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不知道,提起自己那位工作狂的老媽時,不光她心裏感覺不舒服,眼前和她同坐的兩位男士也跟她感覺差不多。
只是他們都不會表現出來。
許醫生再次轉移話題,他接着問起呂粒對朗伊爾城的感覺,邊問邊拿起那瓶所剩不多的紅酒,想把剩下的酒都倒進自己杯子裏。
呂粒把自己的酒杯往前一伸,「再給我倒點兒,謝謝。」
許醫生笑眯眯的看了林寂一眼後,往呂粒酒杯里緩緩到了一點紅酒,「就這些吧,這個量以我的經驗,助眠效果最好。」
呂粒笑笑,接受他這個說法。
「我還挺喜歡極夜的,一出門到處都沒什麼光亮,很有安全感。」呂粒主動回應起許醫生剛才問的話,說完抿了一口酒慢慢咽下去。
許醫生和林寂彼此對看一眼。
許醫生:「你很喜歡夜裏?肯定是個夜貓子吧。」
呂粒點點頭,「從小我就是能熬夜不能早起那種的,因為早起沒少被我爸收拾。」提起父親,呂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想家了。
「呂小姐和父親感情很好吧。」許醫生問。
呂粒裂開嘴笑,「是呀。」
林寂沒說話,他安靜旁觀因為提起父親而喜形於色的呂粒,再回想一下多年前和賀臨西的那次見面,回想那個強勢女導演的眉眼神態……母女之間挺有反差感。
呂粒控制一下情緒後,看着許醫生問,「你說見過我家人,見過我爸爸嗎?」
許醫生點頭,「見過,我還知道你父親是在文保單位工作,是業內很有名氣的鑑賞家。」
呂粒又忍不住笑起來,「看來你真是見過我家人了,知道的還不少……我爸原來一直在奉天故宮博物院工作,不過現在辭職離開了。」
呂粒說完這句話後,原本興奮的眼神變得暗淡不少,她在心裏算了下,自己已經有三個月沒見過父親了。
許醫生聽完,揣摩了一下呂粒的表情,問她:「這樣啊,我還以為他以後有機會跟你父親做同事呢。」
說着,許醫生拿眼神指了下林寂,示意自己剛才說的那個他就是林寂。
呂粒跟着去看林寂,心想林寂那天不是和離店的旅客說近期不打算回國嗎,許醫生剛才說的怎麼回事。
林寂沉默看着呂粒臉上表情的起起伏伏,抿了下嘴唇終於開口,「我師傅也在奉天故宮博物院工作,他建議我回國去他那兒繼續做文物修復,我沒答應。」
許醫生呵呵笑起來,「你早晚會回去的,呂小姐,相信我!」
呂粒也對許醫生笑笑,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她沒忍住去問林寂,為什麼不願意回國繼續做本行。
這話一問出口,就招來許醫生連聲的輕咳,呂粒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但是都說出去了能怎麼辦。
書房裏安靜了幾秒鐘後,許醫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連聲說着抱歉起身走出去聽電話了。
呂粒趁機瞄了眼林寂,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自己。
林寂在椅子上換了個坐姿,眼神瞄向呂粒背後的那張畫桌,原本抿着的嘴唇鬆開,「做文物修復的工作,原本就不是我自願的,所以眼睛出了問題後,我想這大概是天意給了我一次離開這行的機會……所以,就放棄了。」
他說完,黑沉沉的眼睛裏划過一絲微亮,眼神移回來,直接看進呂粒的眼底。
呂粒偷偷咽了下喉嚨,眼睛跟着不自然的快速眨起來,她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原因。
挺意外的。
「那你呢?」林寂問呂粒,手指在玻璃杯沿上來回抹着,「做導演是自己喜歡,還是因為別的。」
呂粒垂下頭目光下落,眉心蹙起,手指無意識地輕摳起來,「我跟你一樣,都不是心甘情願選擇自己職業的。」
她說着抬眼看林寂,看到林寂聽了她的話緩緩抬了下眉梢,好像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呂粒決定繼續往下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卻還是做了文物修復師,反正我會學導演的理由……就是為了,為了打我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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