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棠林中,沙沙的雨聲不見停歇,漆黑的夜色沒有一絲光亮,風笛身後的茅草屋中,連篝火的餘燼也沒有了一點餘溫,於是他身前的棠林中那五道泛着靈力光澤的人影,在此刻顯得分外扎眼。
海棠花伴隨着風雨和刀鋒的交響,颯颯飄落,這一夜風雨過後,不知花將落多少...
「原來你們是來為風家報仇的,沒想到風家倒了你們竟然還有這份忠心,看來風無道養了群好狗。」
風笛緊緊握着手中的玉笛,低頭輕喝之間,金色的靈力在其上鍍上了劍鋒,燦燦金光猶如實質的凌厲劍刃,讓這把笛劍看上去格外鋒利。
「哼。我們團長只是來還他人情的,要不是風家主,逐風團也不會有今日的強大。」被風笛罵作是狗,其中一人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斥着殺意。
而當逐風團這五位九階靈師見到風笛催生了劍刃,不由的各自暗嘆一聲,眼中迅速浮上一抹忌憚之色,而後互相對視了一眼,提醒對方謹慎小心。
風笛的實力在大戰風子清時,顯露無疑,他的強大可是整個幕風城的子民有目共睹的,而且又是聖體之資,定然十分棘手。即便他們五個全部是九階水平,可他們也不敢絲毫托大。
這些人不愧是游離在血與火之中的鐵血傭兵,經常的刀口舔血的生活,讓他們在短暫的忌憚之後,迅速開始調整陣型,五人的身影緩緩散開,漸漸形成合圍之勢,倒提着的大刀上,符文亮起,使那明晃晃的刀尖上垂掛欲滴的雨珠都清晰可見。
劍笛出手,便是風笛的最強狀態,這把補天石所化的魂器,上面附着風笛的一縷靈魂,用起來人與劍完美合一不分彼此,都超越了境界上的人劍合一狀態,而且補天石本就是了不得的東西,它雖然只有很低級的一級器紋,可單論這件笛劍的材質,普天之下,很難找出別的東西出其之右。
再者,笛劍中擁有着雄渾的力量,隨便借用一絲,便有着恐怖的滔天之威,而藉助這件聖物的特殊性,風笛連恢復靈力的速度都要比常人快上幾分,在爭鬥中,更好的立於不敗之地。
五人望着那把格外耀眼的笛劍,皆是輕『咦』了一聲,似乎看出了這把笛劍的不凡之處,雖然看似是把下品靈器,可東涯大師的弟子為何捨棄高品不用而獨寵這把笛劍,事出反常必有妖,五人在忌憚之餘,不免舔了舔舌頭,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對這些傭兵漢子來說,最喜歡的就是獵了那些擁有獸核的妖獸之後,回到城裏,換上酒錢,要麼去花天酒地爽上一番,要麼就是幾個大漢一頭鑽進一家老店胡喝海喝一通,罵罵咧咧中口沫橫飛,肆無忌憚的討論城中哪裏的女人最有味道,哪裏的酒最烈,哪裏的妖獸最兇狠...而此時的風笛,就像是滿足這些條件的那隻擁有獸核的妖獸,殺了他,錢和女人都會有...
「後面那位就是你們的團長吧,殺我竟然要親自出手,我風笛真是受寵若驚啊。」聲音提高了幾分,風笛的目光掠過眼前的五人,直勾勾的盯向遠處那道沒有絲毫響動的黑影,漆黑的夜色將他渲染的如同一隻潛藏在暗中的豺狼,風笛不懼身前五人的合圍之勢,但卻無法不對那隻隱沒不出的豺狼忌憚動容,風笛現下最不安的,只他一人耳。
高手素來皆有高手的風範,不到堤壩崩塌,不臨樹倒猢猻欲散之時,是萬萬不會輕易出手的,不知這種風氣是與生俱來還是酷愛裝范兒,總之那位被風笛高聲淺諷的靈玄高手,沒有絲毫回音。雖然沒有對風笛答覆,可他卻對那五人下了命令。
「殺。」
隱含着冰冷殺意的聲音自黑夜的沉寂之中蹦了出來,中性的聲音果斷乾脆,蕭殺之氣十足。
風笛聽得這一個蘊涵着殺伐果決之氣的狠字,眉頭驟然挑起,迅速的回想起了昔日在寶堂拍賣行中那一位有着一面之緣的中年男子。
逐風團的團長單逐。此人面如峰峭,冰冷嚴肅,誰也沒見過他如那些傭兵一樣光顧紅燈高懸,淫香陣陣中倚紅摟翠,而是時常黑袍勁裝負弓驚弦般的鏗鏘礪血,此人似是不近女色,對殺戮卻有着極其膨脹的欲望,一年四季似乎一直帶領逐風團外出尋獵,收貨頗豐。逐風團的團員對他的鐵血無不敬畏尊崇,所以這位鐵血團長對傭兵們來說,就是至高的信仰。
一聲令下,五人不再僵持,似是有着團長的壓場,一個個信心暴漲,口中發着嗬嗬之聲,提刀便沖,刀鋒泛着寒芒,所過之處海棠花瓣紛紛而落。
