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意外的驚喜,瞬間鋪滿了陳胖胖那張喜感的肉臉,面前這傢伙竟然在此刻甦醒了過來,他和爺爺也算沒白救,最起碼,挽救回一條性命。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胖和爺爺一起救的你,這麼算來,也算造了一...二三..四級浮屠了吧。」扳着肉乎乎的手指,陳胖胖那細小的眼縫中流露出一抹狡黠。
「小子聽着,五六天了,你睡我胖的,吃我胖的,喝我胖的,救命之恩就不用你報了,拿出一點好處來就行。」俯身趴在床邊,望着風笛漸漸睜開的兩眼,陳胖胖立馬開始討要好處。
風笛剛從漆黑的深淵中跳脫出來,入眼間便是一張肉肉的大圓臉,剛剛睜開的雙眼頓時怔在那裏,他仿佛看見了一塊會動的豬頭肉,張了張嘴唇,口乾舌燥的憋不出一句話來。
「好吧,雖然你沒吃沒喝我胖的,但你確實睡了我胖的床,討要一點點兒好處,不為過吧。」望着床上的少年啞口無言,陳胖胖以為自己討要的東西有點兒多了,旋即心中掙扎了一番,將好處下降到最低。
陳胖胖可不認為眼前的傢伙比自己還窮,因為這世上根本就不會有比他還窮的人,況且他早就注意到了風笛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翠綠戒指,上面像是雕刻了一條小龍,十分好看。如果不是怎麼也無法從這傢伙手指上摘下來,他陳胖胖早就據為己有了。按他說的,收點利息應該不為過吧,畢竟可是救了這小子一條命呢。
「咳咳...我胖。」
風笛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胖子,確實是比較胖的,那湊得極近的尊榮讓的風笛努力想往床的另一邊挪動,這小胖子靠的太近了,擋風。可是剛剛微動,風笛便感覺四肢白骸無比的劇痛,一陣撕裂之感迅速傳上大腦,讓的他只好暫停了心中的想法。
「你確實救了我,要點好處是應該的,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讓開一點,我快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苦澀的張了張嘴,風笛垂了垂眼皮,望向陳胖胖按壓在自己胸口的一隻手掌,這混蛋,難道怕自己不認賬怎麼地。將半身的重量全壓在了自己身上。
聽得風笛的諾許,陳胖胖心中一陣竊喜,旋即咧嘴一笑,順着風笛的眼神望向白花花的手掌,尷尬一笑急忙起身訕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我胖忘了,你是個繡花枕頭,啊不,你是個病人。」
再次無語的瞥了一眼這個奇葩的小胖子,風笛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算是見識到了這個自稱我胖傢伙是有多麼令人頭疼了,不過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是壞人,同樣是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小少年罷了,至於他想討要好處,也和風笛一樣,估計是窮怕了吧。
想到自己曾經也是這般計算過蠅頭小利,風笛不禁失笑了一聲,對陳胖胖無來由的增加了幾分好感。
「咳咳,能不能幫我倒點水來。口有點干,你應該不希望看着我被渴死吧。」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風笛挑了挑眉毛,這小胖子怎麼沒有一點兒眼力勁兒,不知道病人醒來都會想要喝水的嘛。
「哦哦,我胖又忘了,嘿嘿,這就去。」
聞言,陳胖胖驚醒似的拍了一下腦門,訕訕一笑,手忙腳亂的就往門外跑,待跑到門口之際竟然先是探頭向着天空上打量了小半天,而後才屁顛兒屁顛兒向着陳老實在燒着柴火的廚房跑去。
看的陳胖胖異常的舉動,風笛微微搖了搖頭,而後又打量了一番這間破屋子,嘆了一聲,便閉上雙眼,查探起了體內的情況。
待得門外響起歡快的腳步聲,風笛才睜開了雙眼,額頭之間,浮上了一抹深深的凝重。
他從來沒受到過這麼嚴重的創傷,這次能撿回一條命都算是極其難得的一件事情,主要的幾條經脈全然崩斷,體內靈力乾涸,甚至深深動搖了根基,不過讓風笛驚奇的是,他發現那座沒了五靈花瓣靈基的蓮座,其下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幾片手掌大的純金色蓮葉,蓮葉散發着祥和金輝,一股濃濃的劍道氣息在其中滲發。
「劍靈,是劍靈,這擁有劍道氣息的金色蓮葉,肯定就是劍靈,沒想到五種靈力盡失,升華了的劍靈卻留存了下來,只是我是怎麼擁有劍靈的。我只記得當時心中產生了一股強大的信念...」
