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 第312章 一個耳光！

    軍情稟報，嚴肅冷酷，程虎聽完稟報神情鎮定，可是其他的人則怎麼也鎮定不了了。

    江南是天下糧倉，同時也是天下最富庶之地，自本朝開國以來，江南便是最安穩之地，這等地方百姓已經習慣了歌舞昇平，習慣了夜不閉戶。

    現在竟然有勢力暗中豢養私兵死士，而且這幫私兵死士竟然連陸錚都敢刺殺，他們真是要造反麼？

    「造反」一詞對普通人而言威懾力太大了，眼下活生生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大家誰能鎮定？

    程虎環伺四周，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森然道：「按照我大康律令，私兵死士一伺發現，務必迅速掃平。

    你傳令給孫千戶，不用拖拖拉拉，一個字『殺』！」

    程虎口中「殺」字出口，周圍的人仿佛都嗅到了血腥的味兒，膽子小的女眷直接嚇癱軟了。

    「得令！」傳令兵出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璞王殿下道：「好，程將軍殺伐決斷，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不過，所有人都殺了，如何查出幕後之人？如何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使？」

    程虎道：「殿下放心，關於幕後主使，我手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線索。那些個賣命的私兵死士和盜賊混雜在一起，從他們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關鍵是要找到對方有實力的核心人物，恰好，我們已經抓住了幾個重要頭目，哈哈，殿下放心，我程虎一定言出必踐，就算對方勢力再強，我南府軍兵鋒所指，也必然將他們踏平！」

    全場再一次震動，程虎已經找到幕後主使了麼？誰是幕後主使？

    能夠幹這種事情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勢力，在江南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也就幾大權閥外加璞王殿下，還有秦王殿下以及戴相一脈而已。

    這些勢力中誰最恨陸家？是誰一定要將陸錚置於死地？

    一時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貴賓高台上的眾位大佬一個個尤其的尷尬，因為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下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呢！

    程虎和璞王殿下的一番問答，讓場面變得愈發的微妙，而作為整件事的掌控者，陸錚則好整以暇的喝茶，他是後輩，貴賓高台上沒有位置，便走下了高台混跡到了賀壽的賓客之中。

    張敬等一眾張家人在座，陸錚恰好和他們熟悉，便湊到了張家這邊。大佬們心驚肉跳，尤其是顧家眾人，已經處在了要崩潰的邊緣，此時他們內心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無論如何，這件事要捂住。

    如果這個事兒捂不住，顧家完蛋了，而他們也清楚，別看程虎似乎出盡了風頭，其實程虎不過是受陸錚的掌控而已，真正決定他們顧家命運的人是陸錚。

    「顧兄，怎麼不喝酒啊？來，我敬你一杯！」陸謙對顧生海舉杯，顧生海臉是綠色的，端酒杯的手都發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神氣活現，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脖子上似乎都時時傳來寒意，讓他的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呼吸變得無比的困難。

    這樣的光景太難熬了，顧生海將杯中的酒一口乾完，道：「陸兄，大哥，我們兩家可是世交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陸兄你是謙謙君子，都怪我不好，讓陸兄受委屈了，我給你賠罪！」

    顧生海又將一杯酒喝乾，見他這模樣，陸謙一臉的發懵，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離陸謙不遠的地方，西門野冷眼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暗暗好笑。

    看顧生海顧四爺的模樣，語無倫次，六神無主，魂都嚇丟了。很顯然，這是做賊心虛。西門野早就判斷針對陸錚的勢力極有可能是顧家，現在真相大白，果然是顧家在背後搞鬼。

    只是西門野自忖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陸錚的手段，陸錚瞞天過海，連陸老太爺都瞞過了，硬是布了一個大局，張了一張大網，把整個顧家都算計到了其中，這一份手段實在是鬼神莫測，厲害得很。

    顧家號稱江南第一家，顧天養可是一個活了快八十歲的老狐狸，顧天養背後還有汪廷這樣的詭道高手，結果是他們這麼多人，全線敗退，西門野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陸錚和謙二爺真不像父子，謙二爺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陸錚這等妖孽怪胎來的？」西門野在心中暗道。

    一番震懾過後，局勢重新變得平穩了，壽宴繼續進行，而且高潮一波接一波，陸善長今天逢酒必干，千杯不醉。

    不僅是他，陸家二代的幾兄弟人人士氣高昂，不得不說，陸家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了。

