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小院中,周禮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便是早已被貶為庶民的譽王周譽,另一個一身黑衣,頭戴黑色簾帽,只瞧身形認不出,不過能看出是上了年紀之人。一筆閣 www.yibige.com
周禮揮手命人奉茶,遣退奴僕只留下仲寒與杜濤,待杜濤關好房門,周禮才道:「現在無外人了,兩位可有什麼說的?」
周譽搖搖頭,周禮轉而看向那位戴黑色簾帽之人,只見那人抬手緩緩的摘下帷帽,露出了真容,正是已經被斬首抄家的中書令,本該已經喪命的中書令竟然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若被旁人看到定是要嚇尿了。
周禮淺笑着看向他:「中書令大人可有疑慮?」
中書令李雲風把手中的帷帽擱在桌子上,面帶苦笑道:「世子莫要喚老夫中書令了,中書令已經被抄家問斬,現在只有下一個叫李雲風的老匹夫,便喚老夫李先生吧。」
周禮點頭應聲,轉口便切入正題,道:「此番請二位前來,便是想問問兩位對這計劃可還有疑慮?」
周譽斜靠在椅子上,毫無坐姿,很是隨意的道:「我是沒有了,若真能進去便記得讓我親手殺了他。」
周禮笑着朝他點點頭,眸中卻閃過一絲輕視,李雲風也扯了扯嘴角,問道:「此行世子有幾分把握?」
周禮沉思片刻回道:「六分,我們勝在出其不意。」
李雲風點點頭,六分已經很不錯了:「那便照計劃行事吧。」
周禮神色一定,道:「既然兩位都無意見,那我便安排下去了。」
送走兩人,立在其身後的仲寒眉頭緊皺,開口道:「世子,此時行事只有六分勝算,若在遲一些準備齊全,勝算會更大,何不在等等?」
周禮難得的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頭道:「等不了了,父王那邊在拖下去怕是要被蔣國公打得全軍覆沒,若這樣,到時候我們即使事成無外援,怕也只能束手待斃了。」
仲寒聽後面上也是一臉的凝重,只盼事能成啊!
轉眼初夏已到,入夏的第一場雷雨此刻正嘩啦啦的下着,天色已經擦黑,屋裏早就掌起了燈,沈愛正坐在小桌前認認真真的拿着毛筆寫大字,經過沈二爺一段時間的教誨,沈愛現在的字寫得還算不錯,連木氏都夸其學得快。
丫鬟靈翠端着點心進來,道:「小姐,天黑了,歇會兒吧,別傷了眼。」
沈愛收了最後一筆,聽話的放下筆,前世她就是個近視八的人,只能戴着眼鏡不然看不清東西,這種感覺賊不舒服,而這地方可沒有眼睛能給你配帶,壞了眼可不好。
起身淨了手拿起一塊點心吃道:「爹爹和娘親呢?」
靈翠回
道:「老爺和夫人在屋裏用膳呢,小姐現在可是要用膳?」
雨天與雪天若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都是在自己屋裏吃飯的,因為古代的鞋子與長袍裙擺長,容易沾水,所以這種天氣便都不輕易出門,沈愛吃完了糕點,道:「擺膳吧,讓他們燒好熱水,我一會要沐浴。」
「是!」
靈翠下去吩咐,沈愛也歇了口,留着肚子一會吃飯。
而此時的蔣玉與五皇子卻是悄悄的進了宮,正在陪嬪妃用膳的皇帝聽到求見微微一愣,但還是放下了筷子出來。
坐在御書房瞧着底下的兩個年輕小伙子袍子微濕,明顯是很焦急的模樣,不免心生疑惑,問道:「這麼晚了進宮可是出了什麼事?」
蔣玉與五皇子對視一眼,五皇子率先說道:「父皇,京中有變。」
老皇帝雙眸一眯,一帶天子的威嚴之勢頓顯,沉聲道:「京中有變?何變?」
蔣玉拱手回道:「聖上,北明王世子周禮,此刻已經帶人潛入宮中,企圖逼宮。」
「大膽!」老皇帝氣得一拍桌子,蔣玉與五皇子趕忙跪下。
平復了自己的怒氣,老皇帝目露凶光再次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皇城守衛森嚴,豈是他想進來就能進來的?」
五皇子朝其叩首,道:「父皇,兒臣這段時間都在暗查周禮的下落,前兩日在城西一小院落尋到了其蹤跡,但方才帶人去時只抓到了其身邊的一謀臣,在嚴刑之下那謀臣交代了周禮的計劃,所以,兒臣與蔣玉才這般急沖衝進宮求見父皇。」
老皇帝起身踱步許久,才轉身問道:「那人呢?」
五皇子回道:「兒臣已讓人壓至宮外。」
「帶進來。」
老皇帝朝一邊的公公揮揮手,讓他去傳話,昂首示意五皇子和蔣玉起身,道:「你們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初夏的晚上還是有些涼,五皇子和蔣玉喝了半杯熱茶人才帶進了御書房,此人渾身濕透,發冠歪歪斜斜的掛着,髮絲粘貼在臉上,而發白的唇角掛着一絲血跡,想來是被用過刑了,此時被兩個御前侍衛壓着跪在殿中。
老皇帝拿過茶盞抿了口,才出聲道:「你是何人?」
