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雙眉一挑,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秦老兄,眼下壓根不能確認是居住在岸邊的百姓弄走了咱們的船。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如果你這樣放火燒屋,與那些盜賊又有什麼區別?若咱們的大船真是被盜賊搶走,對方能在幾個時辰之內,便將碼頭上的船隻盡數掠走,勢力必然極大。你點起了大火,倒是給敵人發出了信號。對方若是大舉來襲,就憑咱們這幾個人,能擋得住成百上千名盜賊的圍攻麼?」
秦老五氣急敗壞地說道:「那、那要怎麼辦才好?咱們幾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這隻船上!」
秦老五說到這裏,略停了停,接着說道:「蕭大人,張員外,各位掌柜,我的船沒了,各位的貨也找不到了。若是就這樣束手無措,大夥乾脆跳海自殺算了。反正這樣兩手空空回到寧波,那些錢莊和債主,非得殺了咱們不可。」
胡掌柜等人也是一臉惶恐,紛紛點頭稱是。張實雖然也帶了幾箱貨物,不過都是些採購來的瓷器,要帶到扶桑販賣。雖說也花了他三千兩銀子,可是就算這些瓷器盡數被盜賊搶走,對張實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是以他不似秦老五和胡掌柜等人那般惶恐,站在一邊若有所思。
厲秋風冷眼旁觀,見秦老五和胡掌柜等人心急如焚的模樣,可知這隻大船和船上的貨物確實關係到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只是蕭東今日不惜親自趕到王家莊大打出手,他急着前往扶桑自然也不是假的。按理說大船失蹤,最應該焦躁不安的應該是蕭東才是。可是此時蕭東雖然臉色陰沉,卻並不像秦老五和胡掌柜等人這般着急。此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到扶桑又要與扶桑人做什麼交易,令人不得不心下生疑。
厲秋風正自思忖之間,只聽蕭東一字一句地說道:「看樣子只靠咱們這些人,要找到大船,勢比登天還難。須得要東遼縣知縣衙門出面,才能儘快將大船找回來。秦老兄,你和幾位掌柜先在這裏等候,蕭某和張員外到知縣衙門走一遭。」
秦老五此時已不似方才那般暴躁,他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隻船是我的身家性命!若是有人弄壞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全家。」
胡掌柜在一邊說道:「蕭大人,咱們幾人手無縛雞之力,留在碼頭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隨着蕭大人同往知縣衙門,到時也可為蕭大人做一個見證,不知道蕭大人意下如何?」
胡掌柜說完之後,宋掌柜、紀掌柜等人也紛紛隨聲附和。蕭東心下雪亮,知道這幾位掌柜已經嚇破了膽,生怕留在碼頭,那些盜走大船的盜賊去而復返,自然是危險無比。是以這幾人打定了主意要隨自己前往知縣衙門,誰都不肯留在碼頭上陪着秦老五。
蕭東尚未說話,只聽秦老五嚷道:「都走吧都走吧,老子一個人留在這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老五與胡掌柜等人雖然貌合神離,不過表面上卻是井水不犯河水,雙方說起話來也算得上是恭謹有禮。只不過此時秦老五心急如焚,便不似此前那般隱忍。待看到胡掌柜等人膽小如鼠,更是瞧他們不起,是以在胡掌柜等人面前竟然自稱起老子來了。
蕭東心下暗想,秦老五方寸已亂,胡掌柜等人只怕也好不到哪裏去。若是將他們幾人也留在碼頭,雙方一言不和,便會起了內訌。當此危急關頭,若是秦老五再與胡掌柜起了爭端,這人是一個粗魯之人,惱火之下揮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胡掌柜等人要隨我同往知縣衙門,倒也是一件好事。不妨將張實留在碼頭,他與秦老五素來交好,諒來不會生了齷齪。
