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血痕從窗台滴落,珠玉般潤滑又深邃。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鮮紅的液體冒着(熱rè)氣汩汩地從邊緣擴散到了整個房間。冰冷的屍體旁有一杆煤灰色的鋼筆,筆頭上沾着血泡。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這支其貌不揚的鋼筆就是「兇器」。四散開來的卷宗和紙頁上草草寫滿了鬼畫符一樣令人費解的內容,甚至辨不出筆跡來。
死者或許是在拿着筆書寫的過程中遭到襲擊。環視別館,這房間裏除了濺出的血痂之外,其餘的部分一塵不染,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掛在牆頭的十字繡上也染了血,但草長鶯飛的一幅瑰麗圖畫上,就算沾滿了鮮血,看上去不賴,算是一件藝術品。
死者是一名女(性xing),腰間的腰帶半松,面相枯槁恐怖,髮髻解開了一半,脖子上開了一個沒有沾血的深洞。洞口深達十多毫米,這是目測。
陸不鳴站起(身shēn),蹭掉了手指頭上的血。
(身shēn)旁的趙老五是第一發現人,他是這棟別館的看門人,平(日ri)里多在別館招待客人。但別館不屬於他。
趙老五告訴陸不鳴,這是一間凶宅,死人不是第一次。但這一次毫無徵兆,既沒有「半夜的鬼哭狼嚎」,也沒有擅自移動的桌椅和掛畫。
且不提這兩點究竟合理不合理。單是從趙老五這張扭曲乾癟,樟樹皮一樣皺巴巴的臉上,爛泥色調的嘴裏,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光這一點,就讓陸不鳴想要笑出聲來。
不過終究笑不出來。
當陸不鳴發現這具屍體的時候,時鐘恰好敲響了十二下,驚恐的(情qing)緒隨着血液散開,午夜的驚喜成了驚嚇。起初,與會的眾人驚聲呼叫着報警,但是(騷sāo)動並沒有持續太久,報警的呼聲被壓了下去。
是的,這一點很讓陸不鳴困惑,死者已經出現,但是踏進別館的所有人,包括兩個女人在內,沒有人選擇報警,或者打算逃離這個鬼地方。只是像認了命一樣,他們站在原地。
但陸不鳴心裏大概有了底。滴答,滴答。連着幾聲,濕漉漉的空氣中黏着的聲音把整個(陰yin)暗的空間打得透心涼。
這是一間凶宅。趙老五雖是個局外人,但是從他空洞的眼神里,陸不鳴能清楚地看到,他沒有開玩笑,更沒有撒謊。
這件事要從十二小時前說起。
陸不鳴不是警察,也沒打算做什麼警察。從他記事的時候開始,目標當然是偵探。但他終究做不了偵探,既然明面上做不了,就只得在暗地裏做。在鳶尾巷,他就是最著名的偵探。
林城市是一個地級市,知名度不算高。但是對周邊幾個縣來說,算是個小小的中心商旅中心。林城的城東發展要比城西晚個十年,不僅街上混亂,街區的內里更是亂得不像樣。
而這混亂的貧民窟里,最亂的一條巷子,就叫做「鳶尾巷」。
鳶尾巷原來是一條步行的商業街,自從城東沒落以後,就成了無業游民和癟三們盤踞的「犯罪巷」,本地人對這裏敬而遠之,但陸不鳴卻喜歡這個地方。
越是混亂的地方,越需要正義。這是陸不鳴總結出來的道理,平(日ri)他不厭其煩地接手委託,拿錢辦
事,在這一帶算是風生水起,也是看準了這個原則。
臨近冬至的一個中午,從蛇六那裏又擺平了幾件事,從他混出頭到現在,林城至少有一半的人認識陸不鳴。不過可惜的是,這一半的人都是隱藏在黑暗之中,不見天(日ri),過着寄生蟲一樣的生活。
蛇六常給陸不鳴透露一些(情qing)報,通常是要小費的。陸不鳴也沒什麼意見,(情qing)報是除了生命之外最重要的東西,他樂得拿錢來換。但今天蛇六不同,給了陸不鳴一條「免費」的(情qing)報。
「免費」的,多半不是好事。陸不鳴深諳這個道理,不過有一件事讓他十分感興趣,城東南的郊區是別墅區,其中有一間十分洋氣的中型別館,晚間要宴客。
這事跟他陸不鳴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一路,但蛇六隻要了陸不鳴兩盅白酒,額外給他透露了一件事:別館的主人專程給城西的幾位「老主顧」設了宴,還專程請他們上門赴宴,還準備了一份禮物。
城西是富人區,這事很常見。但蛇六手裏卻多了一樣東西,直把陸不鳴看得瞪住了眼。這是一張漆了光的宴會券,卷封上金漆了幾條大字,字紋凸出,又有質地又有牌面。
一個混跡在流浪一條街的小癟三蛇六,從出生到現在連自己爹媽都沒見過的可憐人,手裏會有這樣的寶貝?陸不鳴當然信不過,但是蛇六有他的理由。
