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場的時候,陸不鳴最後一個進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血跡和屍體消失了。房間裏簡直就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件一樣,只有散落在地上的墨水和雜亂一地的文具書籍。
趙老五眼睛都瞪了出來。
「屍體呢!」
他的疑問也正是當場所有人的疑問。離開房間不過幾秒鐘,屋子裏的屍體就不翼而飛了,這間別館毫無疑問,是一間真正意義上的凶宅。
中年人們眼睜睜看着這些靈異現象發生,緊張和恐懼感在他們的喉嚨里盤旋起來,一時間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黃子錫也緊張起來,屋內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和恐懼的氛圍支配了整棟別館,中年人們頹喪地坐倒在地,原本一同十五人赴宴,宴會還沒有開始,竟然連同行者的屍首都再也找不到了。
陸不鳴靜靜看着這一切,一眼不發。
趙老五緩緩向後退去,他剛一離開這房間,就被(身shēn)後的什麼東西絆倒在地,剛要破口大罵,嗓子眼裏卻發出了恐懼的抽吸聲。
「這,這,這是什麼……」趙老五的聲音越來越細,聽到他的聲音,屋子裏的人又分了幾部分,到了走廊里。
走廊本沒有光亮,但正廳里的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的粉碎,(陰yin)暗的廊道里就顯得非常恐怖,借着微弱的燭光,兩邊的牆面上赫然出現了一行血字。
血色的字體龍飛鳳舞,血痕還在往下滴落,燭台搖曳之下,更顯得恐怖人。
只見牆面上寫着。「十年未期,索命來還。」
八個字就像一句魔咒,眼睜睜看着這八個血字,中年人們默默從嘴裏念出來,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匍匐着來到正廳里,趙老五找來幾束燭光燈,擺在房間四周,微弱的光影照亮了大廳內部。
沉默。
這時候除了保持沉默,其他什麼也做不了。沒有人敢打破沉默,冷凝的氣氛蔓延在整個內廳里,除了陸不鳴。
他不屑地掃視眾人,打了個呵欠,擺出一副無趣的嘴臉來。
黃子錫和另外兩個女人站在陸不鳴(身shēn)邊,他們天然的與這幫中年人保持了距離,不是因為覺得危險,而是一種不好的氛圍蔓延了開來。
最開始是懷疑。
其中一個中年人連抽了兩包煙,這種速度讓陸不鳴目瞪口呆。
他暴躁地扯斷了衣領和領帶,露出脖子,把空裝的煙盒扔在地上,這盒子讓陸不鳴看起來似曾相識。
「是詛咒,不會錯的。」中年人的聲音聽起來,恐懼多少帶了一絲認命的無奈感,他雙手抱住腦袋,竟然開始抽泣。
「十年前,我們來過這裏。」男人打開了話題,他看起來既痛苦,又飽含愧疚。「我早就說過,做這種事,遲早有一天會還的。」
「你胡說什麼!」另一人猛地站起(身shēn)來,阻止了他的發言,這個男人看起來年紀最老,鬚髮都是一樣的雪白,他早已把西裝外(套tào)扔到一邊,露出開闊(挺挺)鍵的(胸xiong)膛。
「我們有做錯什麼?那幫紈絝子弟,什麼時候把我們當人看了?我們是替天行道!」男人很是激動,揮舞着拳頭說道。
兩人很快就吵了起來。
「是鬼迷心竅。」兩人的
爭執,似乎只有這一些中年人能聽明白,他們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色來,一個女人抽泣起來,她從包里抽出一條方巾手絹,嗚咽着說道。
「我們當年,是鬼迷了心竅。」女人掩面說道:「是,他們是無恥,但那也不該死啊……我們……我們起初都是閒散的商戶,做這買賣不過是餬口罷了……」
「餬口?」男人站起來,快步來到女人面前,臉上充滿了怒火,說道:「你知道他們的嘴臉!哪裏有我們容(身shēn)的地方?我們才剛剛起步,結果你看到了!老辛一家被((逼bi)bi)得跳了樓,孫老頭一輩子攢了的棺材本,連帶兒子一起的產業被吃了個乾乾淨淨,結果呢?」
女人說不出話,只能隱隱啜泣,這男人說的不無道理,如果不是被((逼bi)bi)上絕路,誰會走到這一步?
