬的把柄。
徐來朝姬延躬身道:「大王,老奴在宮外候命。」
姬延知道徐來理解了意思,便點了點頭。
徐來蹣跚出去了。
這一幕,讓韓姬始料未及。
驚擾王駕是大罪,現在大王不但沒有怪罪,還言談自責,甚至還費心思替自己提前將謠言阻斷。
韓姬知道姬延轉了性子,卻不沒有奢望過會轉成如此這般完美。
幸福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心想即便此刻為大王去死,那也是萬般願意的。
「王后為何流淚呢?是孤王哪裏做的不好嗎?」見韓姬落淚,姬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
韓姬聞言,淚如梨花,柔聲道:「大王,切莫如此了。臣妾福薄命淺,怎能承受大王如此大恩大德。」
姬延這才知道原來韓姬流的是感動的淚,於是一邊上前用衣袖輕輕拭去韓姬眼角的淚珠,一邊笑着說:「王后說傻話了,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嘛!」
王后「嚶嚀」一聲,將頭埋在了姬延寬廣的臂膀之中。
「王后有病在身,還是躺在床上好生修養吧!」姬延說完就要去扶韓姬入臥室。
服侍人完全是下人的活計,怎能讓唐唐一朝天子去做。
韓姬趕忙鬆開姬延的手,嬌羞地吟了一聲:「大王!」,然後朝身後小退了一步,頷首俯身,以示對姬延的尊敬。
姬延知道韓姬的意思,自然不會勉強,甜蜜的朝她笑了笑。
「玲瓏——」韓姬朝那沒了機靈的小宮女嗔了一聲。
那喚作玲瓏的小宮女,估計是嚇傻了,怔在那兒半晌沒有動靜。
此刻聽到韓姬叫她,才回過神來,驚呼道:「娘娘!有何吩咐?」
這玲瓏是韓姬自娘家韓國王宮帶來的,很是貼己,這也是韓姬唯一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換做平時,只要韓姬一個眼色,玲瓏便知道要去做什麼,今日卻是因驚了王駕,嚇得靈魂出竅,這才失了分寸。
好在韓姬是一位寬仁的主子,知道小宮女嚇得不輕。因而也不介意,將玉手伸向了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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