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彥卿沒有想到張貴惱羞成怒,竟然不顧大局,打算帶領手下的軍兵離開東遼縣,心下也是悚然一驚。道友閣 m.daoyouge.com雖說張貴手下不過四五百名軍士,就算倭寇捲土重來,這些軍士也沒有什麼大用處。只不過此事干係重大,若是張貴離開,此地再鬧出什麼事情來,只有自己和錦衣衛承擔,風險大了許多。何況自己雖然與張貴不睦,畢竟都是劉康的門生故吏,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張貴惹出了亂子,只怕自己也脫不了干係。念及此處,馮彥卿急忙站起身來,攔在張貴身前,笑着說道:「張大人,正所謂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你官居一品,何必與這些不入流的小官嘔氣?還是坐下商議收拾殘局之事要緊,不可意氣用事!」
馮彥卿一邊說話,一邊連拉帶拽,又將張貴按坐在椅子上。陽震中見此情形,微微一笑,口中說道:「馮大人說得不錯,張大人切勿生氣。厲百戶年輕氣盛,說話耿直,並無指責張大人之意。」
陽震中說到這裏,略停了停,這才接着說道:「咱們還是商議大事要緊。這些老弱婦孺,並非漢人百姓,而且雖說他們不是倭寇軍士,可是這些年藏匿在東遼縣,想來也做了不少壞事。是以他們是死是活,與咱們沒有太大干係。若是將他們交給蠻子,用來抵消賞銀,倒也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張貴聽陽震中如此說話,心中的怒氣消散了不少。他瞥了厲秋風一眼,哼了一聲,這才轉頭對陽震中說道:「陽大人不愧為錦衣衛指揮使,高瞻遠矚,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吏強過百倍千倍。」
陽震中知道張貴話中夾槍帶棒,儘是譏諷厲秋風之意,生怕厲秋風忍耐不住,要與張貴爭執,不免又要生出事端,是以搶着說道:「張大人謬讚,陽某愧不敢當。既然張大人心意已絕,此事就由張大人去辦罷。」
陽震中說到這裏,轉頭對馮彥卿說道:「馮大人,那些扶桑男女被你手下的兄弟們關在倭寇老巢之中。勞煩馮大人吩咐手下一聲,將那些扶桑男女交給張大人處置。」
馮彥卿點了點頭,口中說道:「陽大人儘管放心便是,馮某回去之後,一定派人將那些扶桑男女送到張大人軍帳之中,由張大人發落便是。」
張貴聽陽震中和馮彥卿如此一說,心中越發暢快,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口中說道:「兩位對俺老張如此相信,俺老張絕對不會讓兩位失望便是。此事一定辦得妥妥噹噹,不留絲毫後患,請兩位放心便是。」
陽震中點了點頭,看了張貴一眼,這才接着說道:「倭寇俘虜和扶桑百姓如何安置,咱們已經議好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須得馮大人和張大人拿一個主意。」
陽震中說到這裏,轉頭望向門外,雙手拍了兩下。片刻之後,只聽得腳步聲響,門外走進五名錦衣衛,每人手中都捧了一個木匣。五人快步走到陽震中面前,隨即將五個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慢慢將蓋子打開。
眾人不曉得陽震中在搗什麼鬼,不由齊齊向木匣望去,待到看清楚木匣中裝着的東西,登時一個個臉色大變。只見每個木匣中都裝了一顆人頭,只是人頭上灑了許多石灰,將面孔遮蓋了大半,一時之間看不清楚五顆人頭的面容。
陽震中指着木匣對馮彥卿和張貴說道:「這五顆人頭,便是由倭寇主將派使者送給兩位大人的五顆腦袋。倭寇主將聲稱此次來到東遼縣,與大明起了爭端,歸根結底是這五人挑唆引發,這才將五人殺掉,將他們的人頭送到大明軍中,以五顆人頭向大明賠罪。陽某擔心人頭腐爛,讓人找來石灰將人頭醃好,放在木匣之中,打算派人騎快馬送到京城,呈送給皇上報捷。既然這五人乃是主謀,拿到了他們的人頭,便是大功一件。只是如何寫這份奏摺,須得與兩位大人好生商議,免得漏掉兩位大人的功勞。」
厲秋風聽陽震中如此一說,這才知道木匣中的五顆人頭便是柳生旦馬守、森田忍和三名柳生一族殺手的腦袋,心下又是驚喜,又有一絲不安。他與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相識不過月余,知道這兩人雖然沒有練過武功,不過心思縝密,又極為狠毒,稱得上是一代梟雄。沒想到如此厲害的兩個人物,最後卻落得一個身首分離的下場,着實令人嘆息。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張貴哈哈一笑,口中說道:「若是陽大人不提,俺老張險些將這五顆腦袋忘了。這五人乃是首惡,咱們將人頭獻至御前,皇上必定龍顏大悅。這份大功自然不能由一人獨吞,遼東總兵衙門、山海關總兵衙門、錦衣衛各分一杯羹,咱們……」
張貴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得「喀喇」一聲巨響,屋頂瞬間裂開了一個大洞,沙石木塊從眾人頭頂轟然落了下來。屋中諸人猝不及防,心下大驚,紛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四散逃開,想要躲避頭頂上落下來的沙石木塊。
厲秋風剛剛轉到椅子背後,驀然間只覺得頭頂黑影閃動,一道涼風自屋頂卷了下來。厲秋風心下一凜,知道有武林高手自屋頂縱身躍下,只是不曉得來人是友是敵,倉促之間不敢出手攻擊,只能向後避開。只是厲秋風剛剛退出兩步,聽到陽震中一聲厲吼,緊接着又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似乎陽震中與敵人對了一掌。厲秋風暗想陽震中內力深厚,世間能硬接他一掌之人寥寥無幾。屋頂落下那人與陽震中硬碰硬地對掌,只怕非得受傷不可。此人若是武林正道人士,我須得助他脫險,免得被錦衣衛害了性命。
念及此處,厲秋風正想拔出長刀,驀然間眼前一花,大團煙塵之中,一道人影已然飛到了眼前。厲秋風心下大驚,不曉得來人的底細,不敢出刀攻擊,只得向後退開。那道人影瞬間從他面前掠過,直向大堂門口掠了過去。
厲秋風坐着的地方離門口不遠,而屋頂墜下的沙石木塊落向了屋子中央,是以屋子中雖然一片混亂,煙塵四散,但是大堂門口的煙塵卻並不多。那道人影到了門口,厲秋風已然能夠看清楚他的背影,心下大驚,暗想柳生宗岩這個老賊怎麼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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