然而終究恐懼戰勝了理智。另一人突然站起來,他留了個短寸鬍鬚,像是鑲嵌在臉頰上,短小瘦弱的(身shēn)軀看起來多了幾分猥瑣。
「他們討命來,我們能有什麼話說。你們看這別館,和當年是不是一樣?最開始是一個,接着就有……」猥瑣的中年男人越說越害怕,一張臉的顏色變了又變,連那個脾氣最大的男人聽了,都不敢再反駁什麼。
「大叔!」黃子錫卻突然站起來,他倒梳的大背頭很是醒目。
「你就別嚇唬大伙兒了,淨添什麼亂。」黃子錫建議大家冷靜下來,最好是報警處理。
然而除了年輕的四個人同意報警,其餘的中年人都極力反對。
「這是詛咒,是報復。報警?報警有個(屁pi)用。」中年男人狠狠罵道:「這不會錯,就是他們,他們來報仇了。」
他們是誰?陸不鳴很想問個清楚,從中年人們戰戰兢兢的隻言片語里,幾乎拼湊不出完整的線索。
「哈哈哈。」有一個則笑了起來,臉色蒼白。陸不鳴認得他,最開始撞門的就是這個人,他搖搖晃晃支起(身shēn),神志已經不正常。
「他們總算來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我一個完整覺都沒有睡過。」男人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步履蹣跚,他一步一步走向燭台邊的書桌。
這個瘋子跌跌撞撞的舉動卻引起了在場所有其他中年人的反感,他們紛紛緊張地站起(身shēn)來,一個人膽大地攔在瘋子面前。
「你要幹什麼?」
男人厲聲喝問,然而瘋子卻好像沒把他放在眼裏,嘟囔了一句「起開吧你」,便把這男人拽到一邊,手伸了進去,摸索着往書櫃裏摸去。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起來,嘴裏痙攣一般說道:「就是當年,當年那個屋子。沒錯,這裏,這裏有……」
瘋子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出慘叫聲。他伸進書櫃裏的手臂連根被削斷,血水泉涌一般從他的根部動脈往外噴(射shè)而出。
瘋子慘叫着四面撞去,像一隻斷了頭的蒼蠅一樣。
正廳的所有目光這時候都集中到一個女人的(身shēn)上,這女人縮在角落,瘋子的手臂就是她飛出的斧頭所致。然而中年人們並沒有因此感到驚訝或是恐懼,反倒是出乎尋常的冷靜。
他們親眼看着女人從角落的花壇里摸出了一柄短斧,朝着瘋子扔去,卻沒有驚悚的尖叫,而是沉默的冷靜。
直到陸不鳴(身shēn)後的兩個年輕女
人叫出聲,他們才紛紛散開。每個中年人之間的距離至少間隔了兩米,他們警惕似的看向對方,緩緩向後挪動。
「果然是這樣。」正廳最邊緣的一個男人全(身shēn)緊張地往後退去,他說道:「這裏,這裏果然跟十年前的那個屋子一模一樣。各位,冷靜。」
他說了好幾聲冷靜,接應他的聲音也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手指拼命地向(身shēn)後摸去,目光凝視在最中間的那個發了瘋的男人(身shēn)上。
男人的手腕齊根沒了,血流湧出不止,然而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動他,伴隨着大出血的男人先是哭嚎憤怒,接着是哀求和扭動,最終停在了中間,臉色如白紙一般,動也不能再動。
死了。
陸不鳴心裏柯登一下,他明白髮生了什麼,這個瘋子似的男人就這樣沒了。
一向冷靜的冷雙似乎想要站起來說什麼,陸不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端過一隻酒杯,推到冷雙的面前。
冷雙一臉狐疑地看向陸不鳴。
陸不鳴一言不發。目睹了血腥場面的黃子錫,孟婉和賀秋葉卻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們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就像看怪物一樣。
「他們,他們在幹什麼。」儘管與中年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賀秋葉還是心有餘悸,她鎖着脖子。
「恐怕是要自相殘殺了。」陸不鳴冷靜的分析讓三人朝他側目,在這種狀況下竟然還能這樣鎮定自若。
「不,不對啊。」黃子錫(身shēn)體打起了擺子。「這種狀況下,不是該找到兇手麼,怎,怎麼會自相殘殺?而且,而且,他們從哪裏找到的傢伙?」
後面的話黃子錫沒說。這裏簡直就像是一個為了殺戮而存在的空間,四周靜悄悄的密閉在一個地下室里,隨手可見的武器,還有冷凝在空氣里的這種不安和空氣,就仿佛助推器一樣點燃了殺氣。
「叫,叫警察吧。我們該怎麼辦。」孟婉也慌了,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包,縮成一團。
「兇手嘛。」陸不鳴看了看危機關頭的中年男人們,說道:「兇手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趙老五更是沒見過這樣的陣勢,他慌了神,踉蹌想要躲回到自己的臥房裏去,卻被黃子錫抓住了手腕。
「這到底怎麼回事。」黃子錫(陰yin)着臉((逼bi)bi)問道。
趙老五臉色刷地就變了,原本強勢的他這下徹底沒了底氣,原本死了人已經足夠麻煩,沒想到這弔詭的氣氛竟然還蔓延開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聽館主吩咐。」趙老五哭喪着臉,黃子錫卻不大相信。
「你不是說要叫館主來麼?人呢?」黃子錫似乎抓住了破綻,說道:「我就覺得古怪了,你叫個人怎麼花了那麼長時間?一路帶我們進別館的是你,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也是你,是不是安排這場『遊戲』的人,也恰好是你?」
趙老五聽了黃子錫的推斷,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冤枉啊。」趙老五哭嚎着掙開了黃子錫的手,猛地喘起來。
越看趙老五這樣子,越覺得他可疑。三個年輕人站起(身shēn),瞪着趙老五。
「不是他。」陸不鳴這時候卻突然出聲,說道。「兇手肯定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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