    老爺子的壽宴，江南頂級權貴齊聚，這一份榮耀今天之後必然會被傳為江南佳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江南陸家到了復興的時候了……

    ……

    夜，壽宴漸漸的散去，南府軍對陸家的門禁解除，顧家眾人跟隨者老太爺顧天養一併出門，一個如喪考妣，直奔應天。

    壽宴的幾個時辰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一無所知，顧家眾人回到了顧家宅邸，看到宅子裏面燈籠高掛，國公府的匾額依舊熠熠生輝，竟然都暗鬆了一口氣。

    顧天養回到住處之後，汪廷立刻前去拜見，顧天養目光如刀，森然盯着他，忽然一抬手，便是一通響亮的耳光打上去。

    汪廷骨瘦如柴，年紀老邁，可是卻一動不動，任由顧天養打得他滿臉是血。

    「怎麼樣？現在你的人呢？」顧天養勃然道。

    汪廷道：「回稟老太爺，所有的眼線全部失去了聯繫，目前能動用的只有幾條隱蔽的線，剛剛我動用了一條線，得到的消息……消息……」

    「什麼消息！說！」

    汪廷道：「我們參與這一次刺殺的所有人全消失了，包括汪凱……」

    「什麼？」顧天養額頭上青筋鼓了出來，他的金魚眼死死的睜大，看他的神情顯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盯着汪廷看了半天，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暈過去了。

    汪廷大驚失色，喊道：「來人啊，老爺暈倒了！」

    外面的丫鬟婆子驚慌失措的衝進來，一併衝進來的還有顧生江和顧生海兩兄弟，所有人一通手忙腳亂總算把顧天養給弄醒了。

    顧天養神色萎靡，雙目渙散，喃喃的道：「毀於一旦，毀於一旦啊，祖宗的基業毀於一旦！」

    汪廷道：「老太爺，汪廷失職，甘願領死！」

    顧天養灼灼的目光盯着他，冷冷的道：「你死容易，可是顧家怎麼辦？你死了顧家的危機就能解除麼？你跟了顧家一輩子，這一次是怎麼失手的？為什麼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算計？」

    汪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旁的顧生江道：「父親，我覺得應該是有內奸！顧老四啊身邊的何良泉不可靠，肯定是他泄露了消息！」

    顧生海臉一青，勃然道：「大哥，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何良泉對我們顧家忠心耿耿，是我們顧家幾十年的奴才，他和陸錚有什麼交情？

    還有，他幫助陸家能得到什麼好處？陸錚這一次反擊，我們在六合的基業恐怕守不住了，何良泉非得要害自己麼？」

    顧生江道：「老四，那你說說這件事為什麼會失敗？我們先對陸俊動手，隱蔽性極高。然而在陸俊這一關就失敗了，顯然我們的全盤計劃被對方掌握了，對方將計就計，引我們上當。

    如此精密的計劃，為什麼會被陸錚掌握？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哈哈！」顧生海哈哈一笑，道：「大哥，你知道這個計劃是誰的提議麼？先對陸俊動手，而後隱蔽對陸錚出手，這就是何二的提議。倒是大哥你根本就沒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為什麼會對這個計劃如此清楚？

    倘若泄密，恐怕也不是我這邊的問題，大哥還是自查吧！」

    「老四，你……」顧生江一時語結，老爺子勃然道：「夠了，到了這個地步，你們還吵吵嚷嚷，還嫌不丟人麼？還嫌不夠亂麼？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我們顧家可能徹底的完蛋，從此以後，江南不再有我們的位置！」

    顧家兄弟連忙住口，顧生江道：「父親，這件事關鍵在陸錚那小兒，目前的形勢陸錚掌握着大部分資源，既然到了這一步，我覺得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想說什麼？想讓我顧家和南府軍硬來？」顧生海忍不住怒道。他頓了頓，道：「父親，我看陸錚這小兒狡猾得很，他一定是等着我們出價，事已至此，我們唯有和他去談，認賭服輸，關鍵時候壯士斷腕恐怕已經不可避免了！」

    一直沒說話的汪廷道：「老太爺，要不我先去探一探他的口風，這樣可進可退，眼下我們猝然遭到打擊，大家心思都有些亂，我把情況完全弄清楚之後，老太爺和幾位主子穩住了心神，再從長計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