原來三天前陸不鳴抓打的那個騙子。老騙子從城西來,但是一(身shēn)破衣爛衫倒像是城東的流氓。他頭髮沒幾根,但是手段一(套tào)又一(套tào),連城區的轄警都敢胡來,這剛上任的小警察多半也是沒見過世面,竟然讓這騙子一(套tào)(套tào)說辭騙的暈頭轉向。
「這東西從他(身shēn)上找出來的。」蛇六咬着耳朵告訴陸不鳴。
不用多問,老騙子被扭送公安局的時候,蛇六那雙賊眼滴溜溜盯着老傢伙不放,肯定是有所圖。據陸不鳴了解,蛇六幹這行以前混過扒手行的生意,後來不守規矩,留了根手指被攆了出來。
但這貨五根手指完好無損,也不知道這謠言是真是假。
但不管陸不鳴怎麼問,蛇六也一個字也不肯透露。重新打量這份邀請函,陸不鳴搖着頭收了起來。
看樣子,老騙子勾起了蛇六的職業病,這份邀請函對蛇六來說用處不大,扔在地上,城東的混混也要拿去當廢紙還不如,騙了自己兩杯兌水的髒酒,也算值回了價。
當着警察的面也敢出手的,城東這些癟三,別人都不肯服,唯獨這位蛇六,陸不鳴肯給他豎個大拇指。
「什麼禮物你知道麼?」陸不鳴打算去一趟,他老早聽說東南邊的別館是個旅遊集中地,只是實在沒這個閒錢去。
蛇六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我只知道,這個老騙子後來給判了。這行騙未遂居然也給判刑,嘖嘖嘖,看來他來頭不小。」
陸不鳴苦笑,沒想到自己隨口這麼一說,竟然又送了一個到裏面享福。
到了地方才知道,這場宴會是晚宴,午夜才讓進。一邊嘟囔着有錢人糜爛的生活,陸不鳴找了一塊讓他補覺的大石頭,歇在院落外,打量起別館的模樣。
外形上看,的
確算得上俊俏,這年頭純木結構的別館很是少見,這規模和大小也更顯得豪華。這是一棟三層複式的中型別館,附帶一個車庫和地下室。
別館處在林城的東南角,算是個偏僻的豪宅。但這豪宅不是用來住人的,別館內外從上到下依次是娛樂室,通鋪和棋 牌間,聚餐會議室和地下的歌舞廳。
如果算上地下歌舞廳,整個別館大約有十五間空房和一個雙層大客廳。臨近冬天算是別館生意最好的時候,把這大小三層租出去,算是能賺一筆不算少的外快收入。陸不鳴從周邊打聽了一圈,一天的生意頂他一個月的外快。
打聽周邊的(情qing)報是陸不鳴一向的習慣。他原打算再多問幾家,但是每一棟別墅,連帶庭院和周邊的娛樂設施在內,隔的大概有半公里遠,再多轉悠幾圈就該餓了。
最後陸不鳴就此作罷,老老實實從黃昏等到午夜。
午夜時氣溫就太低了,氣溫冷冰冰,像是水泥一樣灌進了陸不鳴的喉嚨里,從裏到外凍了個結結實實。就算(身shēn)上(套tào)了一件厚厚的外掛大衣,但這東西不大合(身shēn),冷風還是能灌進來。
縮着腦袋勾着腰,陸不鳴一邊咒罵陸續駛來的私家跑車,一邊觀察起來。第十一聲鐘敲響的時候,來了第一輛。第一輛車是半新的保時捷,儘管對豪車沒什麼了解,但陸不鳴還是看得牙痒痒。
不過當第十四輛豪車乘着夜色,從濃厚的深重霧氣里穿出來,車前的大燈打着光,一路揚塵的穿行到陸不鳴的面前時,他起了疑心。
前十三輛車雖然都是敞亮的大牌子豪車,車座駕都很洋氣,連車牌號都是順着號來的,可車(身shēn)卻很多剮蹭灰塵,尤其是那些個車主進了宅子的院落之後那一(身shēn)打扮,甚至讓陸不鳴以為穿越到了民國。
最後一輛車則嶄新,車牌是個亂數。從車上下來的女人讓陸不鳴看着幾分眼熟,但是渦輪一樣卷燙的長髮讓他有些厭惡,索(性xing)不多看。
十四人大概是非富即貴,一進到這棟別館的前院,守門的老頭就笑臉相迎,半佝僂的腰幾乎要直起來,那副嘴臉令人作嘔。
陸不鳴心想也該享受享受富人級別的待遇,把邀請函收在兜里,從半坡上滑了下來,一會功夫就徒步到了院子門口,那老頭兒還在。
湊近了一看,陸不鳴傻眼了。
原來這守門的老頭兒不是別人,正是趙老五。他認得趙老五,趙老五卻不見得認得陸不鳴。這趙老五在東城是有名的光棍兒,光棍了這麼多年,常年還在小學裏做他的老門衛,本來相安無事,跟陸不鳴的過節也過了十年,但是沒想到在這遇到了。
自從那破爛的小學改制重修以後,趙老五就在東城混不下去,聽說流落一段時間,成了西城那幫富賈的「看門狗」。陸不鳴打死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他。
趙老五的確沒認出陸不鳴來,但他還是一臉鄙夷地湊了過來,一看陸不鳴這一副「窮相」,配着一(身shēn)不搭調的長寬大風衣,臉色瞬間拉到了底。
「走走走,這裏沒你的飯。」趙老五一臉嫌惡,打發眼前這個叫花子一樣的陸不鳴。「有手有腳,要什麼飯,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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