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這個安排讓人毫無心理準備,太難接受。
乍一聽完根本就沒辦法立時消化,她剛要問為什麼不經過自己就替自己決定畢業創作的事,剛開機的手機連聲響了起來,都是收到新>她以為是老爸發來的,因為自己沒開機還沒跟他報平安呢,肯定是老爸惦記了才連着發過來的。
可是仔細一看屏幕顯示,並不是老爸。
——呂粒,回到中國了嗎?好久沒聯繫,看到消息給我個回音。
看的第一條,是那位許旭許醫生發來的。呂粒還是有點兒意外,她再次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位。
在接着看後面的兩條,呂粒原本有些繃緊的嘴角就鬆了下來,都是林寂發過來的。
——到達國內了嗎?我做完手術正在恢復期,暫時不能看東西,這條微信是拜託馬克給你發的。
——馬克說沒收到你的回覆,我猜你應該一直關機,開機了給我回個消息。對了,我的眼睛手術很成功,後天可以拆紗布了。
呂粒用力咧了咧嘴角,無聲的傻笑起來。
副駕的許衛回頭看着她,看她正在盯着手機屏幕傻樂,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再看看不苟言笑目視前方的賀臨西,許衛忍住想說的話沒吱聲。
他是想跟呂粒說,轉機的時候就收到林寂手術成功的消息,是林寂不讓跟你說的,因為他說要自己告訴你。
看小丫頭剛才那個樣兒,應該是開機收到消息了吧。
堵車的長隊終於動了,可是沒開出去多少就又停了下來,繼續堵着。
賀臨西有些煩躁的看了一眼許衛,然後猛地往後座上一扭頭,「這周五出發,我已經替你買好高鐵車票了,等下去完學校就回家收拾東西。」
呂粒嚇了一跳,把手機往身下一塞揚起臉瞪着賀臨西,呼吸急促了兩秒才張開嘴,「我沒說同意跟你去那個七寶鎮,我有我的想法,我……」
「呂粒。」賀臨西慢悠悠的叫了女兒的名字,呂粒的話頓時被噎住。
賀臨西剛要繼續往下說,許衛在旁邊輕聲喊她開車了,賀臨西只好重新坐好把車開起來,這回慢吞吞的倒是沒再繼續堵下去,賀臨西也暫停了要說的話。
呂粒一時間忘了要回復林寂的微信,滿腦子都被老媽的強硬做派引發的厭惡感填滿,什麼別的都沒心思想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早不是需要大人時刻保護的小女孩了,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啊!為什麼賀臨西還把它當成幼兒一樣,大事上必定要替她做主拿主意,甚至都不問問她就決定好了。
呂粒精心掩蓋在內心深處的那份痛楚被觸到了開關,控制不住的從心裏爬了出來,呂粒眼神痛苦的瞪着眼前駕駛位的後部,像是要把皮質座椅的後背看穿看爛,讓自己的目光能直接盯在老媽身上。
她差點忍不住去問賀臨西,為什麼我這個從小就被你忽視到像是不存在的女兒,現在長成二十六歲的大人了,你才想起行使母親保護照顧的那份義務?
早幾年幹嘛去了呢,呂粒想不通。
可這種話再一次沒能衝出口,呂粒覺得特沒勁的往後座上一靠,眼神虛空往前看,隨便賀臨西怎麼說吧。
直到車子停在電影學院後門,賀臨西都沉默着沒講任何話,許衛也沒話,呂粒更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車子停穩,賀臨西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女兒,「等晚上回家我們再聊吧,別太晚回來,下車。」
呂粒沒做聲,拿起背包推門下了車,直奔後門走了進去。
等到她的背影看不到了,許衛才一臉無奈的開口,「臨西,非要這麼跟孩子溝通嗎?你別說你感覺不到呂粒多鬱悶。」
「鬱悶?鬱悶怎麼啦,活着哪個不鬱悶,我是為了她好。」賀臨西嘴角掛笑看着老朋友,說出口的每個字可都沒帶什麼笑意。
許衛也習慣了她這樣,明知自己說的沒作用,可每次都忍不住會多嘴,「現在的孩子不能這麼對待,你就願意一直跟唯一的孩子這麼關係疏淡下去嗎?」
賀臨西微微哼笑,「挺好啊,我不喜歡跟任何人關係太親近,這樣挺好的。送你去工作室,我正好也看看你們這次拍的東西。」
她說完也不等許衛表態,直接發動車子離開。
……
呂粒根本沒去見什麼同學,她走到學校圖書館樓下找了地方坐下,掏出手機看。
點開林寂發來的那兩條微信,呂粒又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她算了林寂那邊的時差,這個時間是那邊的夜裏。
剛做完眼睛手術應該很需要大量休息吧,少用眼睛一定有助於恢復,呂粒決定先不回復他,等時間到了他那邊的早上再發。
重新把手機揣回兜里,呂粒懶洋洋的抬眼看天空。
