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心事 第十章

    坐在出租車上，葉曼沙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三朝回門」。

    百度百科上顯示：「三朝回門，古時流傳下來的漢族婚姻禮俗，又可稱為歸寧、做客、返外家（閩南語用法），是指新婚夫妻在結婚的第三日，攜禮前往女方家裏省親、探訪，女方家人此時亦須準備宴客（通常於中午，稱做歸寧宴或請女婿），結束後，媒人的工作才算告了一個段落，男方須送禮給媒人表示謝意。」

    葉曼沙看了，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她竟然不知道還有所謂「回門」一說，因為沒有人告訴過她，那個可以告訴她的人早就不在了。

    她的男方昨晚剛和自己吵了架，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呢，呵呵。

    葉曼沙一下出租車就看到宋月華和一個中年婦女正打着太陽傘站在青青花苑的門口，身後是一輛葉曼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朝着大門跑去，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所以速度比較快，一會兒就跑到了宋月華跟前。

    宋月華看着跑過來的葉曼沙柔和地一笑，用手中的帕子為她拭去額頭的香汗，「這孩子，着什麼急啊，我們又不會跑了。」言語間滿滿的都是對子女的寵愛。

    葉曼沙有些受寵若驚，她有多久沒有被這麼溫柔地對待過了，「媽媽，我們快進屋吧，外面太陽曬。」

    「曼曼，你手受傷了嗎？嚴不嚴重？去醫院看了嗎？」宋月華看到葉曼沙攙扶自己的手左手包着紗布，有些擔心。

    葉曼沙把手往後縮了縮，「沒事的媽媽，我昨天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劃破了，已經包紮好了，媽媽不用擔心的。」

    「你這孩子，」宋月華拉着葉曼沙的手，「你自己小心點，以後讓王媽在這裏幫你吧。」

    「媽媽，真的不用。」葉曼沙內心暖暖的，言語誠懇，「我們快進屋吧。」

    「好吧，」宋月華無奈地點了點頭，「以後有事就直接告訴媽媽」，拉着葉曼沙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她對這孩子總有種莫名的親密感。

    「王媽，你把車上的血燕和阿膠拿進來吧。」宋月華對着身後的王媽說了一句。

    「好的，太太。」王媽應道。

    宋月華朝着葉曼沙溫柔一笑，「從家裏拿來給你補身子的。」那笑容像是摻雜了陽光，直直照進葉曼沙塵封了多年的心底，又重新感受到了被媽媽寵愛的滋味。

    「媽媽，我們進屋吧。」葉曼沙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驚擾了這突來的溫情。

    進了屋內，葉曼沙讓宋月華坐在客廳的沙發里，自己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宋月華接過水，趕忙讓葉曼沙坐下，熟稔地拉着她的手，「曼曼，別忙了，坐下歇會兒。」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宋月華就喊她曼曼，曼曼，這可是她自小的乳名，是最最親近的人才會喊的乳名。可是從宋月華口中出來竟也是這麼的渾然天成，就像從來不曾生疏一樣。這讓葉曼沙的心暖了不止是一點兩點。

    宋月華看着葉曼沙的眼睛，親昵地拉着她的手說：「曼曼啊，我買了一些東西放在車上，一會兒小成回來了，你們一起回家看看。」

    葉曼沙感覺心頭有股熱流涌過，隨即又冒起酸楚的泡泡，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她有一個好婆婆，卻沒有一個稱職的老公。

    宋月華看着低頭不語的葉曼沙，內心划過一陣疼痛，曼曼是個好孩子，只是不知道小成有沒有這個福分，當初自己逼迫小成娶曼曼說是報恩也好私心也罷，她就是想把曼曼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好愛護。

    「曼曼啊，你不要怪小成，他雖然看起來頑劣，但那孩子的心是好的。」宋月華語重心長道，說完還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緊了啊。

    「我知道。」葉曼沙緩緩地開口，語調雖溫柔但卻堅定，她一直都知道，潘寧城有一顆赤子之心，不然，她也絕對不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媽，你叫我回來做什麼？」桀驁的話語在這溫馨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突兀，葉曼沙抬頭望去，潘寧城一身紅色休閒阿瑪尼西裝妖媚惑人。