蕭東念及此處,正想對張實說話,可是轉念一想,張實和秦老五相交多年,兩人聯手做了許多買賣。若是將他們兩人留在碼頭,倒是給了兩人私下謀劃的機會。眼下情勢未明,這些人各懷鬼胎,我可不能讓他們在背後勾結,聯手對付我。何況我若是要將張實留在碼頭,姓朱的小子勢必也要留下。此人武藝高強,還是帶在我身邊為好。若是盜走大船的那伙人要與我不利,這個小子倒是一個好幫手。
蕭東打定了主意,便即點了點頭,口中說道:「既然幾位掌柜要同行做個見證,就隨蕭某同去好了。碼頭上的事情只好託付給秦老兄辦了。只是秦老兄須得小心行事,若是有敵人來襲,不可與之硬拼,可以退回到城內。待蕭某找到官府相助,再將盜賊一鼓俱殲。」
秦老五暗想你這王八蛋說得好聽,還不是想讓老子留在這裏替你背鍋?!你們滾便滾罷,偏要假惺惺地說這些狗屁話,當真讓人噁心!此時他已不似此前那般對蕭東容讓,是以聽了蕭東說話之後,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
蕭東自然知道秦老五心下惱怒,好在並未翻臉,他也不想再在碼頭上耽擱工夫。見秦老五點頭答允,他便帶着張實、厲秋風、胡掌柜等人匆匆離開了碼頭。直到走過石橋之後,卻見街上行人已然少了許多,道路兩側人家的燈火也已熄滅了大半。蕭東向一個路人詢問知縣衙門的所在,那人告訴了蕭東之後,打量了眾人一番,口中說道:「知縣衙門此時早已關上了大門,你們即便想要辦事,只怕也進不了門。我勸你們還是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再去衙門罷。」
蕭東自然不會向這樣一個升斗小民解釋前往衙門的緣由,是以道了聲謝,便即帶着眾人向知縣衙門走去。胡掌柜等人心中焦慮,一路走來無人說話。張實倒還算得上沉穩,對蕭東說道:「蕭大人,此時已是深夜,知縣大人若是不見咱們,又當如何應付才好?」
蕭東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他敢不見麼?衙門門口擺放的堂鼓,可不是用來做樣子的。」
張實道:「蕭大人,您在京城為官,恐怕還不知道地方這些齷齪官兒的手段。朝廷有司衙門,普天下的州府縣衙,確實都在衙門口放了堂鼓,以備緊急關頭所用。只是這些官兒哪有幾人能謹守朝廷法度,聽到鼓聲便會升堂辦事?別的州府小人不知道,寧波府這幾年倒有過幾次百姓敲擊堂鼓鳴冤,結果知府大人升堂之後,不分青紅皂白先將擊鼓人打了幾十板子。是以百姓驚恐,即便有天大的冤情,也不敢隨意敲擊堂鼓,只好規規矩矩地等待知縣大人升堂之後,再到衙門陳述冤情。如此一來,卻又生出了兩個極大的弊端。」
張實說到這裏,卻沒有接着說下去。蕭東看了他一眼,口中說道:「願聞其詳。」
張實提到官場陋習,心下有了顧忌,是以沒有說下去。此時見蕭東並未生氣,他才接着說道:「朝廷在各處衙門前擺放堂鼓,是要辦三件事。一是遇到緊急事端,如強盜潛入城中作案,或是有殺人兇犯行兇,還有火災、水災等大難倏然到來。此時聞知生變者敲擊堂鼓,主事官員可以立即召集衙門公差捕快等相關人員辦事。二是朝廷發佈重大命令,須得告知百姓。敲擊堂鼓之後,若有百姓聚集,便可宣讀朝廷公文。三是百姓有了冤情,要想立時由衙門審理。可是那些齷齪官兒哪裏願意被百姓驚擾?是以聽到鼓聲,便沒有什麼好心情。不少官員升堂之後,先將擊鼓者打一頓再說。而那些貪官更是因此想出一條發財的法子。一旦有百姓敲擊堂鼓,上堂後若是遞上了銀子,官兒便會仔細審理。若是不拿銀子,那些官兒便會挖空心思找出擊鼓者的不是,然後痛打一頓。衙門裏的師爺僕役,也會趁機伸手向擊鼓者勒索錢財。如此上行下效,敗壞了朝廷法度不說,還弄出了一大群貪官。更使得百姓痛恨朝廷,極易生出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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