「對了,老師說過,擁有劍道意志之後,便可在完美之後觸發恰和的機遇,而使劍意與金靈升華為劍靈,想來當時我一心無畏無懼,只求一往無前,恰好將劍意給提升到了完美,所以達到了劍靈升華的條件吧。」
暗自思索着自己的情況,風笛眼中升騰起了一抹精彩,福兮禍兮,有得有失,唉,人生大起大落,還真是刺激。
短暫的歡喜之後,風笛便開始痛苦起來,體內雖然有着劍靈能量在緩緩修復,可這速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康復的,而且這期間五靈具失,也不知能否再次覺醒,那幾片劍靈蓮葉每使用一些便會縮小一圈,從外汲取微薄的金靈氣恢復起來更要難上百倍,恢復傷勢都不敢說夠用,更何談與人爭鬥了,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現在的風笛,與一個普通人一般無二。
如果非要說出一些差距,那便是他的本源力量是常人的三倍,懂得一些高深的武技,只不過這些武技沒了靈力的加持,威力大大減小,也可以說只留其形不存其力。而像烈火掌之類的單純靠靈力催發的武技,更是沒有了絲毫作用。
正苦思間,陳胖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粗糙的大海碗,從門外走了進來,而他身後,緊跟着一位發須皆已蒼白的老人,老人還有着幾分精神頭,微微佝僂着腰背,晃悠了進去。
陳老實坐在床前好生一番寬慰與問候,對此,風笛也很是尊重的一一誠摯回答,不過關於那些私隱的問題,風笛很好的把握着分寸,將其不着痕跡的略過,爺兒倆為人質樸,倒也沒多想什麼。
等到一切就息之後,風笛昏昏沉沉一覺睡到了天亮,這幾年每天都忙忙碌碌,不是急於修煉,就是仇殺,神經一直緊繃,很少真真實實的如此睡的踏實過。
當斜斜的陽光順着床頭那不大的窗子透射進來,昏黃的紙窗戶將光線給過濾的只剩下柔和,正好照射在風笛的微微有着血色的臉上,風笛便睜開了眼,愜意的打了個哈欠,輕輕晃動,小心翼翼的掙扎着坐起了身體。
又過了一夜,總算是可以小幅度的使喚身體了,即使是牽扯到體內的一些傷勢,風笛也會很好的將眼中突現的疼痛之色給隱匿過去。
不得不感謝上天的恩賜,空氣中瀰漫着招蜂引蝶的梨花香,晨曦靜謐的小鎮中,鳥語花香,一切感覺的那麼美好。
正當風笛閉眼享受着安逸的時光之時,小院子中,突然傳出陳家爺兒倆的爭執。
「不行爺爺,大黃是咱們的親人,我胖不同意,絕不同意,」陳胖胖帶着哭腔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唉,風笛剛剛醒來,最是需要調理的時候,調理當然需要一些補品了,咱們不能給鄉親們再添麻煩,不賣大黃,怎麼給他調理身子。」陳老實同樣不舍的望了一眼大黃牛,這是家裏唯一能值幾個錢的了,陳老實也很是不舍,自胖胖的父母雙亡之後,大黃牛與爺孫倆相依為命,早就如同親人一般。
「可...把大黃賣了,他們會殺了它的,爺爺,你能看着大黃死掉嗎。」陳胖胖心中掙扎一番,還是緊緊抱着大黃的脖子,不離不棄。
「唉...沒辦法了,爺爺我沒本事,只能委屈大黃了。大黃,到底是個牲口,風笛可是條人命啊,如果不趕快給他調理,要是那孩子的身子再出點兒什麼岔子,咱們爺倆怎麼對的起他啊。」低頭無奈的重重嘆了一聲,陳老實叼起煙斗,吧嗒吧嗒的狠狠抽了兩口。
「可是...」陳胖胖抱着大黃牛,肉乎乎的臉蛋上再次凝結成一盤兒麻花,心中劇烈的掙紮起來。
「胖胖,鬆手吧,人命大於天,這件事你得心亮一點兒,不能含糊啊...大黃啊,委屈你了。」拍了拍陳胖胖顫抖的肩頭,陳老實摸挲着大黃牛還在咀嚼青草的嘴唇側臉,額上的凝現着深深的溝壑,無奈的搖了搖頭。
「哞...」
大黃牛跟隨着陳老實出了家門,離開了這個窮困但它從來沒有嫌棄過的小家,每天勤勤懇懇的為老人和小少年背挑柴肩拉地,只要一把青草,便無怨無悔。
即便是送它去李記肉鋪,即便它的肉比不上那些妖獸來的鮮美,但它卻甘願奉獻着它的一生。
大黃跟隨着陳老實沉重的步法,在將要轉過街角的彎道時,它突然頓住。
回頭用那誠懇的眼睛最後望了一眼自己長大的家,大黃望見那扶着籬笆嚎啕痛哭的白胖少年,望見那盛開梨花有蜂舞的院子,望見那虛掩的屋門中若現的病態少年,它覺得這兩個少年都是那麼可愛,又是那麼白皙,正如它此時口中銜着的半枝梨花...
隔着門縫穿過籬笆的院子,風笛也望見了大黃牛的最後一瞥,不知為何,他的心底忽然像是觸動了什麼,也許是源起於爺孫倆,也許是因於那頭赴死的大黃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的淚水還是來了...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向普天下默默奉獻一生的牛致敬,)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5s 3.90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