奉天的冬季要六個半月左右,這幾年空氣污染加劇的厲害,像今天這種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格外難得。
呂粒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又用力把他們呼出去,看着眼前的一片白氣,她歪頭哼笑了一下。
她做這個動作的樣子,和賀臨西幾乎一模一樣。
臨近放寒假的校園裏,沒什麼人像她這樣在室外坐着半天不動,因為實在是太冷了,所以偶爾有人經過看到呂粒,都會格外再多看一眼。
好在沒遇到認識的同學,呂粒坐到腳趾頭有點凍得發麻後終於起身,她拿出手機給許衛發了個微信,問他是不是還和老媽在一起。
許衛很快回過來,說他和賀臨西在工作室呢,還問呂粒要不要晚上跟他們一起吃飯。
呂粒回答不去,說她在伊爾賓這些天想死奉天菜了,她要一個人去祭五臟廟,吃好喝好了晚上回家才又能量面對賀臨西。
許衛隔了一陣才回過來一串「……」,表達他無語的心情。
呂粒看着這一串的點點點,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她還真的是很想吃奉天菜了,乾脆決定找個咖啡廳坐一會等到晚飯時間,然後去喜歡的菜館吃一頓。
晚上六點半,剛走出咖啡廳的呂粒就收到老爸的視頻電話,她接了對着屏幕呵呵傻笑,連聲叫着老爸。
心裏酸酸的。
老爸先是皺眉打量呂粒,看了半天后才說還以為呂粒吃不慣那些外國菜會變瘦,結果好像看着還胖了點兒。
「哎,老呂同志,這麼不會跟女孩聊天呢,怎麼能說女孩胖了呢,你這樣講話是會被拉黑的呀!」呂粒故意瞪圓眼睛,看着屏幕上的老爸。
老爸在那邊哈哈大笑,呂粒剛要問他晚飯吃什麼時,手機屏幕上彈出來電顯示,是老媽賀臨西打電話過來。
呂粒眼神一滯,那頭的老爸發覺她神情不對就問怎麼了,呂粒隨口回答是老媽給她來電話了。
「那你先接她電話,我們回頭聊。」
呂粒的心情一下就被破壞掉了,她掛斷和老爸的視頻電話想要接聽時,賀臨西把電話掛了。
看着手機屏幕運了一口氣,呂粒還是回撥過去,賀臨西馬上就接了,「喂,還在學校嗎?」
呂粒看着身邊匆匆走過的行人,「沒,出來了。」
「我和許叔叔他們一起吃飯,你早點回家等我。」賀臨西通常這麼講完話就會直接掛線,可今天呂粒習慣的要把手機放下時,居然又聽到賀臨西跟她說,「家附近新開一家不錯的奉天菜,我把名字發你,你要想回家吃外賣可以點。」
說完這個電話就掛了,呂粒微信跟着收到老媽發給她的新開菜館的名字和電話。
回到家裏的第一頓晚飯,呂粒真的叫了新菜館的外賣。
她到家之前點好外賣,到家一開門就發覺家裏跟她去伊爾賓之前不一樣了,最明顯的是客廳里的沙發換了一套新的,呂粒一眼就看出來沙發是她超級喜歡的牌子產品。
她換了鞋趕緊去過看沙發,腦子裏回憶一下這沙發她記得的大概價格,沒記錯的話要六萬多。
沙發肯定不是她換的,想換也換不起。
呂粒坐在新沙發上一邊感受一邊給老爸發了微信,問他是不是給家裏換了沙發,是為了給自己驚喜所以沒說吧。
老爸很快回了個「???」,跟着又說正在忙晚點再跟她聯繫。
不是老爸。呂粒從沙發上站起來,離遠一些看着,很快老媽那張對着自己沒多大笑容的臉就浮現出來,是她換的?
排除了老爸和自己,那這個家裏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剩她了。
晚上九點多,賀臨西回來了。
呂粒站在玄關門口看着她換拖鞋,正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問新沙發的事情,低頭擺鞋子的賀臨西先開了口,「新沙發是你喜歡的那款吧。」
呂粒啊了一聲,賀臨西馬上把頭抬起看着女兒,「我記錯了嗎?」問完,她的眼神朝着沙發那邊看過去。
「沒有,就是我喜歡那款,我沒想到你記着這事,還買了。」呂粒乾巴巴的回答着,自己也跟着賀臨西一起去看新沙發。
「那就好,我先去洗澡,等一下咱們再聊,」賀臨西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直接往主臥走,走到一半又回頭看着呂粒問,「叫的那家外賣嗎,怎麼樣?」
「挺好吃,外賣包裝也很乾淨環保。」呂粒回答得還是乾巴巴。
賀臨西進了臥室。
呂粒慢悠悠的走到沙發這頭坐下,她在心裏想,賀臨西今晚的表現有點不一樣,大手筆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又難得關心自己的吃飯問題。
都是好事,可為什麼自己心裏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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