「罪民杜濤,叩見皇上。」
跪在此地的正是送周譽與李雲風回去的杜峰,他也沒想到這般輕易的便被人擒到了,不過是因私心返回了最原先躲避的那院子拿了幾十輛私藏的銀錠子,卻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給擒住了,一番拷打之下承受不住,只得把周禮的計劃都說了出來。
老皇帝在龍椅上聽着杜濤再次說出周禮的計劃,末了,面上浮起一抹嘲諷:「真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初朕這個弟弟去西北前也想來這麼一出,這回倒是輪到他的兒子了。」
「父皇!」五皇子起身道:「我們要不要派兵全城搜捕周禮?」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後道:「不用,我們來請君入甕。」
城西小院中,周禮站在窗前看着傾盆而下的大雨,仲寒從外推開門進來,滴水的蓑衣並未解下,只抖了抖水,道:「世子,杜濤已經失蹤三個時辰了,今晚的計劃要不要...」
沉默了許久才聽周禮道:「照常。」
仲寒心下一沉,卻還是拱手領命,退了出去。
房門關好,周禮沉聲喚道:「元吉。」
一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周禮身後,手中拿着長劍,單膝跪地:「少主有何吩咐。」聲音沙啞,聽着似好久未開嗓的模樣。
沉默半晌周禮才繼續開口:「戴上幾個人,去沈國公府。」
元吉微微詫異的抬頭,道:「少主您是...」
周禮唇角微勾,抬指撥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無論我生死,沈家那丫頭都得陪着。」
元吉低頭沉默半晌才道:「屬下認為不妥,現在是非常時期,屬下應該保護少主的安全,而不是....」而不是去擼走一個小娃娃。
周禮回頭看着其頭頂,冷聲道:「你辦好這件事就行,我的安危交給元英,若人沒帶回來,那你也別回來了。」
「少主!」元吉抬頭面有焦色
周禮淺笑這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死不了。」
元吉沉默良久才應聲道:「屬下領命!」
起身便一頭扎進了暴雨中。
亥時一刻,雨勢倒是比之前的更猛烈了些,砸在人臉上略疼,周禮一身黑衣,手拿長劍,看着一百多個人隱入之前挖好的地道,那是直通向皇宮一嬪妃寢宮的地方,打的就是出其不意,不過現在杜濤失蹤將近四個時辰,想來時間還是來得及。
那對人已經全都進了地道,然而他身後還跟着兩百餘人,這些都是北明王手下的猛士,為了這個計劃,一個月前喬裝打扮悄悄的進了城等候。
坐在馬上的周禮抽出長劍,雨水滴落髮出噹噹噹的聲音,迎着烈雨大聲吼道:「殺!」
「殺!」身後的眾人也都咆哮出聲,紛紛抽出泛着寒光的刀劍,策馬揮劍攻向皇宮。
而宮門口,在外邊看來一切如常,還是往常一般,一兩隊士兵神色泰然在來回巡視,但卻無人看到那頭盔下已經換上了新面孔,宮門裏邊幾百人正悄無生氣的拿着刀劍,靜靜的等待着。
隨着外邊一片喊殺聲響起,眾人紛紛握緊手中的刀劍,蔣玉摸
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冷聲道:「準備。」
門外的喊殺聲漸近,蔣玉長劍一甩,吼道:「開門,迎敵。」
原本在外邊的人瞬間推開宮門,裏邊的人蜂擁而出正好與衝來的敵人迎面對上,頓時間刺耳的刀劍碰撞聲響起,兩方都有人倒下。
而地道里的人此刻已經抵達地道的另一出口,這寢宮地處較為偏僻,往常除了一些粗實宮女和太監並無人來。
此時屋中的床微微動了動,緊接着便看到床板被頂起,一個黑衣蒙面之人從床板後悄悄伸出了頭,掃了眼四周,靜靜的等了一小會才從裏邊跳了出來,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屋中已經站了將近七十個人,而床板後的洞裏還在冒人,待最後一個跳出洞口蓋好木板,眾人才紛紛輕輕抽出刀劍,一領頭模樣的人壓低聲音道:「記住,直奔皇帝的寢宮,遇人便殺。」
黑衣人紛紛點頭,一人剛要開門出去,忽聽咻的一聲箭聲,第一個跨出門的人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長箭。
裏邊的眾人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一瞬間如雨的箭羽便紛紛朝他們射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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