    宋月華起身走到潘寧城身邊，責備道「你這孩子，一整天都在外面忙什麼，不知道今天是曼曼回門的日子嗎？」

    潘寧城「嗤」地一笑，面帶譏誚，「回門？媽，我看您找錯人了？您不找我會有人陪她回門的……」潘寧城故意加重「有人」二字，字裏行間都是譏諷。

    葉曼沙聽了面色一白，暗自握緊了藏在沙發里的手，宋月華面帶尷尬，「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潘寧城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向沙發，眉毛一挑，風華無限。

    坐到沙發上，雙腿張開，躺進沙發背里，雙手枕在腦後，邪魅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在另一張沙發上低頭不語的葉曼沙，「她最清楚我說什麼了。」性感的薄唇微勾，輕蔑，不屑。

    宋月華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面色蒼白的葉曼沙，生起氣來，她這個兒子還真是恨鐵不成鋼，「你和曼曼回不回去，你不去，我去！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兒子。」話一說出口，宋月華卻不自覺地噤了聲。

    潘寧城俊美邪魅的臉上不辨悲喜，只是臉上原本不羈的線條漸漸變得冷峻，「媽，我去。」

    宋月華想靠近潘寧城，看到他臉上淡漠的表情卻又訕訕地收回了邁出的腳步，「你們快去吧，不然親家公，親家母一直在家裏等着呢。」

    潘寧城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沒反應的葉曼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葉曼沙你還真有本事！

    葉曼沙和潘寧城坐進車內，一顆心依舊沒有平靜下來，他真的陪她回門了。葉曼沙覺得自己的左心房充溢的滿滿的暖意，她偏頭看了一眼潘寧城，他雖是眉頭輕皺，薄唇微抿，葉曼沙也覺得他此刻好看極了。

    葉曼沙打開車窗，夏日的風吹到她的臉上，為自己驅散了悶熱，很涼爽。道路兩旁的樹一顆更比一個旺盛，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快樂聲；樹下不知名的小花兒一個更比一個鮮艷，隨着風輕輕起舞，夏天真好，一切都那麼美好。

    潘寧城看着葉曼沙精緻絕美的小臉上顯而易見的笑容內心的煩躁更甚，她還真有手段，能讓不輕易妥協的宋月華來逼自己。呵，他的小妻子還真是不能小瞧啊。

    「葉曼沙，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我覺得你更賤，」潘寧城就那麼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完全不顧及司機的存在：「自己留不住丈夫，就去找別人耍手段，呵，你真能耐。」

    葉曼沙放在腿上的手握了握，精緻白皙的小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琉璃般清澈的眸子裏漾着波光，「潘寧城，謝謝你可以陪我回家，今天無論你怎麼說我我都不會反駁的。」因為她想好好維持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潘寧城看着葉曼沙明晃晃的笑容一時愣住了，他竟然有一剎那覺得她的笑容是該死的好看。

    葉曼沙看潘寧城沉默便也不再說什麼，此刻只要是他在自己的身邊就好，不論過程是怎樣的，她只想看到這結果。

    到了葉家，潘寧城率先下了車，葉曼沙也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她不傻，不會等着潘寧城主動來給自己開門。

    司機提着帶來的禮品跟在潘寧城和葉曼沙的後面，到了門口，葉曼沙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曼曼小姐，你回來了。」開門的是張媽，看到葉曼沙回來她的喜悅溢於言表，「我剛剛還在尋思今天是小曼小姐回門的日子，怎麼現在還不回來呢。」

    葉曼沙攀上張媽的胳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張媽。」語氣很是親近，在葉家，葉曼沙只跟張媽親近，也只有張媽可以讓她親近。

    「好，好，回來就好，」張媽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淚，張媽是看着葉曼沙長大的，對她的疼愛自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

    「小姐，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嗎？」張媽看到葉曼沙左手上纏得厚厚的紗布，擔心地問道。

    潘寧成聽了這話往葉曼沙的手上看去，他才注意到葉曼沙的左手纏着一層層白色的紗布，裏面還隱約透着血色，他輕微地皺了皺眉，這女人怎麼這麼麻煩，還把自己弄受傷了。

    「張媽，沒事啦，」葉曼沙笑了笑，「我不小心弄到的，你別擔心。」

    「小姐，」張媽握了握葉曼沙的手，唉，小姐總是這樣，受了什麼傷都不吱聲。

    「這是姑爺吧，」張媽抬頭的瞬間才發現了葉曼沙身後的男人，「你們快進來吧。」

    潘寧城沒有理會張媽，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張媽尷尬地看看葉曼沙，後者握着她的手搖了搖頭，安慰性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