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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詢室里沒有一個警察,只剩下陸不鳴和蛇六兩人。燃武閣 www.renwuge.com蛇六向來是坐不住的,他一條腿翹在板凳上,一邊抖着腿,一邊刷起手機來,不過蛇六的眼睛不安分地左右晃動,他的注意力也顯然不在手機上。
蛇六在觀察,他的確人如其名。至少陸不鳴覺得,蛇六活像一條捕獵的毒蛇,吐着信子,眼珠骨碌轉動,左右跳動,看上去十分敏感。
從中午到現在,馮遠把兩人安置在這間沒有人的問詢室里,既沒有問兩人什麼問題,也沒有人照應。不如說連一杯茶水都沒有倒上,陸不鳴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非得待在這種地方。
房間很老舊,像是一間臨時搭出來的拆遷集體住宅,屋子是鐵皮圍繞的,風一吹過都要搖搖晃晃,窗戶上爬滿了斑垢。陸不鳴真想不通,馮遠是從哪裏找來這麼一個地方。
他們沒在市局裏,馮遠的意思是,暫時不要接觸警方正面,他要着手調查的,是林城冥頑不靈的「老鬼」。
說這些的時候,馮遠的情緒是頗有些亢奮的。陸不鳴心裏有些發毛,他聽到暗網兩個字,心頭開始搖擺不定,距離他上一次聽到這兩個字,少說也已經過了十多年。
現在的陸不鳴,只能說有些失魂落魄。他盯着蛇六的一舉一動,兩人在這裏等馮遠的指令,蛇六抓耳撓腮抱怨了一番,給馮遠供出了兩個字:
王東。
聽到這個名字,陸不鳴的心頭一震。馮遠離開之後,兩人在這個小單間裏一言不發,在這個四下無人的房間裏,陸不鳴感到一種壓抑,他看着蛇六,問: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這個姓馮的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你,蛇六,你還故意引我出現,目的也是一樣吧。」
蛇六百無聊賴,挑着指甲說道:「馮局長打算讓你幫忙徹查眼前這個案子。」
說的倒是輕描淡寫。陸不鳴狠狠白了蛇六一眼,沒想到自己竟讓這個奸詐的傢伙賣了,他陰着臉說:「蛇六,我們認識也好幾年了,難道你不知道……」
「你討厭警察,也不願跟他們一起共事,對吧?」蛇六搶過話來,陸不鳴啞口無言。
「我怎麼不知道?我要是不知道,至於繞這麼一個大圈子,曲折離奇地把你帶到馮局長面前麼?」
蛇六突然放低了聲音:「我就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當閒話,聽到哪算哪。這個馮局長啊,秘傳這兩年着手了一起兇殺案,這起案子跟一個禍亂東南亞和我們邊境很久,旁人知道不多,但是我看你有興趣。」
蛇六拍了拍陸不鳴,長長的手臂把陸不鳴的腦袋罩住,說道:「我知道你小子想要什麼,這算是禮物不是?」
陸不鳴斜着眼鄙夷了蛇六一會,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蛇六眼睛眯着縫眨了眨,猛地咳嗽兩聲,端正了他那不雅的姿勢,兩手小心翼翼放在膝蓋上——屋外進來一個女人。
是冷雙。冷雙穿着皮製的短棉襖,外層搭了一件很靚的風衣,腳踩着深棕色的皮鞋,肩上掛着章,看來是正務在身,但陸不鳴仍舊不忘了調侃。
「喲,美女警官換衣服夠勤。」陸不鳴故意放
出高挑的聲音,蛇六忍不住跟他戲謔起來,撅着一張雷公嘴,訕笑着對冷雙品頭論足一番,誰想到這女人就冷冰冰地坐到兩人面前,目光有些呆滯。
尤其是看向陸不鳴的時候。倒像是在觀摩什麼一樣,她仔仔細細地盯着陸不鳴,任憑兩人怎麼戲謔取笑,拿她尋開心,她也都置若罔聞,只是一言不發,兩顆死魚眼珠把陸不鳴看的寒毛倒豎。
「你倒是給句痛快話。」陸不鳴拿這種油鹽不進的女人實在沒有辦法,眼看兩人就要被冷雙這股寒氣吞噬,一個是要崩潰,另一個則是被逼瘋。
冷雙才撩撥了兩鬢的發梢,瞪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才算是「活」了過來,看的陸不鳴忍不住都咽了咽口水,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周遭的時間都停滯了。
「走。」冷雙說了一個字,一手一隻,就拽着兩人肩膀上那點薄薄的衣服,像抓小雞一樣,提着兩人到了真正的審問室里。
「這叫放置。」路上的時候,冷雙不慌不忙地解釋。
陸不鳴一聽到這兩個字,嘴邊就要冒出什麼來,冷雙眼疾手快,手指立刻戳在了陸不鳴的嘴邊上,兩隻眼珠子又瞪了過來。
「欸——別忙,我說的和你想的不一樣。」冷雙說。
