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看出來導演不滿意了,可她沒覺得自己問的有什麼問題,手上的採訪提綱里也有這一項啊,只不過沒像她剛才說的那麼直白。
再看看當事人的反應。
林寂臉上一片平靜,眼光筆直的落在呂粒臉上,他並沒看呂粒的眼睛,眼神虛空的盯着她臉上某個位置,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剛才的問題。
許衛關了攝像機,低聲喊呂粒,「暫停一下,你過來。」
呂粒知道會這樣,她不甘心的癟了下嘴從椅子上站起身,剛要說話,就先聽到了林寂的聲音。
「許導,繼續吧,我沒問題。」
呂粒和許衛同時看向林寂,看到一雙眼神清澈的眼睛裏,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想說的,可以不說,自己看着辦……」許衛重新開了機器,把鏡頭對準林寂。
呂粒這回沒坐下,她站回原來的位置,看着林寂。
林寂又是習慣性的抿了下嘴唇,緩緩開口,「兩年前,我參與警方追回國寶級文物被盜的案子時,這裏還有眼睛……都受了槍傷。」他說着停頓下來,抬起修長的手指點了下自己的左胸口附近。
呂粒的視線緊緊盯着他手指移動的方向,腦子裏下意識腦補中槍的慘烈畫面。
周圍的人,都安靜的看着林寂,沒人出聲。
足足一分鐘後,呂粒才說話,「那,眼睛還能完全康復嗎?」她問這句話的語氣里滿是關切,她真的是很關心這個。
因為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接近於盲畫自己未婚妻畫像的樣子,她才特別在意這個。
林寂彎起嘴角,「現在這樣也很好,我現在的工作和生活,不需要非常優秀的視力,足夠用了。」
呂粒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又開口,「那你不回國繼續做文物修復的事情了?就,這麼放棄啦?」
林寂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神,在呂粒問完這句話後,忽然就閃過一絲尖銳的寒芒,儘管稍縱即逝,但呂粒還是覺察到了。
她下意識握緊了手,面對眼前這個始終溫和淡然的男人,有了一種緊張感。
長這麼大,能真正讓呂粒感覺到緊張壓迫感的人,還真不多……林寂,是最新的一個。
「不是放棄。」林寂開口,可只說了這四個字後就沒了下文,似乎沒有進一步作出解釋的意思。
紀錄片的第一次拍攝,最後就終結在他這句話之後的幾分鐘裏。
許衛剛要和呂粒好好談談,離開去喝水的林寂就重新折回來了,手上還給他們兩個各自拿了一瓶水。
林寂把水遞給許衛,笑着說,「許導,我能請這位實習導演幫個忙嗎?」他說着,伸手把另一瓶水擰開後遞向呂粒。
許衛看了呂粒一眼,「請她幫忙?她能幫你什麼。」
呂粒也想這麼問。
林寂:「還是想請你幫我看看那副畫,可以吧?看在我今天很配合你工作的份兒上。」
原來這樣。
呂粒跟着林寂,再一次走進那間書房,到了畫桌前,呂粒看到那副女孩的白描畫像正攤開在桌面上。
林寂把桌上的枱燈點開,畫面隨之亮了幾度,呂粒往前走了兩步,低頭認真的看畫面。
林寂就安靜的站在旁邊,什麼話也不講。
呂粒看了一陣後,轉頭去看林寂,「畫到現在這程度,都是眼睛不好的時候……畫的?」
林寂聲音低低的嗯了一下,「給點評價吧。」
呂粒想了想,「嗯……線條什麼的都挺好的,看不出來是你這種視力情況下畫出來的,至於像不像我就沒發言權啦,因為沒看過真人或者照片,沒法兒說。」
林寂點點頭,手指似有若無的在畫像的紙面一角輕輕撫過去。
呂粒等了幾秒,還以為他會拿出照片給自己看,結果卻只聽到林寂對她說,「兩年了,我沒看過她任何的影像資料,照片視頻都沒有……這張畫像,我想畫好之後,記錄在你們這次的紀錄片裏。」
聽着這些話,呂粒覺得心口有些不明原因的堵了一下。
她還沒緩過勁來,又聽林寂問她,「對了,你們的紀錄片叫什麼?」
「【九十二天】,我聽說,片名是根據那個案子從案發到結束的時間來起的,一共是九十二天,就叫了這個。」呂粒極力搜尋腦子裏有關紀錄片的資料,回答林寂。
林寂聽了,嘴角彎了一下,「這樣啊。」
呂粒的好奇心再次上線,她低頭看着桌上的白描畫像,問林寂,「這時間準確嗎?」
並沒馬上聽到回答……呂粒不解的抬眼去看林寂。
林寂眼神虛空的盯着眼前的空氣,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案子還沒徹底結束時我就受傷昏迷了,後面又發生什麼用了多少時間,我都沒印象。」
呂粒覺得,自己好像又多話了。
她轉轉眼珠給自己找轉移話題的方向,兩秒之後想到了,「這畫我看快畫完了吧,應該能趕上錄進片子裏。」
還是沒能馬上聽到林寂回應。
呂粒皺眉看着林寂,想起之前他和客人聊天時說過的話,忽然發覺自己還不知道那位畫上那位女警官的名字。
她剛想着直接問名字會不會太唐突時,林寂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用她問已經開口給了答案。
「畫上的女孩,是我未婚妻,你應該知道有關她的事情了……她叫白心俞,生前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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