風笛斂了呼吸,聽得沙沙雨聲中被五人摧殘了無數的海棠花蕊,胸口急劇起伏了片刻,一雙眸子便像澆灌了火油,其內熊熊火焰升騰而起。
「該死,你們全都該死。」葬母之地豈容鼠輩放肆,風笛怒火中燒,雙眼湧出了許久未見的殘忍。
腳掌含帶上一縷輕風,在黃泥水漿的地面上猛然一踏,地上的泥漿頓時被濺的紛亂四起,借着巨大的衝力,風笛便是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臨着風雨爆沖而去。
雨幕滴垂於眼帘,風笛眼睛一眨不眨,任憑雨水淅瀝,夜風呼呼襲身,風笛去勢不減,反而更盛。
金光劍影顫着劍鳴,循着右側最近之人,怒刺而出,刁鑽的角度帶着凌冽的勁氣,將沿途地上被肆虐的粘在濕泥之中的花瓣都吹的再次凌空。
花染黃泥,泥染香。
然而被風笛暴起襲擊的那位九階靈師可沒有閒暇去關心這些,望着黑夜之中金光璀璨的劍影,劍尖在瞳孔中急劇放大,他絲毫不會懷疑此劍可以瞬間洞穿自己的天靈,瞳孔猛然一陣收縮,不待他人提醒,多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那份敏銳反應,催使他立馬提刀斜擋,泛着黃暈的靈力像是一層光幕,土之屬性將大刀包裹的分外夯重。
望着那位靈師立馬做出的招架,風笛暗嘆了一聲傭兵的反應有速,直逼的去勢猛然一轉,身體詭異的向着對方身側閃掠而去,提劍橫眉,金光在額前一晃,飄零一劍順勢而出。
縹緲的劍影若無根浮萍一般,劍芒大盛,卻似曇花一現,乍亮之後,化為一道流光,飄然而至。
那位靈師做出的防禦姿態剛剛穩住,卻見風笛已經詭異的飈射到了身側,心中暗驚一聲不好,急忙收刀回防,卻已經瞟見一道劍刃飄閃而來。
腦中剛剛下達命令,身體還沒有來的及做出反應,這位土靈師便突然感覺喉間一涼,而後腳步虛浮的踉踉蹌蹌走了兩步,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撲倒在了身前的濁泥水窪里。他脖子下的水窪迅速染得淒紅,四肢在泥水裏微微抖動了幾下,而後便僵硬的如同一隻凍僵的鵪鶉。
飄零一劍閃身而過,生死唯一劍爾。
「媽的,一起上,將他亂刀剁碎。」
望着被一招秒殺的同伴,其他四人無不動容,不過那奪目的血紅也很好的刺激了他們的嗜血神經,痛罵一聲,臉色變得格外猙獰,而後握着大刀的手臂,青筋暴起,濕漉漉的衣袖,那些雨水被甩的四下亂飈。
泛着紅色藍色不同的光芒刀鋒,帶起幾股兇悍的勁氣,狠狠的對着風笛怒砸而去,空中飄灑而下的雨水都被生生的改變了軌跡。
風笛提劍轉身,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兩眼微微眯起冷哼道:「第一個。」
憑着不知等級的補天功,風笛那七階的靈力要比他們那些雜陳的九階靈力精純了太多,即便是硬碰硬,風笛也絲毫不懼,而這些傭兵大都是在底層摸打滾爬的主,武技方面又比風笛差了不知多少,風笛單對單,簡直就是摧枯拉朽一般。
然而迎面而來的四道刀刃,帶起的勁氣,吹拂過來,將風笛那稍顯稚嫩的臉龐刺得微微發疼,抬了抬眼,接着他們身上的靈力光澤,風笛能清晰的看出他們臉上的暴怒和猙獰。
「哼。四條老狗不知羞恥,以大欺小不說還以多欺少,夠膽就追來。」
四道勁芒格外兇狠,風笛握了握笛劍,諷刺一聲,不想硬搏,那位始終未動的單逐才是真正的威脅,自當留下餘力,不可與他們死戰,否則精疲力盡之下,連掙扎的機會都沒了。
風笛剛剛罵完,身體立馬向着棠林深處奔去,收了靈力,使自己完全陷入黑夜,而後全憑着風之一道,催發着速度奔襲。
四人聽得風笛大罵,心中再次怒意暴漲,拳頭緊握着刀柄,一條條青筋不斷的鼓動着,渾身的力量,急速凝聚。
漆黑的山谷中,風笛像打着游擊一般來回奔逃,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谷,僅僅憑着雨水踐踏的聲音,辨識着對方的方位。
而當聽得四人瘋狂追來,風笛那隱藏在黑夜中的嘴角,意味深長的緩緩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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