陸不鳴眼球轉了轉,說:「怎麼個不一樣?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在問詢室里被擺了一道,陸不鳴想着怎麼也得在這扳回一局,冷雙被他這葷腥的調侃惹得嘴唇直抖,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最基本的審問。」她扭過臉去,自顧自解釋道:「最簡單,最有效的,放着你,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做,但是偏偏讓你高度緊張,四周沒有人,但是偏偏你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來。有人來了,你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會遇到什麼。這是最基本的審問了,連這都受不了,後面可有你受的。」
冷雙也不管兩人聽是沒聽,聽懂了多少,就這樣自顧自走在最前頭,手指揮舞着。
「結果還是來受刑的嗎?敢問冷大人,小人到底犯了什麼錯呀?」陸不鳴扭着腦袋湊到冷雙面前,後者被陸不鳴這近乎於無賴的舉動嚇得後退三步,臉色發白。
「德行。」冷雙低聲罵了兩句,把兩人塞進了真正的審訊室里,不過這次他們在另一頭。
冷雙關上門,按開燈,屋子裏的白熾燈滋啦地響了兩聲,啪的點開了光。光芒立刻把原本潮濕陰暗的室內照得雪亮如白晝。
不過現在也的確就是白晝。陸不鳴打量了屋子裏一圈,乍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演播室,這算是他第一次進審訊室的問詢間,房間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塊碩大無朋的單面玻璃,玻璃上泛着光,迷醉的光影讓玻璃內的視線有些模糊。
冷雙解釋道:「對面的燈開了,我們就能看清裏面了。」
陸不鳴手揣着兜,嘟囔了句「這是等彩票開獎麼,神神秘秘的」就大搖大擺,一屁股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把玩着眼前的一枚黑色的麥克風。
冷雙開始解釋,她告訴陸不鳴,整個審訊室的結構分成了兩層,陸不鳴他們所在的是問詢層,這邊大多數設備都是單向接收
的。
「也就是說,咱們這邊說話,那邊聽不到,但是那邊說話,咱這邊聽的一清二楚?」蛇六好奇地左右張望,陸不鳴一見他這鄉下親戚進城的模樣就來氣,使勁拽了拽蛇六的衣服。
「沒錯,不光聽得一清二楚。」冷雙頗為得意,她彎下腰,發梢簌簌地抖動,在陸不鳴的臉前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冷雙熟練地敲了一個指令,擺放在陸不鳴正面臉前的一整排監視器噌的一聲,一個接着一個地亮了,屏幕里閃過一道銀亮的白光,接着雪花爬上屏幕,整個畫面閃爍了兩秒,逐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蛇六好奇地站起身,他的身長夠高,他伸出骨結錯布的手指,敲了敲屏幕,內里逐漸出現一道身影。
「孟婉。」果不然不出意料,陸不鳴想到了審問的對象是誰,他瞥了一眼,一共六道屏幕,分別從各個視角投放屋內的景象,四處仍舊是陰暗的,看來這些成像是熱源或夜視儀,因此有些模糊。
「四周的房間牆壁都是防爆的,內里的構造通透之餘,也防止了任何逃脫的可能性。」
冷雙解釋說。
陸不鳴摸了摸手上的操作屏,嫌惡地抖落指頭上黏着的灰塵,搖了搖頭,說:「既然這都想到了,就沒人考慮把這房子的裝修給弄得好看點?至少派個阿姨定期打掃衛生啊。」
冷雙白了他一眼,沒搭理陸不鳴,繼續解釋:「一會兒正式開始審問,陸不鳴,你坐的位置是馮局親自審問的中席,控制局的按鍵和選擇溝通模式都在你那,你們要說話,摁住話筒邊上的紅色按鍵,鬆開就自動關了,待會室內的燈亮了之後,攝像頭開啟高像素模式,嫌疑人的各個臉色死角我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蛇六「嘖嘖嘖」地稱讚了個遍,對冷雙的解釋,老實說他一知半解,不過還是感嘆這些設備的進化實在太快。
「怎麼,六哥,懷念以前的日子了?」看着蛇六這副感慨萬千的樣子,陸不鳴又好氣又好笑,調侃了起來。
蛇六嘟囔了兩句,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讓你們過來,第一個任務就是指認孟婉的證詞,雖然我相信必要性不是很高。」冷雙高傲地抬起頭。
「是嗎?」陸不鳴敷衍地答應了兩句,開始研究起眼前的按鈕,眼光充滿了好奇和興奮,小聲在嘴裏念叨起來:「這是什麼……這個,哎喲,這個感覺有意思。」
「你們就做好小市民的本分,配合局長查案就行了。」冷雙眨了眨眼,突然被嚇了一跳。
原來陸不鳴擺弄着眼前的按鈕,陰錯陽差之下,竟然把監視器上的影像調出了色差,一道墨綠的光影打在顯示器的外廓上,恰巧孟婉抬起臉,配合她一身潔然的白衣,宛如一張陰森可怖的女鬼。
「你幹什麼!」冷雙拽起陸不鳴的手,說:「讓開讓開,別胡來,這是馮局的位置,你們坐旁聽席上就行。」
陸不鳴卻執拗地待在這裏,說道:「這裏非得靠我,你讓那個什麼局長往後稍稍,讓他旁觀。」
「哦,是嗎?」陸不鳴的話音剛落,馮遠就從屋外推門進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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